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扫墓之人
只不过夜北熙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云风澜说，难道要说实话？ 唉，算了，还是听天由命吧。 夜北熙踏进云王府，找了几圈，没有见到人影，便觉有些奇怪。平时云风澜喜欢呆的地方他都找遍了，可是却没个人影！而且云王府的仆人也不知都去哪儿了，这么半天竟然没有遇到一个！ 他不知道，要是他早点来，怕就不是这样的光景了。 云风澜这时正在朝云王夫妇的墓地赶去，有些事想不明白，还是问一问爹娘吧，刚好他们的忌日也快到了，该去扫墓了。 云王府的下人都在这一天被云风澜放了个假，所以诺大的云王府，没有一个人在，夜北熙无法，只得呆在云王府等他回来。 云风澜正和云木管家呆在云王的墓前，他们手里拿着香烛纸钱，来此扫墓。 昔日战神，最终只得到青山埋骨，身前身后事却无人诉说。这里是云家的墓地，专门请了扫墓人，所以还算干净，没有什么杂草之类的。 远山眉黛，苍翠重叠。暮雪山是难得的高山，云苍曾笑言，若是他死了，就葬在暮雪山。当初云苍葬在了暮雪山下，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愿。 不同于其他的官宦世家，云苍的墓修建的极其普通，没有什么装饰，只有普通的石刻，记载了这位战神的一生，他的妻子也和他葬在一起，两个人到了地府，依然是一对夫妻。 云王生前并没有和云风澜有多少接触，所以云风澜对他的这位父亲的印象，大半来自于云王妃和云木管家。 云王妃顾采蘋一直说，要让云风澜成为他父亲一样的大英雄，云木管家提起云王的时候，眼睛都是笑眯眯的。可是云风澜并不觉得自己的父亲有多好，至少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抱过他。 但是如果大家都认为父亲是一个大英雄，那么做一个那样的人也无妨。只是这一次，第一次有人说他不能和父亲相比。 他或许不能向父亲一样，年少时便征战沙场，但是他也不希望让自己不配成为云苍的儿子！ 今天天气倒还是不错，阳光明媚，是个有利于出行的日子。 只是来这里的人倒是不多，就只有他们两个。就连那守墓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昔日的战神已经被众人遗忘，只剩下一些纸人陪伴。 墓前的供品倒还是新鲜的，看来守墓人倒还尽责。 对老百姓来说，当政的是谁并不重要，所以即使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也只是多了一些谈资，云王爷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名号而已。 云风澜看着冷情的墓碑，突然有些好笑。一心为民，忠君报国，最后又会有多少人挂念着？就连以前那些战友，也都畏惧皇上而不敢过来扫墓，他这一生简直就是个笑话！云家军也分散了，云王府早已势弱，姑母战死，云王府的主子，就只剩下他一个。云家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结局？ 他的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可是最后却只落得死于匪手的结局。关于云王的记忆，逐渐消失在人们的回忆里。 犹记得第一年，送棺木的人排了长队，整整绵延十里，可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燃起的红烛，只有稀疏燃尽的几根香火，还插在香炉里。 云风澜突然有些迷茫，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复仇吗？可是如果他真的杀了皇上，乱了朝纲，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父亲一定是不愿看到生灵涂炭的吧！ “父亲！”云风澜低声说道，“如果你能听见，请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话语被吹走，不知道云王有没有听见，但是这一次，云风澜第一次产生了迷茫。 他从小就希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大将军，保家卫国。可是父亲死后，他也忘却了自己曾经的梦想，一心只想复仇。这几年他的手上早已布满鲜血，可是他并不快乐，直到今天。有人说，他不配做云苍的儿子！ 云苍的儿子，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好像有些不明白了。到底是要做一个忠义之士，还是去做一个.....弑君的反臣？ “云木爷爷，你说，我要报仇吗？”云风澜眼里是化不开的迷茫。 云木管家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也是愣住了，的确，一开始他也是想要报仇的，可是这些年来，心思也淡了不少。那人的确还算一个好皇帝，若是他死了，这南朝天下又该如何？ 先不说北方有北朝虎视眈眈，就连朝内也有丞相自成一派，皇子之间争夺储君，这样的情况，若是他们还火上浇油，怕是南朝也将不复存在。 王爷一生都是一个忠臣，从来无愧于南朝，若是世子做出了这样的事，哪怕是为了报仇，怕是心底也不会安宁的吧！ 看着云木管家暗淡下来的脸色，云风澜明白了。他脸上辨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答道：“我明白了。” 云木管家听了这话，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又转过来不小心与他的眼神碰上，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 云风澜也不再停留，待烛火燃尽，便起身离开。云木管家轻声叹气，也蹒跚跟上。 山路总是弯弯绕绕，这里的路早就被草埋住了，为了来到这里，他们一路上还得清理出一条道，他这把老骨头倒是有些不中用了！这一次回去，又要请人清道了。 他们离开后，墓前的烛火闪了几下，最终还是被风吹灭，徒留一缕青烟。 复而又听见不知是谁的轻叹，香烛又被重新点上。 “他倒好，问完问题就走了，这坟头的草都是我给清理的，还真以为那守墓人会来看墓啊！他不把供品拿回家就不错啦！” 莫擎空看了一眼墓碑，眼里满是嫌弃，他来这里的时候，周围还不是这么干净，四周还有一些杂草，处于对朋友的照顾，他可是亲自动手清理的，天底下也就云苍有这待遇！ “死了也会给我找麻烦，你那儿子上辈子一定跟我有仇！”说罢又抓起一个供着的苹果，丝毫不顾及的大口吃起来，边吃边咂咂嘴，“唔，饿死我了！” 莫擎空看看天色，微微皱眉：“时候不早了，下次再来看你吧！” 说罢提气，竟是雁过无痕。 过了一会儿，紫衣的少年提着一篮水果踏空而来，同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着周围明显已经宽阔许多的场地，再看看燃着的香烛，似乎明白了什么。 将水果放在墓前，少年将衣摆撩起，屈膝跪下。 “云王爷，无殇虽不是您的儿子，但家父与您交好，您也受得了我这一跪！” “您之前担心的事，终于出现了！无殇不知该不该佩服您料事如神，只是现在，无殇已别无他法。若您在天有灵，就请保佑南朝，免此浩劫！” 少年眼神悲戚，神色哀伤。当云王爷云苍还活着的时候，他与这个和自己儿子齐名的少年有过一面之缘，云苍那时战无不胜，可是那一个初到军营的少年居然说他的计谋是错的，要不是因为对方是忠勇侯的长子，云苍当时就想把他丢出去，可是没想到卿无殇居然讲的头头是道，二人便成了忘年交。 那一年，云苍被召回京城时，怕是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没有去找自己的儿子，而是选择去见了卿无殇。 他说，若是天下大乱，还请照拂一下他的儿子。 怕是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吧！卿无殇将来一定会是拥有实权的忠勇侯，而且以他的心智，忠勇侯府的繁盛还远远没有到头！ 只是如果自己身亡，云王府就真的没人护着了！莫擎空是天算，干涉太多总是不好的，而皇后，她若是出面，虽然云王府会保全，但是她自己一定不会好过。思来想去，只有忠勇侯府最合适。 事实证明他想的没错，这些年云风澜并不在京城，只靠云木管家一人是不会将云王府保护的那么好，其中少不了卿无殇暗地里的帮忙。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卿无殇没有违背他的誓言，在没有被人发现的情况下，一直保护着云王府。就连云木管家也不知道忠勇侯府一直在暗地里相助，可以说，比起云风澜，卿无殇更显睿智。 云风澜小时候一直被云王妃和云木管家护着，然后又被莫擎空护了三年，可是卿无殇这些年一直都是在风云诡谲的京城，即使是在家里，也要提防二房三房。 卿家与云家不同，云家只有云风澜一个独苗，卿家除了忠勇侯，还有许多分支，从卿无殇八岁开始，就已经在学习如何应对那些阴谋诡计，保护自己的弟弟。他所经历的，要比云风澜丰富得多。 至于为什么当时的云王会找上自己，他还是没有太明白，虽然有很多的理由，但没有一个值得让云王放弃选择老忠勇侯，而选择自己！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慕容离进京了，看来又是一场恶斗了！占星大典，那江湖上的三阁也该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