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分歧
许若语平时说话不怎么带语气和表情，尽管表面上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可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有多可怕的人。 然而现在站在唐林前面的许若语，却让人有了想要后退一步的冲动。 唐林强忍着这股本能地退缩的冲动，反倒向前跨了一步。 事已至此，唐林决心不打算撤退。他心想：这件事错的就是你许若语，我干嘛还要一副理亏的样子。 再说，唐林本身就是那种不管在不在理，横竖都不认帐的家伙，如唐林般固执，死又何惧？ “是啊，我看错你了。你明明之前说得那么好听，还作出那么着急的样子，可现在你为什么又见死不救？” “我帮她，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私心，只当是积点德，可她得了病要送命，又关我什么事？” “你这话是说真的？你当真这么想？” 唐林有些歇斯底里地问道。 结果这态度换来的依旧还是许若语那冷漠的腔调：“说起来，你以为我是个什么人？表面上看起来冷言冷语的，其实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我该说你是愚蠢还是天真？” “我……” 许若语正好说出了唐林心中所想，这让他面色一红，顿时尴尬起来，不知又该说什么了。 而许若语一看唐林的反应，竟轻哼了一声，不屑道：“随意在心里给人贴标签，很了不起？” 许若语的话开始慢慢带有攻击性的意味了。 唐林虽隐约察觉到这里面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在当前的情况下，他也懒得去思考：“那也总比你好，你明明很早就知道了顾欣的病情，但是却无动于衷，眼睁睁地看着她病情恶化，你冷血！明明说过要帮她，却又不管她的安危，虚伪！” 听到唐林这番激动的话语后，许若语竟冷笑起来：“说起来，我什么时候跟说过，自己是个好人了？” 唐林不禁又被憋得一呛。 她这完全就是厚颜无耻的人才会说得出来的话嘛。 一副我是坏人我怕谁的模样，这世上还真有女痞子这么一种生物？ 没等唐林缓过劲来，许若语又开口了，语气异常刺骨：“可你，同样也是个差劲的家伙，顾欣在你旁边待了这么多天，你当真就没发现她的异常？还是说发现了，却没有在意。” 许若语的话再次点中了唐林的软肋，唐林无言以对。 “只是想着要救人，却又不认真去做，你难道以为怀着善意去做事就一定是对的？说到底，你那所谓的善意无非是出于自身的优越感而为，你也只不过是在自我满足罢了。虚伪，说的不知道是谁呢？” “我哪有……” “顾欣对你来讲，必须得是活着的吗？” 唐林刚想反驳，却又被许若语一句有些突兀的问话给逼了回去。 对于许若语说的话，唐林只觉是个简单得过了头的问题：“那当然，谁喜欢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啊？” “那我换个问法，顾欣死了，你也活不下去了吗？如果不是，那还请你仔细思考一下，你救人的动机……是不是想要救人。” 不得不承认，许若语的话字字如剑。 唐林也是到这个时候，才开始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还当真就如许若语所说的那样。 顾欣不过是个和自己萍水相逢的那么一个小女孩，非亲非故的，想要帮她确实只是一时冲动。 而且说实话，唐林对顾欣并没有产生多少的责任感，她的异状没有被及早发现，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唐林的疏忽。 唐林发现，自己真的只是在自我满足而已，觉得这样的感觉挺好的，就那么做了。 可是，唐林不知道这样做，又为什么是错的。 “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管他动机是什么，车祸当天，你不也就这么冲过来了吗？那你当时想的又到底是什么？” “不要误会了，只是对于我来讲，你唐林必须得是活着的，你死在那儿了，我会惹上麻烦，仅此而已。” 起初，唐林还气势汹汹地想要找许若语算账，可这么一通对话下来，他却发现自己原先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 唐林对自己的能力，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地认识到，凭现在的自己要跟许若语对话，级别还不太够。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绝对占理的一方。 只是，他不相信那个前不久为了找顾欣还一脸着急的许若语，现在竟会说出如此无情的话。 那股违和感又出来了。 他不想再跟许若语争辩：“那总得先把她送去医院吧？” “我跟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为了去医院？你的推论真好笑。” 唐林一惊，随即近乎是愤怒地说道：“你什么意思？看着她病情恶化不说也就罢了，现在你还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她送死。送医院，跟你翻脸我也要送医院！” 然而唐林这态度换了的依旧是许若语冰冷的话语：“你翻脸有什么用，那小孩子即使现在送医院也没救了。而且艾成不会让你那么做的。” 唐林反应了过来：“你跟他早就约好了？” 许若语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对于她来讲这多半也是想想就知道的事。 然而唐林态度就没这么淡定了，他只觉是被这两个人联合起来给涮了一道。 唐林没有再跟许若语多费口舌，逐渐清醒过来的他，转身便跑进了顾欣所在的卧室。 此时，艾成正静静地站在里面，并没有什么动作。 见到唐林进来后，他本只是侧眼一瞟，没有在意。但当他无意间瞟到了唐林脸上的神色后，却又不得不再次向这边投来了注意。 “怎么这副表情，许丫头她跟你把情况说清楚了的吧？啊……看样子是没有啊。” “实在不好意思啊，那么麻烦再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艾成向下摆了摆手：“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无辜的。” 尽管艾成这么说了，可唐林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不太好看。 他看了一眼还在那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的顾欣，认真地说道：“我带她去医院，可以吧？” “还是算了，送医院风险太高，而且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即使是送过去也晚了。” 唐林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话了，刚才许若语也这么说过。但是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你们怎么知道没救了？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说到底，结果还是你们不肯放弃，对吧？那干脆直接早点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唐林十分肯定地说道，那态度显然就就已经认准了这事儿是他们搞出来的名堂。 艾成的反应却有些耐人寻味。 他似乎是想理直气壮地进行解释，可不知为何，又总是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憋了回去。 最后他才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一样，缓缓说道：“这事儿你得找许丫头去，她家以前是开医馆的，我也是听她这么说，这才赶过来的。” 听到艾成这么一说，唐林基本可以确定，这件事的元凶就是许若语了。 只是唐林还有一个问题：“那您来这里的目的是？” 艾成刚才说话犹豫不决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了：“这个，不瞒你说，我还是来回收这小姑娘的。我们之前是达成了协议每没错，但这情况不是出了变化嘛。这小姑娘看上去也活不了多久了，就让她这么死在这里很麻烦的。” 照艾成的说法，目前事情已经完全明了。 顾欣终究是难逃一死的，对于这一点，许若语早就知道了。所以她之前在医院才会把收留顾欣这件事答应得那么爽快。 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要救顾欣的打算？ 唐林的头脑很是混乱，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个矛盾的漩涡，他已经快分不清什么时候的许若语才是真的。 就在唐林对许若语这人感到困惑的时候，她人正好也从外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