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自玉阙碎落那日后，穷之沧海四周的结界便被佛座撤去了不少。至少佛座知晓白玥不会自个胡乱跑出去。 那日，当白玥问到佛座有关她那大劫是否是情劫时，佛座给了她否定的回答。还同她说神羽白玥的情劫早在两万年前便已历过。 只是那时她向神羽一族以及他刻意隐藏了行踪，具体情况是何他也无从得知，且天宫里的那本姻缘簿上对此事记载甚少。说到姻缘簿，白玥这厢才记起那簿子也被南辰用青莲业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如此一来想要了解有关她历过的情劫便是难上加难。 说到四周结界减弱一事便不得不提妖界动荡那回事。从佛座撤去部分结界后，只要她稍稍靠近穷之沧海边界便能感受到妖界的浑浊气息。看来妖界此番动荡并非小事。 也不知南辰下到妖界做了些甚，非但没有缓解矛盾反倒激起了这等事。当然，此事是否与南辰有干系也是白玥自行妄断而已…… 说到南辰，白玥亦是不满连连。 她无端失踪了大半年南辰竟不曾寻过她？要说南辰想不到此等藏身的好仙处她不信，说他没有本事无法破了这周遭结界入内来寻她她更是不信。总之，不管处于何种理由南辰没有来寻她确是事实。 白玥不由得啧啧两声，怎么说也同南辰作陪了许久，没想到他竟如此不看重自己。提起这事心中便囤气得很。 一晃，时日又过去了半年。白玥在穷之沧海静下心来潜心修行了一番，灵力修为各方面都有提升。不知不觉同佛座在这里待了一年，在没有任何外界事物的干扰下她自是被锻炼得清心寡欲。当然，是相较从前而言。 白玥日日都要去藏书阁里的浮世镜处照一照体内来莺的那缕精元是否有好好地修行。所幸的是这一年她心境甚好，修来的灵力皆与这缕精元相辅相成。想来不日来莺便可重生了。 但怕是在她成功渡劫之前佛座断然不会允许她私自将这缕精元取出。 这后半年得了佛座的帮助白玥很少遭受梦魇的折磨，但情因入体难免时常勾起她前番的记忆。这断遥远的记忆里次次都浮现出一个熟悉的男子身影，一次两次白玥还无法断定是谁，时日一长她才渐渐看出些端倪来。 浮现在她梦魇中的身影，像极了如今正处在九重天上得那位南辰帝君。 以白玥的性子自然是想即刻冲上天宫抓住南辰问个明白，但来莺的精元尚在她体内，为了来莺她只有安分待在穷之沧海。眼下来莺之事最为重要，其余一切大事小事都要等来莺重生后她方有心情去理会。 夜。深重的夜。 前几日白玥修炼了佛座教她的心法后已能成功缓解梦魇带来头疾之术，但不知为何自从她在边界感受到妖界的浑气后便一直心神不宁，那心法也无法隔住缠人的梦魇。 白玥常常在梦境之中看见一片广阔无垠的海滨，仿佛她自己就置身于海滨之上。可那一片苍茫的海滨一瞬间便成了刺眼的红，然后那片令人恐惧的红吞没了一切，也吞没了她。 这场梦她已经连续做了好些日子。即便是往日里她未感受到浑浊之气时也会时常被这梦惊醒，似乎那心法根本无法阻挡住这个梦在她脑海浮现。 白玥自是对这些未存丝毫记忆，但既这是情因花让她想起的，想必也是她亲身经历过之事…… “白玥上神……” 谁在唤她？ 向来浅眠的白玥听见声音立马起身，散着及腰的乌黑长发裹了件外裳行至窗边查看一二。 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窗外正端庄立着一位绝世美人，浅笑兮兮，盈盈大方。那是白玥有些时日未见到的“老朋友”，知若。 知若挑了个正是月光通透的日子来。朦胧的月华自然泻在这位美人两肩，背月而立的知若霎时间似是踏着浅浅的光芒而来，美艳至极。 “知若上仙？”白玥不自觉泛起一个激灵，于是将身上的外裳再裹紧了些，“你是如何进来的？” 据白玥所知，这穷之沧海乃是四海八荒内圣地中的圣地，若非主人撤除结界外人一并不得入内……知若虽灵力修为颇好身份地位也是上仙中的佼佼者，但她竟如此轻易便进入这里，白玥不免咋舌。 知若左右相顾一番，一个莞尔笑颜顿时在面上盈盈荡开，目光重新锁回白玥面上，看上去十分可人。 “上神如此说话倒叫知若难堪了。”言至一半她还靠近白玥窗前几步，续道：“穷之沧海虽是天界圣地，但若有心其实入内也并非难事。”言罢她明显提眸望一望白玥，似在暗示白玥某个能力足矣的人并无意做这“并非难事”的事…… 白玥顿时有些口干舌燥，稍稍移了目光，语气稍冷：“上仙刻意前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番不清不楚的话？” 见白玥面色稍显难看知若更是得意，虽心里是盼着白玥不得好但话语中无处不透露着娇俏可人的模样，真是应了扮猪吃虎这四个字。 “知若上仙身份尊崇仙力高深，那些个仙界圣地自是来去自如，可这穷之沧海却不尽然归天宫所有。那佛座梵听西音出自哪位佛祖门下上仙不会不知吧……上仙此番前来刻意与我纠缠是一回事，扰了佛座参道又是一回事，纵使我大量不同你一般见识只怕佛座这一关上仙是不好过……” 白玥这话算是说得明明白白，直接给知若下了一道逐客令。她本就不喜知若，如今把话说明白也算是表了态，她白玥并非野鹤而是老虎。 只是知若仍是将那副完美无懈的笑脸保持得极好，并不恼怒方才白玥所言。 “看来上神今夜的心情甚是不佳，知若且先行告退便是……” 白玥暗自嘀咕，估摸着知若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 “只是……”窗外那位美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白玥耐着性子同她纠缠纠缠。 知若嘴角勾出一抹难以言说的怪异浅笑，道：“知若不巧得知情花情因一事……”见白玥瞬间回了精神知若才续道：“知若明白上神宅心仁厚欲留在此仙处将那情因花的精元灌溉成灵，可知若也恰巧得知一法能在短时间内将上神体内的情因花精元取出，使之涅槃重生……” “你说什么？”白玥右手一挥那另外半扇窗便顺势打开，“你有什么办法？你，又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 知若掩面一笑，恭敬回答：“上神无需怀疑知若的用心，知若不过是想早些解了上神的忧患同上神公平竞争罢了。至于如何知晓的，上神莫是忘了知若的叔父乃是天界司命星君一事？” 这仙龄不大的上仙竟也将司命星君拿出来说事了，要是那司命老头再不严加管教这好生“聪慧”的侄女一番，届时怕是整个天宫被她颠倒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白玥轻笑一声：“公平竞争？这倒要恕我不明白了。若上仙意指天上那位帝君，怕是你我之间从未存有过此种关系。” 话音一落，白玥眉头不受控制便是一皱。心口处莫名泛起的一阵抽疼使她不得不捂上心口闷哼一声。 前些话白玥说得如此不留面子倒还未触及知若眉头，眼下她这一个捂心口的动作确是恰恰惹得美人动怒。 “上神何必口是心非，难道是不屑同知若公平竞争？” 知若原本平缓的柳眉此刻真真是因怒而蹙，“纵使上神不屑同我竞争，我也断然不会将帝君拱手相让。”言语至此知若又是狠狠看白玥一眼，“上神体内既有情花情因也就无需再以谎欺人了。” 以谎欺人？她白玥从未想过同知若竞争这回事又那会有欺人这门说法？ 还有那情因，听知若那十分真切的言语，莫不是情因入体后除了每晚被前番记忆化成的梦魇所缠还有些其它她不知道的磨人法子？ 例如，方才突然而至的心口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