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痛撤赤峰城

    孙县长和众人都亲眼看着孙军长下了撤军命令，所以都一阵欢喜，已经看到了一点希望。可他孙县长却最清楚，战场毕竟是复杂的，太多的时候是诡谲多变的，况且赤峰城这个战场，已经打烂套了，阵地上敌我双方已经杀红眼了，说撤就撤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虽然卫兵和一些后勤、警戒等部队都做着后撤的准备，可城墙垛后面，狠命的官兵，还在起劲得向外不停地开枪，都想撤退之前，多打死几个鬼子，以解心头之恨。

    恰在此时，从118旅等部过来的几个神枪手，抢上城墙，接过别人递过来的三八大盖，就着城墙垛，一枪一枪得射向鬼子阵地，真是在报仇雪恨，枪不虚发。一阵痛快的瞄准射击之后，所有的人都明显感觉到，红庙子那边远程射过来的子弹，暂时被压制。附近的官兵报以一阵惊喜，都在啧啧叫好，还有人向他们伸出了大拇指。有一个神枪手陈兴打得兴起，说道：“看我打树后那个……”挨着的另一个名叫乎岑参的神枪手说道：“我打树前的那个……”乎岑参刚说完，陈兴一枪过去，树前和树后两个鬼子，应声中弹，打了个对穿。

    城墙里又报以一片惊呼，原来射击位上的士兵，都学着他们瞄准，可那种感觉不是说有就有的，也不是一下就能练成的。乎岑参忙一边射击一边提醒他左侧的一个人称马班长的，他说道：“老马，你压低一点头嗨……”老马已经被这几个神枪手的一阵点射，给感动的太投入，说道：“没——事，打吧……”他话音还没落，头部中了一弹，应声倒地。所有人都掀起一阵，报复式的射击。

    孙军长抬头望望烽火硝烟的赤峰城，自己都不敢相信，撤军的命令是自己下的。他却犯了难，所有士兵都在浴血厮杀，让他们撤，撤得了吗？这时，韩处长和李顾问也走上城梯，挤过士兵来到他的跟前。孙军长看到了李顾问，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李顾问，我已下了撤军命令，再战，鬼子要轰城……”他继续苦笑道：“我们来赤峰是干什么来了？鬼子越打越多，我们却越战越少。赤峰城我们却保不住了……”说到最后，声音沙哑下去……

    李顾问一边与孙县长打招呼，一边把韩处长介绍给他，又向盛瑞裁等人点头致意。他看了孙军长一眼，向前走了两步，孙军长也扭身挪到他跟前。李顾问什么都明白了，轻轻地说道：“我党的一贯主张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听了李顾问的话，孙军长回头看了一眼韩处长，他正与孙县长沟通着什么。

    孙军长就又看了韩处长一眼，那意思是要听听他的意见。韩处长已经与孙县长说完话，两人好像有一凡愉快的沟通，似乎大多数地方都已达到一致。他挤过两个卫兵，站到孙军长跟前，没说话，好像已说了万语千言。红山一样的双肩，要共同担当风雨，赤峰城守与不守，天大的责任，要共同擎起。

    还是韩处长先说话了，他说道：“鬼子大兵压境，我们不在乎一座赤峰城，我们要在运动中，歼灭他的小股鬼子……既然答应了孙县长和他们大伙，我们要言而有信。”孙军长伤心地说道：“又是一个急人的诺言……”他转而对李顾问说道：“仗打成这样交着状态，难解难分，我四十一军不可能就这么撤……”

    孙县长又绕过卫兵来到近前，脸上的愁容少了，多了一丝希望和欣慰，说道：“关于撤军的借口，军长大人不必多虑。我已草拟了一份协议……”说着，从内衣兜里拿出了一页信纸，展开了递给了孙军长。孙军长随手递给了韩处长，韩处长就和李顾问一起看起来：

    停火协议

    为了赤峰城两万生灵安享和平，为了赤峰城的建筑、寺庙和学校等免于战火，为了所有的文物不受损失，就停火双方达成如下协议：

    1.守军（四十一军）主动停火，日军必须立即停火。

    2.四十一军撤出十里，日军方可低调进城，不扬威，不炫武，不打骂百姓。

    3.进城的日军，不准烧杀抢掠，不准破门而入，不准jianyin妇女。

    4.日军如能照此协议执行，就把军旗后撤五十米，炮兵部队后撤二十里。

    5.日军如不能遵照此次协议执行，军旗可不动。四十一军死战不撤。

    韩处长和李顾问读完以后，对孙军长说道：“据可靠消息，日军第六师团的其他联队，已经暂缓向多伦开进，赤峰城再战无益。”孙军长点点头说道：“孙县长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们看看此协议还有补充的吗？”韩处长说道：“事出匆忙，似乎没什么补充了。”李顾问也点头表示同意。

    孙县长从韩处长手中接过那份协议，向孙军长等人点点头，转身向城梯走去，并招手叫人把协议去交给赤峰商会副理事吴作成。

    经侦查人员回报，日军军旗已经后撤不止五十米，炮兵也开始撤走。5点10分，双方都实现停火。孙军长等人随卫兵下得城来，贾从良也从人缝中钻出来，他看着孙军长点头笑了。那意思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正赶上从各处赶来的一些各旅和各团长官，丁旅长也带着几个受伤的团长、副团长，从城梯上走下来。孙军长沉痛得说道：“各位长官，现就在此开一个简单的会议，我不说众位也知道了，日军猖狂，我军孤军奋战。仓皇迎战至今，南京没有补充一枪一弹，只把贾从良的五十万大洋挪做了军费。我有点对不起贾上校，阿。”贾从良不住的笑，终于撤军了，他当然笑了，五十万大洋没了，也要笑。

    他环顾了一圈，看见贾从良在笑，就又接着说道：“事已至此，除茂木骑兵第四旅团外，日军在热河南部有第八师团和第十九混成旅团等部，热北巴林草原上有第六师团俯瞰赤峰北大门，其一个多联队早已经开过来参战，对阵的是我部119旅。鉴于以上情势，我们要撤出赤峰城，走原路返回，根据南京和少帅提供的路线，暂定向察哈尔开拔……”

    他说到此，情绪低沉，有点说不下去。停了一会儿，稳定了一下情绪又说道：“我命令，117旅残部，军部，警卫团从南门出城……118旅残部，一部从南门出城，另一部从西门出城……119旅残部和军部各直属队，野战医院，也从西门出城……”众将得令，各自执行去了……

    日军茂木前之筑旅团长，正被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大将骂得狗血喷头，他咆哮道：“茂木君，小小的赤峰城，就拌住了你的手脚，你地，铁血的不是，关东军中精华的不是，你不配站在红山脚下指挥作战……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大日本帝国还有忍术，你地忍术地不会用地大大地……”

    茂木没法与他理论，这个老头，不愿谈什么战术，不想提诸兵种协同，就会谈忍术。生气就会骂，“巴嘎，你为什么不与我下战书？”说起忍术来，他也不想细讲。茂木一肚子苦水，忍术他怎么没用，暗杀，离间，劝降……样样用到。他恨不一下放下老头的电话，去与冈村宁次司令官通电话，炮轰赤峰城。可他再不愿听，也不能放下，怕老头以后找他麻烦。

    武藤信义终于说累了，忿忿地放下了电话。茂木十万火急地打给了冈村宁次，说明了自己的打算。冈村宁次却不慌不忙，说道：“吆西，茂木将军，不要忙。赤峰城可以炸，辽墓不可以炸，他是不可以复制的……”

    这时，茂木看见老朋友吴作成在卫兵的带领下，走进了他的司令部。两人略一交谈，茂木一看协议，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司令部里，哈哈的一阵大笑，继而变成了渗人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