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夜的黑

    按着丁旅长的命令，埋伏最东边河滩对面的特务营，对茂木主力只远远的袭击一下，以为疑兵之计。一遇到袭击，鬼子大队人马立刻停住，等待命令。这可不是他们的风格，骁勇善战的茂木骑兵第四旅团，主要是熊本兵，没有这样过，以往哪里打枪，哪里就有战斗，他们会疯狗一样冲上去，直到把猎物咬碎。今夜为何受到袭击，还要等命令呢？皆是畏惧黑夜。

    黑夜里，他们与生俱来的恐惧，多有不便。同时，守军最善夜袭。茂木前之筑果然扎住大队人马，巡逻队、警戒部队散开警戒。他一看派出去的人，还未带回龟田联队的情况，忙催促调整好电话。他正要去打给龟田，外面报告龟田来到，他一看龟田无助那表情，知道事情不好，他细细地打量龟田，是很无助。

    一个副官给龟天来了一杯水，龟田其实很渴，但没喝。他把杯子放回刚打开的桌上，冲茂木说道：“茂木将军，我对不起你……”茂木在电话中就听他说要见不着面了，再看他这副模样，不知人马惨到什么程度。忙对龟田说道：“龟田君，你地快说，第7联队怎么样了？”

    龟田啪得一个立正，口喊：“哈伊。”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说道：“茂木将军，117旅，太不讲道德，他们当面不打，背后乱打，有枪不使，大刀乱砍..……”他说着，回身从黑暗中叫来两个鬼子，大伙一看，浑身是血，多处带伤。这是龟田怕茂木不相信他，带来的证明。

    还真管用，茂木固然铁血，一看到那血染征衣，伤及骨rou，便威而不怒地说道：“龟田大佐，我想知道，第7联队怎么样了？”龟田悲愤地说道：“主力突围出来的，不足千人……”茂木还是有些着急，又问道：“炮兵呢？辎重队呢？”龟田无力地说道：“那些都在，损失不大……”

    梅井慎太郎大佐插嘴问道：“龟田大佐，你刚刚突围出来，那阵地在哪里？”龟田用手向西一指，说道：“距这大约两千五百米……”他便把刚才的恶战经过约略述说一边。茂木听着听着，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光其火，手指他的鼻子骂道：“你地，皇军的败类，帝国的勇士都葬送在你的手里。你地，死啦死啦地有……”

    龟田作为败军之将，心情沉重到何种程度，你茂木难道不知道吗？昨天北丘岭之战，你不也等于失败了么？攻打赤峰城，不也是损兵折将，现往上补充吗？龟田无助被他骂的更加无助，“沧浪——”拽出战刀，双手倒握住刀柄，高举过头，刀尖朝着自己的腹部，就要刨腹。

    几个参谋、副官和卫兵上前抓胳膊的抓胳膊，夺刀的夺刀，还有人架住他的肩膀。茂木看他的举动，很是生气，就说道：“把刀给他，让他对着九州的方向刨腹。我第四旅团的勇士，要都死在自己的刀下，那我们还怎么征服支那，怎样横扫世界？”他惋惜地看着无助的龟田，又说道：“支那有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龟田似乎懂了，向茂木和梅井立正敬礼说道：“哈伊，茂木将军批评的是，请将军再给我立功的机会……”龟田带着那两个受伤的鬼子，回到西边的营地，经过连续校点，把炮兵中队和辎重及后勤放在这，带着伤兵连夜回赤峰城了。

    折腾了半天，茂木一看时间，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黑灯瞎火的，已摸不清117旅藏在哪里，便招来19联队联队长古生一郎，13联队长小野呲太郎，旅顺炮兵大队长鬼贝陀太郎大佐等众长官，商量怎样与117旅决战，当然梅井慎太郎大佐也坐主席。

    茂木前之筑说道：“各位长官，我们为什么深更半夜，赶过来？当然，你们都知道，是怕第七联队被117旅吃掉。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武藤信义司令官，对我部攻下赤峰城横加指责，对我部举行入城式颇有微词，我一气之下，才提兵离开赤峰城……我部既然已追到这里，就不会给117旅喘息的机会，他敢于屡次让皇军蒙羞，我们就让他们知道皇军的厉害……”

    大伙听茂木旅团长一说，鬼贝陀太郎大佐就没言声，他心里不平，原来你不全是救第7联队，而是还夹杂着私情。别人都好说，只苦了我们旅顺重炮兵大队，我们连夜把大炮拖出城，又长途奔袭拖到这里，累死我们了。第19联队长古生一郎却另有不慢，他暗想，如果派出来的是我们第19联队，我不可能像龟田无助这样惨……

    而小野呲太郎也对茂木有点意见，他不满刚刚茂木把第19联队布防在最西边，所以他站起来说道：“茂木将军，我愿率13联队去追击117旅……”茂木看看他说道：“小野君，不要太轻敌，龟田大佐不是刚刚被吸引进包围圈吗？吃的败仗难道还不够惨吗？”梅井也说道：“小野君，茂木将军这样布防，是有他的总体安排，你要大大地理解？”

    小野呲太郎只好说道：“哈伊，我服从命令……”

    丁旅长一面命令直属队尤其是特务营，监视鬼子主力，一面指挥部队迅速转移。在鬼子派出的探子出来之前，行踪远远地隐蔽。同时，他又命令后勤人员和卫队，把司令部撤出破庙。安排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古都河村所有养狗的人家，都把狗嘴管住。所以，守军所有行动，都悄无声息地进行完了，或者说正在进行。

    此时，司令部出现两派意见，以丁旅长为首，主张继续西撤，天亮之前，能赶到桦家沟门村……贾从良大力支持这派意见。以吉副旅长为首的一派，分析敌情，如果117旅沿大道撤走，鬼子都不用立刻追赶，可以足足睡到天亮，明晨打马一气就会追上，韩处长和李科长等支持这派意见。经过协商，后一派意见被采纳。

    为了隐蔽，117旅司令部，转移到离鬼子较远的，古都河以北的大龙潭村。其他各团，也隐蔽进各山沟里，只235团13营，在周孝营长和刘顺风营副的带领下，沿古都河村往西开去，以迷惑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