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收留安小鱼
夏染小嘴一撇，墨泫用这种平静的声音说出刚才那样令人乍舌的话，比寻常人更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效果！ “有人托我送样东西给夏姑娘。”墨泫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太子寿辰，太子妃本想邀请你去赴宴，这是她送你的首饰，赶巧太子也送来请帖，那就更顺理成章了。” 夏染狐疑地看了墨泫一眼，却不接那盒子：“太子妃让你来请我？” 墨泫微微一笑，打开锦盒：“母妃死后，我在大祭司府里住了很长时间，太子妃像我meimei一样。你不用担心，我跟你保证，这首饰里绝对没有毒。” 夏染被戳破心事，略有那么点尴尬，这才朝锦合中看去，盒里是一根盘绕的藤蔓，碧绿的蔓枝莹润欲滴，看似极品翡翠，蔓上开着一朵朵茉莉，真花大小，白玉雕铸，也是极品，而且真的有茉莉花香，是一种极清极淡的香气，让人置身其中只觉神清气爽，却很难发现香味来自何处。 夏染素来不是对首饰有兴趣的人，看到这盒中的事物却也忍不住好奇，用手戳了戳，那藤蔓竟然是软的…… “这是藤龙玉和闻香玉。”墨泫见夏染脸上孩子似的惊奇，浅笑着向她解释，“一则柔软，一则清香，不过带这种香气的闻香玉，倒是比较少见，太子妃说这只暗香很配你的气质。” 夏染扬扬眉毛，这只暗香，着实太惊艳，艳到她竟然有些舍不得拒绝了，可是太子妃楚绮琴会好心送她这个前任如此特别的首饰？打死她她也不信！ “有多远滚多远！你再缠着我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门外，叫嚣的声音抓狂地响起来，夏染打开门去看，只见宋忠正极不耐烦地踢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怎么回事？”夏染眨眨眼朝宋忠走过去。 “三小姐，这死丫头在门口讨食，我一时心软给了她锭银子。”宋忠又委屈又恼火地说，“结果她却缠上我了，当街说我答应要娶她做小又赖帐，想用五两银子打发她，弄得满街人都看着我，我赶紧把她揪进来，再让她胡说下去，我的一世清名就毁干净了！这种死丫头，可不就该打断腿嘛！” 噗！夏染笑出声来，不由得对那小乞丐来了点兴趣。 小乞丐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老爷，小女子两日没吃饭了，求您可怜可怜我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女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宋忠见那女孩颧骨高耸，面带菜色，确是饿得够呛，又不由得有那么点心软，恨恨地说：“我不是给你银子了嘛，够你吃半个月的，你还要反咬我一口，这种报答我可担不起！” 小乞丐继续磕头：“老爷，小女子不是嫌钱少，可小女子孤苦无依，四处漂泊，险些饿死街头，第一次遇到老爷这么大方的恩人，五两银子不少，但总有用完的一日，小女不要您的银子，只求老爷收留，赏碗饭吃，小女可以砍柴挑水、洗衣做饭，什么粗活累活都能干。” 女孩颤抖地将那银子双手送到宋忠面前，低着头，小肩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动着，显然饿得狠了，保持这个姿势有些困难。 宋忠犯了难，他倒是真心可怜这女孩，但这种品性不纯的丫头，怎么能留在府里！ “你叫什么名字？”夏染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是个聪明有见识的，倒是很对她胃口。 女孩朝夏染看了一眼，立刻将银子放在宋忠面前，转了个身朝夏染磕头：“奴婢姓安名小鱼，求姑娘收留。” 夏染嫣然一笑，这么快就从小女改口称奴婢了，果然是个机灵的丫头，正好巧儿离开以后她身边少了伺候丫鬟，阮曼冬肯定要给她补一个，与其这样，倒不如她自己先挑个人选，夏染喜欢聪明人，当下对宋忠笑道：“宋管家，这姑娘就留在我这儿吧，给她拿点吃食过来。” 宋忠抿抿唇，一则现在夏染牛叉了他不想得罪，二则又确实可怜安小鱼不忍说什么，于是点点头，转身去张罗吃的，很快一碗热汤，三碟菜肴就送到了夏染房间。 安小鱼恶虎扑食般抢上，三口两口，恨不得将盛饭的碗都吞下去。 “慢着！”夏染抢过安小鱼的饭碗，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好，拿过一只空碗给她勺了半碗汤，“饿久了的人不能吃这些饭菜，要伤脾胃的，汤你且喝着，我让人给你弄碗粥来。” 安小鱼惊得赶紧站起身来：“奴婢不敢坐姑娘的椅子。” 夏染扑哧一笑：“你都敢说宋忠弃你如敝屣了，你还有不敢的？” “夏姑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告辞了。”墨泫不动声色地看了安小鱼一眼，对夏染点点头。 “你先回吧，第一年不用吃解药。”夏染走到墨泫身边，压低了声在他耳畔低语，“明年的今天，我会给你解药的。” 墨泫抽抽了一下，憋着没笑出来，淡定地说：“嗯。” 用过粥，夏染让人给安小鱼打来一桶洗澡水，洗去满身的泥垢，换上干净的衣服，夏染才真真有些惊讶了，眼前的女孩婷婷袅袅如新出水的芙蓉花，小脸清秀绝伦，胸部略嫌不够丰满，但是纤腰一束，细得几乎托不住她的上半身，楚楚可怜的娇小身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这样的可人儿，随便到哪都是男人注目的焦点，她竟然会沦落到沿街乞讨？ “奴婢好久没洗干净过，都不习惯了。”感觉到夏染的疑虑，安小鱼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奴婢还是扮丑比较习惯。” “你为何要扮丑？” 安小鱼犹豫了片刻说道：“奴婢家乡遇到饥荒，爹娘要把奴婢卖给地主家做小换麦糠，奴婢不愿意，被狠狠打了一顿，只得逃出来。原本想着天下之大，总不会饿死，结果找了几个主子……男主子，都……对奴婢不安好心，女主子，又担心奴婢勾引了她们夫婿，每次都干不长久。所以奴婢就把自己扮丑，想找户肯收留的好人家，不料运气不好，赶上一场大病，差点饿死街头，见宋管家人好，这才……” 夏染眯起眼，从安小鱼说第一句话开始，她的心已经隐隐作痛了，被父母卖了换粮食，还惨遭毒打，原来天下不招疼爱的女儿，远不止自己一个。 夏染扬起下巴，审视地看着安小鱼：“那你怎么不继续扮丑了？不怕我嫉妒你把你赶走？” 安小鱼尴尬地咬咬嘴唇：“姑娘长得这么漂亮，哪里是奴婢能比的，而且……奴婢想……” “你想试探一下我这个主子合不合格？”夏染一语点破安小鱼的心事，“如果我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你还不稀罕伺候，对吧？” 安小鱼扑通一声跪下去：“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姑娘是个极好心的人，不会介意奴婢的真实面貌。以前从没有哪家主子让奴婢上桌吃过饭，还想到要给奴婢拿粥喝，连爹娘都没这么周到过，求姑娘别赶小鱼走……” 安小鱼说得急了，又开始咚咚地磕头，声音也哽咽起来，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眼泪。 夏染赶紧把她扶住：“我跟你开玩笑呢，试探就试探嘛，丫鬟也是人，想给自己找个好人家天经地义，我不会这样就赶你走的。你多大了？” 安小鱼这才擦擦眼泪：“奴婢十五。” “那只比我小一岁，我们没代沟。”夏染笑着扮了个鬼脸，“安小鱼，你以后不要奴婢奴婢地叫，这两字我听不习惯，说我就可以了。” 安小鱼大惊：“奴婢不敢。” “我说的第一个吩咐你就不听！”夏染绷起脸，“你确定你真有不敢的事情？” 安小鱼怔怔看着夏染，直到两人一齐笑出来，气氛顿时融洽了许多。 阮曼冬对于夏染收留一个从街上捡来的丫鬟，原本是不同意的，巧儿落跑的事她记忆犹新，夏染身边最亲的人竟然干这种事，阮曼冬不寒而栗，觉得这个人选一定要自己挑才好。 可安小鱼实在太会讨人开心，三天时间把阮曼冬哄得服服帖帖，结果阮曼冬比夏染还喜欢她。 一转眼，就到了墨奕寿辰的那日，阮曼冬给夏染准备的是一件月白色的长裙，收腰、大摆，小泡袖，完美地将她的清纯和妩媚合而为一，首饰则为一套白玉兰花簪，远比巧儿的审美眼光高明许多。 为了应付晚宴，夏染一大早就被阮曼冬叫了起来，香汤沐浴、指甲丹蔻、梳头上妆，各种麻烦。 “姑娘，天哪，这……太美了！” 安小鱼的手很巧，经她摆弄，盘起小髻的夏染犹如落入凡尘的九天仙子，安小鱼正准备给她戴上白玉花簪，却看到了墨泫送来的那只暗香。 藤龙玉和闻香玉都是邺国的镇国之宝，罕见到寻常人根本不认识，这白玉还带花香，更加价值连城，这首饰至少值十万两黄金啊，夏权断没有财力给夏染置办这样的首饰，安小鱼心里炸开了锅，谁这么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