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打蛇打七寸
尖细刺耳的声音似要惊起所有夜鸭，“杂家恭请战王妃、战小姐下马车。” 卓天心抚了抚发髻，对着战莲心点点头，低语道：“跟着娘。”姿态柔美扶着伸进马车里的手下去。 战莲心定了定心神，娘对她的担心，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就算这个皇帝再好色，也不会明目张胆对她做出过分的事，这宫宴上的女子也不只她，而娘尤为抵制她进宫，皇位上那人与战王府似有秘密，她或许可以查一查。 战莲心扶着伸进来的手走下马车。 上好的白玉铺成的地面闪耀着冷冽的光芒，朱红色宫门，向里延伸着一条笔直的宫巷，宫巷尽头又是一道开着的朱红色大门。 刚刚请战莲心下马车的人，正是朔轩宇的内侍大总管杨安。 他对于这个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战小姐也是好奇的紧，闪着精光的双眼打量着战莲心。 战莲心对宦官没什么感觉，只想着他是想变成女人的不完全男人，随他打量依旧面不改色。 到这处宫门，所有坐在马车上的夫人小姐都必须全部下马车步行。 三三两两的夫人小姐都用余光打量着这个从未露面的战家小姐，想说却又不敢只得窃窃私语，有嫉妒的、羡慕的，性子好些的便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 一时间，所有高贵典雅的夫人，故作矜持的小姐都像市井间充满八卦心的平凡妇女。 杨安看着不再注重颜面的夫人小姐，脸色有些难看，“战王爷、战王妃、世子、战小姐里面请，皇上过会就到。”说完做出请的姿势。 战勋一向不喜欢此人对皇上的阿谀奉承，也懒得理会径直走进宫门。 战玉树毕竟是小辈，于情于理对于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都要客气，“麻烦杨总管了。”说完紧跟着战勋。 卓天心和战莲心则不紧不慢的迈进宫门，双易和卓天心贴身侍女皖沙走在最后。 一路走来，一向和战莲心在一起就不停说话的战玉树保持沉默，一脸凝重的看着快走到尽头的宫巷。 战王夫妇也是一语不发，一路寂静的可怕。 难道她是上断头台，这气氛真不怎么好。 双易跟在战莲心身后，悄声记下走过的路，开始在脑海里逐步形成皇宫的格局，对于能对小姐形成危险是事物，她总会特别小心谨慎。 约莫过了一刻钟，这条笔直的宫巷终于走到了尽头。 双易和皖沙赶忙整理了下战莲心和卓天心的宫装。 殿中三三两两成群攀谈，女的无非是今天谁最美，男的无非是表现自己学富五车和远见卓识。每个人都相互奉承，相互调笑好不热闹。 不知是哪个太监高喝一声，“战王爷、战王妃、世子、战小姐到。”打破了这看似和谐的一切。 片刻的寂静，所有人都看向战勋和战玉树，不过眼神里有些失望，因为他们想看的是战莲心。 正在和兵部侍郎千金陈红月交谈甚欢的萧楚楚听到战莲心来了，原本温柔大方的脸有些阴霾，苍白的手指紧握，指甲嵌进手心也不自知。 “楚楚怎么了？不舒服？”陈红月看着明显不对劲的萧楚楚，以为她生病有些担心。 萧楚楚勉强笑道：“没事，或许是站太久了吧！你知道的，这两年我都在寺庙里吃斋念佛，这突然站了这么些时候总是吃不消的。” 陈红月虽觉得她的解释有些牵强，不过很快释然，因为楚楚是不会骗她的。 在众人热烈探究的眼神中，战莲心跟着卓天心终于款款而来。 原本探究的人，在看到身着红色宫装的战莲心时，眼里全是惊艳与震惊。 寂静的空气中，响起了压制不住的抽气声。 萧楚楚猛的垂着头，眼睛嫉妒的盯着光滑的地面，上次在街上见不惯的是战莲心那身淡然的气质，如今见到了真面目，她美人的位置怕是彻底坐不住了，凭什么！一个不敢回家的人都敢于她争！ “没想到战家小姐这么美！我还以为是长得丑，才一直不回王都，真没想到！”陈红月看着战莲心啧啧赞叹。 沉住气，沉住气，萧楚楚不停在心里默念，就怕自己一个冲动，把自己多年朔天王朝美人的称号拱手让人。 战勋相当不喜欢众人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原本面无表情，现在脸是彻底的黑了，“咳咳。”非常不悦咳了两声。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都是人精，立马收敛住自己的表情，转眼看着别处，不过这样更显得欲盖弥彰。 “哈哈……战王爷好啊。这从未蒙面的战家千金果然出色。”一身着黑色官服大约四十左右的男子走向战莲心几人所在地。 “欧阳丞相说笑了！我家女儿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说不得出色。”我家女儿何止出色，战勋默默在心里偷偷想着。 战莲心看着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的欧阳达，这人果真与爹的地位不分上下，在皇宫里做出头鸟，能做出头鸟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卓天心只是在一旁微笑，并不参与自己相公的事，显得端庄典雅。 双易和皖沙是侍女，更是不引人注意，低头跟在战莲心和卓天心身旁。 其余的人，看似相聊甚欢，实际心不在焉，都注意着战勋和欧阳达的交谈。 “哈哈哈……如今见到战家千金如此风华绝代，我家夏丹也比不上啊！”欧阳达调笑时，眼里阴郁一闪而过。 战莲心有一丝淡淡的无奈，第一次见面就被一个人当成眼中钉rou中刺！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本事。 战勋在官场数年怎么能不知道欧阳达这个老狐狸的心思，“我家莲心是否风华绝代现在不能定论，毕竟我家莲心还小，并未及笄！” 王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欧阳达的女儿欧阳夏丹心仪当今逸王朔轩逸，可是逸王向来和皇帝不对盘，而欧阳家又出了皇后，所以欧阳达是不会让欧阳夏丹如愿以偿的。 欧阳夏丹性子极烈，她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以致于已经十八岁也未嫁作他人妇，这也是欧阳达心里的伤疤。 所谓打蛇打七寸，战勋这句话噎的欧阳达那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对着看好戏的众人阴狠扫视，警告意味不言而喻，随后面色铁青拂袖而去。 欧阳达前脚刚走，几个官员就带着一家自家夫人拥上来。 相互行礼之后，官员拥着战勋高谈阔论，而卓天心和战莲心则被几个夫人围住。 “不知战王妃可给将战小姐定亲？”一略有些丰腴的紫衣妇女笑得谄媚。 这个兵部侍郎夫人江柳絮倒是直接，卓天心淡笑道：“陈夫人见笑了！我家莲心还小，暂时没有定亲。” 江柳絮先是一愣，没想到战莲心如此可人的人儿，还没有定亲，随后又是欣喜若狂，想来自己的儿子陈业是有希望娶到战莲心。 “既然如此，不如你我两家定亲？”说完江柳絮更是笑的眼睛都不见了。 战莲心原本心不在焉的盯着翠绿的米兰花，听到有人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静静收回目光打量着江柳絮，清冷的眉眼似结了一层霜。 双易狠狠剜了江柳絮一眼，低啐道：“懒蛤蟆想吃天鹅rou。” 尽管声音再小，会武功的战莲心都听的清清楚楚，对着双易点点头，难得赞同双易的比喻。 有人明目张胆打着自己女儿的主意，温柔的卓天心也难免有些生气，话语里冷芒乍现，“怕是要拂了夫人的好意，我家莲心才回家，还不急，我家王爷说了要多留一阵。” 江柳絮身边的侍女感觉到卓天心微怒，身后直冒冷气，脸色苍白如纸，糊涂啊！夫人。 江柳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有发现卓天心的不悦，依旧不怕死的说道：“战小姐从小就在外，难得回来多留会是对的！我们可以等，我相信，我家长子杨业是可以讨得战小姐欢心的，战王妃不必担心。” 江柳絮顿了顿又面露可惜道：“原本这时战小姐可以与我家业儿见一面的，可惜了年轻一辈的男子都必须去太zigong与太子一起。” 卓天心难得见到如此不识趣的人，怒极反笑，“我家莲心的婚事就不牢徐夫人cao心了。这种事看的是缘分，既然本该见面确又没见面，看来是没有缘分，不能强求。” 江柳絮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卓天心拒绝了定亲的要求，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哑口好一会儿才开口，“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找我家红月了，好久没见到她，怕她闯祸！” 说完就让侍女扶着离去，不过离去时脸色一青一白走路步伐有些狼狈，显然打击不轻。 其余几个夫人，没想到卓天心在战莲心的婚事上，如此不留情面，简单的行礼之后，灰溜溜的离去。 战莲心看着几位夫人高兴而来，败兴而归有些好笑，没想到娘与爹一样死命踩别人的七寸，面上平静如画，心里倒是有些酸涩，她的性子与战家相差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