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入宫
本始二年冬，离刘病已登基已经两年了，成君也从十五岁的姑娘变成了十七岁的‘老姑娘’。按理说在她这个年龄早该出嫁了，可父亲除了有次问她愿不愿意进宫做婕妤被她推了以后，就再也不见有人来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了。 不过她倒是乐得自在。兴致高就带着霍氏给她安排的那些人踏踏雪游游湖,兴致不高呢就呆在闺房写写字绣绣花。小日子虽然过得波澜不惊，但也舒心悠然。 紫研跟着师父去云游了，偶尔会有几封书信捎给她，信里总是写着各种新鲜事物，让她很是羡慕。而青玄自从入朝为官后，就忙得极少有时间来找她了，不过每次来看她的时候，青玄都不忘给她带些好吃的。在她面前依旧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不能正经地聊会天。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成君依旧是那个不问政事，不爱cao心的闲人一枚。 只是来年的时候她打算要去城外的普济寺还愿，因为大汉联合乌孙攻打匈奴的大战告捷了。这个消息全国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她想不知道都不行。等她还了愿，她就再也不会去想关于他的一切。 可还没等到她去还愿，宣帝的皇后许平君就甍了…… 本始三年正月，皇后许平君生产过后大出血，不治身亡，举国哀悼。 报丧那天，成君着一袭素衣站在府里最高的楼阁上遥望着皇宫的方向。那个看着温和的女子竟然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后来，在皇后治丧期间，竟然传出了皇后是被人所害，传得更甚的是被霍司马的夫人霍氏所害。但是最后这件事却不了了之了。成君觉得这件事处理得很不像皇帝的风格，除非有两种可能，要不是真的无稽之谈，要不就是顾忌着某些人…… 她从来都知道霍氏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但她不愿相信她是害许平君的人。若真是她害的皇后，刘病已会怎样？ 她没去找霍氏，就算问了她也肯定什么都不会说。她只能安慰自己霍氏没那么大的胆子，要不然霍家就真到头了…… 转眼又是一年。本始四年初春，成君无风无浪地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了。 长安城里甚至都有因为她有隐疾才嫁不出去的流言。即使是这样她也并不着急，倒是青玄某天黑着脸跟她说，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些说她闲话的人都闭嘴！ 她边嗑着瓜子边调侃他，要怎么让那些人都闭嘴。 那刻他收起了所有玩笑，认真的说:他日我定十里红妆迎娶你！ 是了，听说他现在在朝堂之上顺风顺水，短短两年便爬到了光禄大夫的位置。青玄他该是多辛苦，才能做到这样。可惜，这些在她爹的眼里还不够…… 果然，成君想的一点都没错。 二月，她的父亲霍光亲自找她深谈了一番。原来他还是想让她进宫，这次霍光很有耐性地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内容重点无非还是霍家现今处境如何艰难，他如何难以支撑等等。 成君低垂着头默默听他说着，最后霍光问她愿不愿意入宫时，成君反问一句有得选择么？ “没有。” 成君自嘲地笑了下，道“要我进宫也行，但是您必须如实地回答我两个问题。” “好，你问吧。” “第一，我的亲生母亲是不是霍氏？第二，我霍家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刘病已的事？” 霍光听完这两个问题讶异了下，然后难得地低垂了眼帘，一副深思的模样。半晌后，他看着成君道“第一，霍氏的确不是你的亲生母亲。第二，我没有做对不起刘病已的事。” “所以，您没做，可霍家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是么？” “君儿，霍家有没有做，爹不知道。爹也是人，也会老，有些事爹真的顾及不来了。” 成君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那我娘呢？您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说清楚？” 霍光默了一会儿后，看着成君，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人一样道：“你娘的事以后慢慢再跟你说吧，太长了。” 自那日以后，成君就开始准备进宫的事宜，父亲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几日后就要进宫当婕妤了。婕妤只是个过渡，一个月后她就将是皇后。 从她决定进宫那天起，她就一直在等着青玄来找她。这次可能会是他们第一次坦白，也可能是唯一一次。 可直到她要进宫的那天，青玄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站在即将载她入宫的马车前，看着青玄胡子拉碴的脸说：“青玄，我要入宫了。” “恩，我知道。” “那你是来送我的么？” “不是。”青玄微红着眼朝成君越走越近：“我是来带你走的。你愿意么？” “青玄，我以为你都懂的。”成君看着他向她伸出的掌心。 “是啊，我都懂。可阿君，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那皇宫。所以，跟我走好么？”他的眼睛里有着成君不忍看的光。 “青玄，我姓霍。” “我知道。”他把手慢慢放下，苦涩地一笑：“所以我明知道不可以，忍到了今天却还是想试一下。” 成君微叹了口气，道：“从今日入宫起，你我就再无可能了。青玄，紫研是个好姑娘。”说完最后那句，她低着头都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说：“阿君，你有心么？” 说完看见成君迅速微红的眼，转身欲走，可刚跨出一步就顿住了。背对着成君说：“若是我愿意等到你想离开皇宫的那天，等到我有能力带你走的那天。你愿意跟我走么？” 成君张嘴欲答，可青玄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算了，我愿意就好。” 在进宫的马车上，成君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她何德何能让青玄这么对她？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小姐，有一女子拦住了我们的马车，说是要见您。” 成君想不到还有谁要见她，掀开车帘一看，着实让她惊喜了一把。 许久未见的紫研竟然站在车外。 她说：“师姐，我跟你进宫吧。他留在长安，我就留在长安。我哪都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