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打算
潇儿说了很多，谈起她的爹爹，她总是会有很多话要说，于是，她就滔滔不绝的与九黎芊芋说了大半天，从小到大，每一件她记忆最为深刻的事情，每一件她所能记得的小事，太多了，这些就算是与九黎芊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但她也很惭愧，直等到她的爹爹离开了人世，她这才滔滔不绝的谈起爹爹，在之前，她觉得爹爹在她身边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她甚至没有想到爹爹有一天真的会离开她。 说着说着，潇儿的眼泪便流了下来，可她的话却没有停，依旧说着之前的事。 人们总是这样，那些习以为常的不是很珍惜，甚至觉得它不是很重要，可等到有一天，它真的离开了，人们又会去怀缅，会去追忆，或是写两句诗，或是痛苦一阵，证明自己的感性的。 她说着，就连自己都没有力气了，直到窗外的斜阳透了进来，照亮了潇儿的脸，她这才停下，看着对面一言不语的九黎芊芋，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虽然她说的只是一些她所印象深刻的事，但在她的脑中，她早已经把关于父亲的全部记忆全都过了一遍。 她用手轻轻拭去脸上的泪水，眼睛已经变得十分红肿了，而在九黎芊芋看来，这一切对她的感触也十分深刻，让她心中也染上了许些悲凉，就好似身临其境了一番悲剧一般，虽然潇儿所说的都是一些再平常不过的事，可现在听起来，却是一把辛酸泪。 看潇儿不再说话了，九黎芊芋这才起身，潇儿见她起身，一把抓住了九黎芊芋，看着她，潇儿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她以为九黎芊芋要走了，她害怕自己一个人，现在，她有着九黎芊芋陪着，不知怎地，总会觉得十分安心。 也不知是不是九黎芊芋身怀术法的缘故了。 九黎芊芋回头微笑着看着潇儿，说道：“潇儿姑娘，我不走。” 潇儿这才点了点头，松开了九黎芊芋的手，九黎芊芋起身，去一旁把水盆拿了过来，看水盆之中没有水，她便随手凝了个水法，端着水盆给潇儿递了过去，让她洗一把脸。 潇儿这些日子也没少见到惊奇的东西，也不算很震惊，她接过了九黎芊芋递来的水盆，之前的眼泪使她的确觉得脸上十分难受。 “谢谢。”潇儿道了声谢谢，于是便洗了一把脸，她没有心思仔细熟悉，就只把脸上的泪水洗了去。 “不谢。”九黎芊芋微微笑了笑，之后便把水盆端走了，又坐到了潇儿的身旁，等着潇儿姑娘继续述说，对她继续吐着苦水。 时间一刻又一刻的过去了，直到窗外的天色都有些暗了，九黎芊芋去点上了灯。 潇儿突然提起了之前救了墨非明之事，她说那时候墨非明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可把她吓坏了。 她说那时候爹爹执意要离开，拦着她不让她救墨非明，可她非是不干，那时候的她就对墨非明有着一种感觉，那是一种崇拜，一种掉进了坑洞，突然看见上面抛下来一根绳子的感觉，她觉得墨非明或许就是希望，她选择了救他。 可结果呢，这却是间接的导致了爹爹的死亡。 潇儿与九黎芊芋说出了实话，她说：“其实我去客栈找你们不是怕被贼人掳走，爹爹和我说，喜欢的就要去追，免得以后后悔。” “我承认我很喜欢墨公子，这次出去也的确是为了找他，爹爹说，不管我如何选择，他都会支持我。”话一说出来，她觉得浑身都轻松了，她当时不好意思与墨非明明说，可现在对面的不是墨非明了，她竟是这般痛快的就说出来了。 九黎芊芋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看向潇儿，说道：“我知道。” “九黎姑娘，你知道？”潇儿一愣，十分惊讶的看着九黎芊芋，她不觉得自己有多明显呀，可事实上，不只是九黎芊芋能够很清楚的看出来，就连其他人都能看的明白。 九黎芊芋不好把事说破，便很委婉的说：“我猜的。” 潇儿“嗯。”了一声，继续说：“我也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事实上与墨公子没有多大关系的，可我做不到一点都不怪他。” “呼。”九黎芊芋闭上了眼睛，呼出了一口气，当时墨非明与韩大人说要他好生教导儿子的时候，她也是在的。 在她看来，这个墨非明虽然身为青云仙派的首席弟子，修为也是很不凡，可有些事情实在是太过天真了，这次也是一样。 或许这就是墨非明在仙派修炼，很少下山经历世事的缘故吧。 “九黎姑娘，我说的这些话，你能为我保密么？”潇儿看着九黎芊芋，她不想这些话被别人听了去，也许她之所以将诉苦的对象选作九黎芊芋，正是因为九黎芊芋平时很少言语，至少在她的面前很少言语。 “好。”九黎芊芋点了点头，感觉气氛又变得安静了，她问道：“那潇儿姑娘，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潇儿沉默了片刻，说道：“之前，我原本的打算是要想办法跟着墨公子的……”她自己也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至于现在，我只想先找到爹爹的尸身，最后再为他尽一尽孝道。” “以后的事……我现在也没想好。” 九黎芊芋看着她，说道：“有些事情我本无权多言，但还是希望潇儿姑娘慎而行之，切勿做出冲动之事。”看潇儿的状态不是很好，她有些担心。 “我知道，爹爹再天之灵也不会希望我伤心的。”说着，潇儿猛地擦了擦脸上又划落的眼泪，强挤出了些微笑。 只觉得她这笑简直是笑的太累了，倒不如哭来的痛快。 为了岔开话题，潇儿又说道：“九黎姑娘，你是会法术的对吧。” “略懂一些。”九黎芊芋不知潇儿为何突然问这个，但还是照实了说。 “那九黎姑娘，你能不能教教我？”潇儿十分羡慕的说道：“我也很想学的。”她虽然极力想掩饰，可眼神之中那一丝哀伤是绝不会骗人的，这告诉九黎芊芋，她的心思根本没用到这“学法术”之上。 “这……潇儿姑娘，素我直言。”九黎芊芋沉吟了半晌，本不想说出来打击潇儿的，但也不好骗她，就说了实话：“潇儿姑娘的体质不适合修炼法术，更何况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修炼年龄。” 潇儿一点而不失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嗯，没关系，反正我与九黎姑娘你也算相识了，今后他人问起来，我倒是可以说自己有一位精通法术的朋友了。” 九黎芊芋叹了口气，暗说这姑娘是挺好的，可为何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在此之后，潇儿不再谈论自己的爹爹了，因为很多事情，她都会在脑子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忆，是不用说出来的，她就与九黎芊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尽是些无用的话题，事实上，潇儿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怕静，一旦没了声音，一旦没人和她说话，她就会又觉得爹爹或许还在外面给他做饭。 她所害怕的不是爹爹的鬼魂来找她，她所怕的是她见不到爹爹的孤单。 很快，天色已经大黑了，这时，九黎芊芋和潇儿二人听见屋外好像有什么声音。 九黎芊芋知道，之前墨非明带着青云宗的几位弟子出了去，大抵是去抓那些帮凶了，凭借青云仙派的手段，抓住几个地痞小毛贼是绰绰有余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回来了。 “墨公子应该是已经把那几个恶人给抓来了。”九黎芊芋说道。 潇儿看着九黎芊芋，自然知道她说的那些恶人是谁，她看着九黎芊芋的脸，问道：“九黎姑娘……墨公子他们真的能帮我做主，让那些畜生受到惩罚么？” 九黎芊芋叹了口气，或许现在的潇儿已经麻木了，她或许觉得那有权有势的人迫害平民百姓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了，她需要一个希望。 “可以。”九黎芊芋点了点头，给了她这一希望，事实上，九黎芊芋真的不知道潇儿的仇能不能报，凭借墨非明那天真的想法，他不愿意伤人性命，又如何能够替潇儿姑娘报仇？如何能够让韩立受到惩罚？ 听到九黎芊芋的话，潇儿就好似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出去吧。” 二人这便起了身，潇儿又洗了下脸，倒是没有之前的那般梳妆打扮了，她没有那个心思了。 “吱呀。”门刚刚被打开，二人就看见楚浩歌正站在门口，手上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见到二人出来，很尴尬的笑了笑。 见到楚浩歌，潇儿连忙说道：“楚公子，方才言语上多有得罪，请楚公子见谅。” “嗯嗯。”楚浩歌尴尬的点了点头，“见谅，见谅。”说着，他便推到了一旁。 潇儿这才看到了院子中墨非明几人，这时墨非明才说道：“潇儿姑娘，这三人就是之前与韩立一起的……” 她这一看去，正好看见了墨非明几人旁边的地上，正躺着三人，这三人的身上好似被什么光芒给笼罩住了，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给绑住了似得，身子如同大蛆一般，来回扭动着。 这一定就是青云宗的术法了，事实上，青云宗有规定，术法不可轻易对凡人使用，可现在情况特殊，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看着地下躺着的这三人，潇儿的眼中充满了怒火，这可是亲手打死了他爹爹的仇人，她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三人，就好似能把他们撕碎一样，让这三人都感觉一丝凉意，不敢与她对视。 三人不停的扭动，不停的求饶，到了这里他们自然知道被抓来究竟是因为什么，仙师在上，他们不敢丝毫的辩驳，既然能够很确信的将三人抓来，那就证明他们做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一个个都面如死灰，只希望那韩立能够救他们。 “潇儿姑娘，我们去找韩立吧。”墨非明的眼神犀利，扫过了躺着的三人，吓得他们一动都不敢动。 “嗯。”潇儿点了点头，也不管自己脸上的憔悴，便与众人一同出了王家铁匠铺。 一路上，在街巷中的人不多，毕竟已经到了夜晚，但每个看见众人的人都会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有的还会对着墨非明等人叩拜，大喊“叩见仙师”的。 这大抵是因为那三人被法术禁锢，身上泛着光芒的缘故，众人也没有心思与这些不知情的人说什么，便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到了韩大人家所在，韩府。 【韩府中】 昨日深夜。 韩立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身上已经布满了尘土，他刚刚跑到了府宅门前，就“砰砰砰”的开始砸门。 韩立平常也是经常很晚回家的，但为了不让老爷发现，他都会是偷偷跑出去，快活一番之后再从后门进来，可像今日这般跑到大门口使劲砸门的可是从未有过。 他这一敲门，可是把韩大人和夫人都惊醒了，二人也都缓茫的穿了衣服出来了，不过管家更快，迅速的跑到了门口，把门打了开。 看见门外站着的是韩立，鲁管家十分惊讶的说道：“少爷，您怎么从正门回来了？” 韩立没说话，鲁管家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连忙将他迎了进来，问道：“少爷，您怎么了。” 韩立进了门，依旧是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时候，韩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很远处就看见了韩立，狠狠地臭骂了句：“这小兔崽子，又跑出去鬼混了。” 走上前了几步，夫人这才看清韩立的脸色，知子莫若母，她一看便觉得韩立有些不对劲了，连忙和韩大人说：“老爷，立儿怎么有些不对劲？” 韩大人仔细一看，还真是，连忙和夫人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去。 看见韩大人和夫人都来了，鲁管家叹了口气，恐怕今天少爷这一顿臭骂是难免的了。 韩立看到韩大人的时候，倒是没有以往的那般害怕，而是疯狂的跑了过去，“噗通”一声便扑倒在地，狠狠的抱住了韩大人的腿，整个身子都开始发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