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章家兄妹

    七日后，清晨。

    天气比较阴沉，李雪阳整理好行装，悄悄的来到苏诗怡屋内。站在苏诗怡床边，静静地看着苏诗怡熟睡的模样，双眸中泪光闪烁，尽显疼爱与不舍。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去，李雪阳才轻轻的帮苏诗怡盖好被子，蹑手蹑脚的退出了房间。

    就在他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苏诗怡的纤纤十指就紧紧地抓着被子，娇小的身躯在被子里微微抖颤。虽然双眼依然紧闭，但泪水还是在不经意间从眼角溢出，滴落在鲜红的绣花枕头上。

    其实她一夜没睡，在李雪阳进房之时才将眼睛闭上，因为她不敢出去为李雪阳送别，怕眼睁睁看着师兄远去会更加伤心，所以才一直佯装熟睡。

    李雪阳从苏诗怡房间出来后，径直来到李鸿宸与石兴德的屋外。

    在那里僵立许久，也不见有其它动作。或许在他心中，还是希望两位师长能出来送送自己，哪怕是再叮嘱自己一些在外游历要注意的事项也好。

    可惜他未能如愿以偿，四周依然一片寂静，两位师长并未出门送行，只有他曾救治过的那只火云雀，正在阴沉的天空下不停的盘旋。

    李雪阳深呼吸了几下，面对着两位师长的房门，重重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触地有声的响头，接着毅然起身，走向通往山下的那条小径。

    就在他离开没多久，李鸿宸与石兴德不约而同的打开房门，站立在他刚才磕头的地方，两人神色黯然，深深地凝望着山谷的出口。

    “三哥？”石兴德站在李鸿宸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你想下山送他一程？”李鸿宸瞥了石兴德一眼，也不待石兴德回答，一挥衣袖转身进屋。

    石兴德不知道李鸿宸同意与否，只得愣愣地站在原地，遥望着下山的方向，仿佛能透过森林的重重阻隔，看到李雪阳那瘦小的身影……

    阴沉沉的天空降下绵绵细雨，四周一片宁静，只有大自然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李雪阳意志消沉，在真正离开的那一刻，他心中的向往和对与林紫琴相见的期待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离别的不舍和对两位师长与苏诗怡的思念。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唤了一声：“小火，过来。”

    火云雀一直在李雪阳的上空盘旋，不知道是为李雪阳送行，还是想随着他一起离开。

    听到李雪阳的呼唤，火云雀一声鸣叫，双翅停止扇动，滑翔而至，落在李雪阳肩头。

    李雪阳扭头看着肩上的火云雀，轻声道：“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火云雀不以为然，小脑袋在李雪阳的脸颊蹭了两下，而后扇动翅膀，飞到李雪阳头上，尖锐的双爪紧紧的抓住李雪阳的发丝，不愿离去。

    “如果你也跟我走了，诗怡怎么办？你先留在山中陪伴诗怡，过些时日我再回山接你们。”李雪阳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火云雀能来送行，他就已经很高兴了，但为了苏诗怡能少一份孤单，绝不能让火云雀跟着自己走。

    火云雀在李雪阳头上啄了两下，飞到李雪阳面前，一对明亮的双眸与李雪阳对视良久。突然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然后双翅狂舞，向山中飞去。

    李雪阳目送火云雀回山，直到火云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丛林中。

    “紫琴jiejie，你还好吗？雪阳这就寻你来了。”李雪阳喃喃自语了一声，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山外走去。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却改变不了李雪阳对林紫琴那个永恒的承诺。

    当年两人在古昊城相遇相识，林紫琴更是为了保护他而身受重伤。虽然那时他还年幼，虽然已经八年过去了，但在一起的那三个月，所有的画面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不曾消散，也不会消散。

    这一路上，烦恼与疑问一直萦绕在李雪阳的心头，昨夜李鸿宸嘱咐的话语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

    为什么要将与自己为敌的人尽数斩杀？难道与自己为敌就一定是罪无可恕的恶人吗？

    两位师长因为什么事与林家结怨？他们的恩怨能否化解？

    黑露吊坠到底有何用处？竟然让两位师长如此看重。

    自己战魂中的那颗小珠子又是何物？能否为自己的修炼带来帮助？为什么除了两位师长，其它知道此物存在的人都要斩杀？

    最重要的当然是他自己的身世，从小由师傅抚养长大，甚至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每当自己问起身世之时，两位师长总是闪烁其词，避而不答。李雪阳断定其中必有隐情，想自己去查证，只是对身世一无所知的他又能从何查起？

    不知不觉中半日过去了，通往古昊城的官道近在眼前。

    李雪阳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首向山林深处望了一眼，苦涩的笑了笑，才大步流星的踏上了那条宽阔的官道。

    就在他满面愁容，不紧不慢的走在官道上之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呼喊声。带着疑惑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一对青年男女正急促的向他追赶而来。

    男子身穿一件织锦长袍，腰间绑着一根石青色卷云纹角带，一头墨黑色的头发，有着一双流星般的朗目，身躯挺拔，当真是俊逸无比。

    李雪阳的外貌也算俊俏，但他给人的感觉是文质彬彬。而这男子比起李雪阳来还要俊上一分，给人一种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的气质。

    女子容貌与身旁的男子竟有几分相似，一身劲装包裹着她的玲珑娇躯，帅气逼人。

    若不是她身着女装和胸前的凸起，真的很难看出她是一名女子。但她英姿飒爽，全无娇柔妩媚之态。倒也令人心旷神怡，看的舒服。

    这是一对龙凤胎兄妹，来自西方章家。这次是外出游历，想过来看看这座传言中的古昊城。只是第一次出门，并不知道古昊城坐落在何处，经多方打听才寻到这里。

    两人健步如飞朝李雪阳奔驰而来，在途中还有说有笑，脸不红气不喘，可见这两人也是不凡之人。

    不过几息时间，兄妹两人就追上了李雪阳。

    兄长章宏冰双手抱拳，道：“小兄弟请留步。”

    “这位大哥，有事吗？”李雪阳双手抱拳，彬彬有礼的问道。

    李雪阳看出两人这是有事相询，反正这里离古昊城也不过百里之遥，自己也不急这点时间，如果能帮到两人，自然乐意为之。

    章宏冰还没得急回应，另一边的章绮冰双手叉腰，大大咧咧的开口问道。“小朋友，这条道是不是通往古昊城啊？”

    她这一开口着实把李雪阳吓了一跳，只因章绮冰的声音不但比较中性，甚至有些粗犷。如果不看她的容貌，闭上双眼只去听她的声音，很难想象她是名妙龄女子。

    原来这两人只是为了问个路而已。李雪阳咧嘴一笑，如实回应道：“顺着此道前行百里便是古昊城了。”

    “多谢小兄弟相告。”章宏冰微微颔首向李雪阳道谢。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李雪阳还礼。

    这时章绮冰突然牙根紧咬，缩了缩脖子，道：“你们俩能不能别这样文绉绉的啊？害得老娘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呃！”听到这话，李雪阳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没想到这女子不但相貌和声音与男人相似，言行举止也如大老爷们一般。

    “绮冰，不得无礼！”章宏冰对着自己meimei笑骂一声，然后对李雪阳笑道：“我这小妹就是这德性，小兄弟千万别见怪。”

    李雪阳还没来得急答话，章绮冰就面露愠色，瞪了章宏冰一眼，道：“小弟，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姐，你是弟。”

    章宏冰笑意不减，辩解道：“父亲明明说是我先出生，怎么你就成姐了？”

    章绮冰冷哼一声，怒道：“你就是个坑，母亲明明说是我先出生，父亲重男轻女，才说是你先出生的。”

    李雪阳看着这对奇葩兄妹或姐弟争论不休，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显得十分尴尬。

    章宏冰也不退让，耸了耸肩，争论道：“胡说，明明是你年幼时天天哭闹着要当jiejie，母亲为了不让你哭才这样说的。”

    章绮冰一撇嘴，冷笑道：“瞎说，姐像是那种爱哭的人么？”

    “强词夺理，小时候你就是个爱哭鬼。此次回家定要找爷爷问个明白，免得你天天做着当jiejie的白日梦。”章宏冰说完便不再理会自己meimei，转身对李雪阳笑道：“小兄弟，让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李雪阳苦笑一声道。见笑不敢当，倒是觉得两人这样挺可爱的。

    “小朋友，别理他，我这小弟想当哥想疯了。”章绮冰带着几分桀骜的眼神，斜了章宏冰一眼。然后大大方方的将手搭在李雪阳的肩上，道：“我叫章绮冰，那是我小弟章宏冰。”

    对于女子这般爽朗的主动，李雪阳啼笑皆非，缩手缩脚的回应道：“小子姓李名雪阳。”

    “小妹，你一个女儿家怎可这般轻浮，还不快放开小兄弟。”好像对自己meimei轻浮的举止早就司空见惯了，章宏冰的语气中并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说着就推开章绮冰，自己揽着李雪阳的肩膀，道：“雪阳兄弟，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李雪阳抬头望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章宏冰一眼，憨笑道：“我这也是要去趟古昊城。”

    章宏冰笑问道。“如此甚好，如果雪阳兄弟方便，就带着我兄妹同行如何？”

    虽然顺着这条官道直行就可以到古昊城，并不需要带路，但李雪阳乐得与这对奇葩兄妹同行，说不定一路上还能增添许多乐趣。

    这时章绮冰不乐意了，又将手搭在李雪阳肩上，秀眉一竖道：“明明是姐弟，怎么又成兄妹了？”

    “兄妹就是兄妹，哪来姐弟之说？”章宏冰反驳道，不过这次也没反对章绮冰将手搭在李雪阳肩上。

    李雪阳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不过这一路上也多了不少欢声笑语，倒是将他离别的伤感冲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