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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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我的天空,为何挂满湿的泪; 我的天空,为何总是灰的脸。 漂流在世界的另一边, 任寂寞侵犯,一遍一遍…… (20) 父亲的葬礼,设在一个用几万朵白花,编织成花圈的灵堂。写着丧词的白色宣纸,帖满了整个灵堂,像秋天飞舞在芦苇河畔的悲伤。 灵堂的中央,父亲的灰白照片,静静地摆放在灵棚前。红烛静静燃烧的火光,在空气里发出轻微的劈啪声,照映了他的脸。照片上的父亲是那么地成熟、英俊,嘴角噙着一丝温煦的笑容,像冬天里,静静透过橱窗的一缕阳光。 身边是一大堆哭泣的人群,薇薇一个也不认识。她只是穿着白色的孝衣,随着祭司那繁锁冗长的轻唱声,跟着人群,在那里跪拜、起身…… 天色渐渐暗下去,冰冷模糊的灯光下,寂寞拉长了孤独的影子。城市灯火斓珊的角落里,有多少孤寂的身影,在黑暗里悲伤,哭泣…… 夜斓星稀的夜空下,薇薇一个人坐在院子的角落里,望着那片寂寥的夜幕,默默地流泪。夜风轻轻地掠过墙院,时急时缓、变幻莫测,她垂落在夜空里的长发,像游戈在深海里的水藻,凌乱地飘荡。 墙院的乔木,在黑夜里投下大片稀疏的阴影,遮住她大半的身影。街角的路灯透过树杈,斑斓地照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像朵黑暗里哭泣的玫瑰。 她常常听人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就代表一个人。那么,人死后,就会化作一个坠落的流星。薇薇双手合什,轻轻地在夜空里和父亲告别,愿他一路走好。 深夜的时候,薇薇要守灵。 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一个人走进灵堂,默默地跪在灵棚前哭泣。双手拿着冥纸,一张张地丢进瓦盆里,纸张燃烧的火光,照映了她苍白的脸,和默默流淌在脸颊上的泪水。 她抬起头,照片上,父亲的笑容依旧那么温暖,像冬天里那缕的阳光,透着暖暖的笑意。可是,那笑容早已随风远去,像阳光下的积雪,融化后,只剩下一个淡淡的烙印。 她默默地看着父亲的照片,突然想起了那个飘雪的冬天,想起了树林里的那片笑声,想起了海边那只飘荡的风筝,想起了许多父亲承诺过,却未来得及实现的诺言…… 泪水像飘过那年的雨季,淋湿了潮湿的记忆。所有的幸福、快乐,都像飘荡在芦苇河畔的飞絮,在泪水蔓过心扉的雨后,渐渐随风远去…… 父亲出殡的那天,天气比较阴沉,没有一丝阳光。灰色的天空上,大片的积云遮住了湛蓝的天壁,没有飞鸟,没有风筝。只是在云朵淡薄的地方,透着一片刺眼的苍白,像曝光过度的照片。 路边是已入初冬的一片萧瑟,几排脱落得只剩几片枯叶的榆木树,麻木地伸展着光秃秃的树枝,像一群饥饿的乞食者,无力地望着天空。 脱落的枯叶在风里打着转,像一支断了线的风筝,也如扑火的飞蛾,在空中一阵翩然起舞,然后跌落在枯叶堆、马路旁、篙草间……结束了一生的旅程。像一段匆匆的人生,经历过生老病死,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荒野里,曾经绿莹莹的篙草,在寒风卸下了浓妆,脱落了繁华,逝去了青春……轻轻颤抖在风里的枯草,像老年人头上稀疏的头发,一片颓废的荒芜。 出殡队伍缓缓地从殡仪馆走出,队伍里,悲伤凄楚、催人泪下的唢呐声,像一首沉重哀婉的葬歌,寄托了哀伤与思念,千回百转、如泣如诉地在空中缓缓飘荡。 天空中洒落的白色冥纸,像轻轻飘扬在风中的雪花,让她不自禁地想起了青岛那个飘雪的冬天,想起了父亲渐渐消失在雪花里的身影,想起了小女孩抿紧嘴哭泣的那禺屋檐,想起了花藤架下那座寂寞的秋千…… 身后是一片悲痛的哭泣声,夹杂在悲伤的唢呐,和不时点燃的鞭炮声中,忽近忽远。像飘落在惊雷的屋檐下,细腻缠绵、愁思悱恻的秋雨;又像飘荡在天边,若有若无、悲伤萦绕的歌谣。 缭绕的唢呐声像首悲歌,在耳畔回荡;像雪花在天空飘荡的白色冥纸,擦过了她的肩,擦过了她眼角的悲伤。薇薇双手捧着父亲的遗照,走在一堆哭泣的人群前面,泪水像飘落在屋檐下的细雨,淋湿了她那面承载着记忆与忧伤,因为长满了黯淡青苔、显得古老斑驳的墙壁。
薇薇抬起头,突然发现天边一朵舒卷的白云,就像父亲亲切的笑容。她望着天空,对着父亲微笑了一下,却发现那笑容在微风吹拂的天际,仿佛夜空突然绽放的烟花,昙花一现,极尽美丽,随即黯然消散,如风逝去…… 上海的偏远郊外,一个荒芜的坟场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它几乎像我们所有的墓地一样景色凄凉。坟场周围的沟里长满了荒草,荒草在冬天里枯萎了,在风里无力地摇曳着,沉默着哀伤。大片大片灰色的墓碑,铭刻着几行文字,经历了风雨,饱受了沧桑,日复一日地躺在灰色的天空下,沉默着孤单。所有隆起的坟墓都点缀着许多莫名的植物,植物在风里枯干了,像老年人头上稀疏的头发,又像逝者的幽魂探出坟墓后,轮回的新生。两三株光秃秃的树木,静静地在风里伫立着,犹如守候在坟场里的守墓人,孤单地在夕阳下拾荒。天空上,没有飞鸟,也没有阳光,安静荒芜的坟场里,只有风轻轻游荡着,掠过了荒草,掠过了大地,掠过了悲伤…… 出殡的队伍一路行到坟场,然后在一个挖好的深坑前停下。白色的冥纸像雪花般飘得满地都是,悲伤的唢呐声如诉如泣,队伍里是嘤嘤泣泣的哭声,一如那悲凄的唢呐声。 薇薇跪在坑前,在祭司的喝唱下,跟着周围的亲戚一起跪拜行礼。然后看着父亲的棺木放进了坑里,被泥土一点一点埋葬,她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爸……”声音凄婉而悲切,像杜鹃鸟啼响在森林里,一道绝望的悲鸣;又像荆棘鸟刺破胸膛,最后一丝悲婉凄美的歌声。 那个风轻轻扬起的冬天,薇薇目送着父亲,悄悄地离开了人间。也许此刻他已经在天使的护送下,到达了天堂。然后在天堂上,静静地对她们凝望。 薇薇静静地看着那座隆起的坟墓,久久没有话语,只有泪水在流淌。也许来年,那上面也会跟其它的坟墓一样,长满了绿色的草、浅红的花……薇薇相信,那是父亲的不舍与留念,依旧在轻风中,微微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