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慌张的不要
林美下之郎大尉，是日本驻赤峰领事馆武官助理，亦是日军驻通辽司令部参谋部参谋。公开身份是日本满铁株式会社驻赤峰派出机构代表，实际上就是日本军方派到满蒙，进行军事和经济渗透和侵略的一名特务。 为了日本在满蒙攫取更大的利益，他在冈村宁次司令官和大岛私浪领事的双重授意下，身先士卒，诡计百出，为巧取豪夺支那人的财富，不遗余力。 最近一直在赤峰地区活动的他，劲头十足，曾冒险深入四十一军司令部，想凭三寸不烂之舌，和重金厚禄加美人，说动四十一军军长孙殿英投降。让他没想到的是，刚刚进驻赤峰的孙军长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硬汉（据他搜集的资料，他不是这样的人）。在北洋政府和民国政府的军政界，还很少有这样的人。 他说话虽依然满口土匪口气，却句句都是对日军的仇恨。这让林美下之郎大失所望的同时，不免怒从心中起气从胆边生。被士兵押着走出司令部的时候，就暗下了狠心，一边往外走，一边留心院子四围环境，和司令部的位置。 这次行动他后来决定带着他们绕过西跨院，从第一进院落想法突入，看情况再进第二进院落。不成想，上了墙后，发现东厢房那里亮着灯，还人影绰绰，以为那里正开会无疑。 作为崇尚侵略行径的林美下之郎，压根就没瞧得起这个国家的人，从来都是横着走路，俯视看人，侧着打枪。可此时，他慌了，这哪是来刺杀呀？这不明显是人家画个圈自己带着人来钻吗。光正房、东厢房和南房上的枪口就能把他们六个打成筛子多少回，如果他们负隅顽抗，枪再好再有准头，这往上开枪，就不可能像往房下开枪那么厉害了。 三面房脊上的枪管儿，都已紧紧地瞄向了他们那里。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迅速地二目相碰，空气凝固了，他们的嘴唇压根儿还没合上，语言的交流就像隔着铜墙铁壁一般。是撤是留是战是死，抉择像两个火球，撞得他俩眉毛都要着了。 小岛水西咬了咬牙，终于崩出了几个字：“林美君，我掩护，你们撤吧……”其他人听后，都相当不情愿地打了一个寒颤，齐声低吼一声…… 这边小小的sao动，三面房顶上已经侦知，只听此起彼落地拉枪栓声。东厢房和南房刚刚打开的门，士兵已经一个个冲出。小岛水西和其他五个人虽然各有身手，别人却都没有小岛水西身手好，功夫再好一点的也就是林美下之郎了。论打斗，功夫再好，也敌不过人家人多；枪再好也敌不过人家枪多。 况且，人家既然给你下了个圆满的圈套，为什么不会在后面埋点伏兵呢？今野杏南中尉身下发出一股臊臊的气味，接着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伸左手扶瓦向下滑去，右手的枪险些掉落。他的这一落荒举动，传染了荒冢南少尉和藤野四郎少尉，他俩都慌张地，扭头看着小岛水西队长…… 小岛水西，不好意思地扫了林美下之郎一眼，牙缝里朝两个不争气的队员又蹦出几个字：“巴嘎，慌神的不要……” 这时，林美下之郎显然没有被队友的不适影响，也显示出他的定力异于常人，他一边暗示了小岛水西一下，一边扒着瓦脊向东厢房和南房之间的一个大酒海看。小岛水西也顺着他的视线，向东南角看去，这一看，他的枪都差一点掉了。原来东南角那个大酒海上面盖着木板，木板上几个士兵正用掷弹筒往这里瞄准。 越是时间短，越是无法抉择。撤吧，那些黑洞洞的枪口肯定就会打过来，不撤，那掷弹筒肯定也会打过来……以仗掷弹筒是缴获的，守军士兵尤其是警卫团的士兵没使过，得现琢磨。 这时，从西墙外扔进几枚烟雾弹，本就漆黑的院子，一下子满是烟雾。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一推其他队员，向西墙下跳去。林美下之郎还不忘从身上摘下一个瓦斯弹，反手扔到院子里去了。 院子里一片干咳声，同时，如泼的子弹打过来，显然是透过烟雾打过来的，漫无目的。林美下之郎和小岛水西一边断后，一边躲着子弹。显然身手不错，左躲右闪，可还是免不了，各中数弹，幸亏都不是要害，却也血染夜行衣。 日军第7联队离北哈拉道口七十里扎营，由于畏惧守军夜袭，不敢再向前开进。第17联队离了乌敦套海三十里，就扎营不前了，也是怕守军夜袭。 茂木前之筑听到各部前进的状况后，先是大骂各联队长：“胆子小小的，被支那军吓怕了地有……”后经过与赤峰城里的大岛私浪等特务打探，侦知红山咀和红庙子都有驻军，且不知人数多少。 茂木前之筑恐又是虚张人数，前来夜袭，就默许了各部的行动。大岛私浪透漏，小岛暗杀队由林美下之郎引路采取行动，一直未回，后事恐难预料……茂木并不甘心，遂又命令青骨间雄连夜派出第二波暗杀队，要二进赤峰城…… 赤峰城里的守军，欲加加强警戒，孙军长利用电话，频频与各部长官沟通。他说：“明日之赤峰城，定是一场血战，望各部既要警戒、备战，又要抓时间睡好……” 117旅前锋已在红庙子修好工事，严阵以待；司令部驻北横街，各部主力沿东大街一线布防，前线延伸到红山咀和下水地。118旅守北大街，说是北门，其实是北大街宽正面，外边以战壕为依托，里边以民房为掩体，并不断加固工事，也不断有老百姓连夜送来木料等。119旅守西门，并屏护南门，稍微轻松点。 在说林美下之郎是怎么领着小岛暗杀队摸到西厢房等呢？原来他白天乔装打扮偷偷踩点多次，带领其他五个人蹿房越脊往那赶时，又联想到他从荣发绸缎庄院里记下的情况，就想从第一进院落的东大墙翻进去，实施暗杀。 实际上，如果茂木不让青骨间雄派来小岛暗杀队，他自己都跃跃欲试，要单枪匹马进去行刺。虽然小岛暗杀队来了，他带路的同时，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但等他们摸到东厢房那边一看，傻眼了，整个东大墙都有防守，且第一进院落防得最严密。 由此判断，四十一军司令部难道挪到第一进院落来了？他又一想，是不是那些赤色分子都住在前院呢？ 带着疑问，他们绕墙而走，整个院子都有防守，唯独西大墙外防守不严，且前边没防守。他们也是刺杀心切，就绕到西跨院南边，从第一进院落的西厢房那里翻上墙去…… 待他们趁着烟雾往下跳的同时，发现是曹溪大尉和麻西中尉往里扔的烟雾弹，他俩随手扔完，却双双掉进了坑了。他们几个吃惊的同时，跳下墙也一起掉进了另一个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