第17章 身份
“嘶”夜魅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浑身好像被火烤过一般，火辣辣地疼。 微微睁开双眼，屋内明晃晃地烛光，晃得他双目刺痛。他吃力的抬起胳膊，挡住了些光亮，才感觉好些。 “咳咳。”屋内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好似生怕惊醒了他这个养伤之人。 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夜魅才慢慢地坐起身，动作虽然缓慢，但仍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疼地他呲牙咧嘴，低声骂道：“他娘的，疼死小爷我了。” 细细打量了一下四周，梨木床，紫纱幔，显然不是他的御剑山庄住的厢房，此处应当是风歌的福满楼。 “醒了？”一抹黑影忽地蹿到床前，遮住了蜡烛的光亮。 夜魅惊了一下，抬起头，这才看清来人，居然是萧子湛。 夜魅愣了一愣，问道：“你怎会在这里。” “咳咳。”萧子湛刚想开口，却又是一阵连续的咳嗽。缓了好一阵才道：“你已经昏迷三日，凤兄和柳月他们皆是守了你三日，刚刚才被我劝去休息，没想到你就醒来了。” 萧子湛身后一片温和烛光，衬得他脸色比前几日还苍白了许多。 夜魅哦了一声，道：“你可好些了？” 萧子湛恩了一声，点了点头。 既而，屋内静悄悄地，除了烛台偶尔传来几声噼啪的声响，萧、夜二人谁也没在开口说话。 “咳咳，咳咳。”萧子湛用拳头抵着嘴，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又在屋中响起。 “哎。”夜魅叹了口气，抬眼看向一直立在他床前的男人，拍了拍自己的床沿，道：“坐。” 萧子湛苍白的俊脸，闪过两抹可疑的红晕，低声道：“不可。” 哦，夜魅了悟的哦了一声，沉声道：“你，你可是，已知晓我的身份了？” 萧子湛有些局促的答道：“我是无意中听到，凤兄他们的对话，才......” 夜魅呵呵低笑了两声道：“无妨，本就是我先骗你的。” 萧子湛没有答话。 夜魅又接着道：“没有外人，无碍。你坐吧，我起身不方便，我只是想给你把把脉。你毒素刚清，又被残情那一枪打出了内伤，如果不好好的调理，将来怕是要落下病根子了。” “额”，萧子湛有些迟疑道：“无碍。” 夜魅微微垂眼，语气飘忽不定道：“可是嫌弃我是个女子，所以萧兄才与我这般客气？” “女子？”萧子湛被夜魅这句话给惊到了，伸手就掰过了她的肩膀，面色更加苍白，惊道：“你是女人？” 夜魅扬了扬眉，望着激动过度的萧子湛，道：“凤四不是已将我的身份告知与你了吗？” 萧子湛神情怔了怔，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你怎么会是女子？你居然是女子？” 夜魅眉头微皱，没搞懂萧子湛这是唱的哪出，有些不快的问道：“我四哥他们到底是如何与你讲的？” 萧子湛面色有些尴尬，苍白的容颜里还夹杂着几分青色，道：“凤兄告诉我，你是为了逃婚，才来参加这武林大会的。” 夜魅望着他点头道：“确实如此。” 萧子湛又接着道：“他说，你爹为了娶了位美娇娘。因为，因为你有那种癖好，所以才离家出走的。” “那种癖好？”夜魅听到这里，以是了解了个大概，沉声问道：“他可是说我有断袖之癖？” 萧子湛干咳了一声，微不可闻的“恩”了一声。 夜魅深吸一口气，脸上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咬牙切齿道：“真是，好样的！好样的！凤四，小爷要是和你有完，那真是对不起小爷这些年吃的饭。” 或许真的是被激到了，夜魅说完便连连咳嗽起来，顺了半天气也停不下来，还好萧子湛及时帮她端来了茶水，顺了一顺。 夜魅闭上眼，面色铁青难看，沉默了一会道：“家兄性子比较顽劣，有些喜爱说笑。萧兄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未几，未听到萧子湛的答话。她睁开双眼，瞧见萧子湛正脉脉的望着她，时不时的眼里还闪过几抹复杂地神色。 夜魅心中悲叹，委实觉得自己太过诚实，凤倾泉太不是东西。想来自己刚才那一席话，定是把萧子湛吓得不轻。 萧子湛就那样沉默的站着，夜魅就这样沉默的低头坐着，屋里静的出奇。 过了半响，萧子湛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那日你说的话，可还作数？” 夜魅神情晃了一晃，大约没明白他的意思。抬起头，有些困惑的望着他。 萧子湛面色此时很是平静，道：“以身相许。” 咳咳，咳咳。听到这四个字，夜魅险些一口气没有上来，将自己憋死过去，干笑道：“我那日开玩笑的，萧兄千万别放在心上。” 萧子湛哦了一声，撩起外袍坐到了床沿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恨不得将她看出个窟窿来。 夜魅只觉得自己快要哭了，这萧子湛到底是几个意思？难不成真看上小爷了？这可不行，家里还有一个没有摆平呢，再来一个，她还活不活。 于是，她很委婉的说道：“你也知道我是逃婚......” “恩，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我家已经有了一只，我还没见过的夫君。” 萧子湛连眼都没眨，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魅笑的有点欲哭无泪道：“所以，娶我的都要入赘不说，说不定还要受到万人唾弃，此事非大丈夫所为啊！” “无视便可。” 我靠，夜魅心里骂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这世风日下，最近很是流行倒插门？ “你莫忘了，你可是单传，万一入赘了我们家，我爹若不同意孩子姓萧，那可如何是好？” 萧子湛想了想道：“听闻二位家姐都已是身怀六甲，从他们那边过继过来一个，我认为也是可行的。” 夜魅望着萧子湛认真的神情，现在只想一头撞死。突然觉得，那夜自己还不如在房中抑郁致死，来得痛快些。真是悔不当初啊！ 夜魅银牙一咬，笑的有些狰狞，道：“我爹说我家，家大业大，以后指不定还会给我‘娶’多少个夫婿回来。你堂堂御剑山庄少庄主，入赘我家委实不合适。你何必自毁前程，我看若是你实在过意不去，不如将这盟主之位接回去，顺便送我些身外物好了。” 萧子湛漆黑的眸子眯了眯，几丝危险的光一闪而过，道：“一女多夫，在青龙大陆也并非罕见。况且，将来的事情，谁知又会有怎么样的变故。你一女子，处理江湖之事确实不便，无妨，我接下那副盟主之位即可。其余的事情你无须担心。” 夜魅觉得自己以是泪流满面，就差没以死明志了，声音略带哭腔道：“萧公子实在无需将我那日的话放在心上。所谓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比起那以身相许的戏言，我委实觉得还是身外之物来的实惠些。” 萧子湛点了点头，觉得她的话很是有理，道：“等将来咱们成婚之时，我便将那御剑山庄在京都附近的产业全部作为聘礼交于你，可好？” 夜魅眨巴着雾蒙蒙的双眼，心中以是放弃，有气无力道：“萧公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已无大碍，就不劳烦您照顾了。” 萧子湛动都没动，抬起手帮她掖了掖被角，语气和煦的哄道：“你当日受了极重的内伤，理应好生将养着。柳月说你精通医理，也知这几日不可进食，我便没有让人准备膳食。明日，我叫厨子熬些养身的汤来，你这几日先委屈些，等好些了，我便带你去吃这聊城的小吃。” 夜魅望着萧子湛宛如春风般和煦的笑颜，犹如潺潺流水轻柔地低语。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蹿到了耳根，又从耳根蹿到了脸颊。 顿时觉得晕头转向，心道：这，是怎么个情况？这萧子湛转变的着实快了些，当下这般场景，仿佛一个丈夫在哄自己不听话的妻子一般，这，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萧子湛哪知她这般心思，轻柔的将她身后的锦垫放了下来，又扶着她躺下，语气轻柔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便守在这里。你好生的睡吧，有事便叫我。” 说罢，还细心的帮她掖好被角，哄孩子般，用手轻轻地，不紧不慢地在她身侧拍着。 夜魅无奈的闭上双眼，心乱如麻，又不想继续跟萧子湛在语言上纠缠下去，于是在心里殴打了无数遍凤倾泉以后，才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睡意朦胧时，她听到有人轻声问她，“我还不知道你真名是何。” “倾舞，凤倾舞。”她迷糊地喃喃应道。 “倾舞，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你今生便是我的妻。” 萧子湛望着那微弱的烛光下沉静的睡颜，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