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官场风云
“白小姐这话说得很直接,听白小姐这语气,好像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啊,”宁玉笑道,“怪我,怪我,当初就不应该那么强势。” 他看着白浅,继续说道,“不过呢,我也希望白小姐能够明白,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让人诟病的事情出来。” “我知道你是为了宁然好,可是,你不觉得你这做父亲的思想有点老套过时了吗?” 白浅盯着宁玉,好一会儿才说道,“因为自己受过的伤,为了避免让自己的儿子重蹈覆辙,就擅自主张地将他本来会经历的一切化成了镜中月,水中花,你这跟那些父母将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丢给孩子,让孩子备受压力去面对未来的心思有什么区别?”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少走一点弯路,这些没有必要的磕磕碰碰,能帮忙过一下,又何必让他苦苦思索呢?”宁玉说道。 白浅听后,淡淡地摇了摇头。 “顺路是路,弯路也是路,你护得了他一时,你护得了他一世吗?宁书记啊宁书记,您好歹也是摸爬滚打几十年的大人物了,怎么如今却还没有看透这么简单的道理呢?” “有时候路太顺了,不好!一个人没经历点说的出口的事情,他的人生那不是人生!就像您一样,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您会做出如此巨大的改变吗?我想不会,如果还是那样的话,我估计您会老老实实地做一辈子的本分农民,那现在叱咤官场的宁书记还存在吗?当然不存在!” 经历过生死的人总会一举看出事情的本质问题,白浅看着宁玉,而宁玉竟然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有口难辩。 “您还是太在意那件事情了,至今这么多过去了,生活上的风风雨雨依旧没有冲刷掉这段记忆,爱越深,狠越切,能够将一个女人藏在自己的心底二十多年,这样的男人就一定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所以,从头到尾,我虽然很不喜欢你的一些做法,到我至始至终对您,都是心怀敬意的。” 这倒不是白浅矫情,能够身居高位这么多年,却依旧单身不娶,试问这个世界上能找得出几个这样的男人。 “我没想到宁然这小子居然什么都跟你说,”宁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忽然他又笑了,看着白浅,他继续说道,“我承认,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在某些方面,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但是,人的一生中,有些人有些事能忘,而有些却是永远也不能忘。” “您的话让我想起了一句诗,”白浅听着宁玉的感慨,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哈哈……” 宁玉很少有的竟然开怀大笑了起来。 这一刻,白浅注意到,此时的宁玉已经不在是那个绷着脸,严肃拘谨的宁大书记了,反而很像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父亲,就像白浅她的爸爸一样,看上去善良慈祥。 “既然宁书记这次来不是给我钱的,想必一定还是有其他事情的吧?”白浅问道。 “对,是有些事情。” “什么事情,您要避开宁然?”白浅问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浅分明注意到了宁玉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虽然竭力在让自己变得轻松一些,可还是不可能将这些痕迹尽数抹去。 “知道之前发生的金融大厦小女孩跳楼事件吗?”宁玉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问题。 “当然。” “这件案子正在调查当中,很快就有结果了。” 明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白浅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宁玉会是这幅表情,这种口吻。 “这不是很好吗?”白浅问道。 “对,这的确很好,江市所有的人民都在注视着这个案子的动向,等结果出来了,这件事情也就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宁玉抬起头来,苦笑一声,说道,“可是对于我来说,这个案子却带来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什么意思?”白浅一开始并不明白宁玉说的事情,直到她脑子里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回忆了一遍之后,她恍然想到了一个词,她有点不确定地试探道,“政敌?” “也可以说是政敌,只不过这种明面上的说法听上去似乎并不怎么样,对于老百姓而言,他们倒是乐得我们这些官场上的人斗,”宁玉说道,“而我们私底下,却很少说这个词,我们一般称之为仇敌。” “仇敌?这是为何?” “因为败了,必将会一无所有,甚至包括命!” 在这种生死问题上,白浅其实还是很忌讳的,可是宁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却处变不惊,显得很是正常。 “别看到我现在堂堂江市的一把手,整天新闻报纸杂志,铺天盖地都是我,看上去是如此的光鲜亮丽,多么多么地让人羡慕嫉妒,真要是到了那一天,我倒台了,我不再是这个书记了,不知道突然之间黑暗当中会同时刺出多少把尖刀利刃,也许你难以想象出那种画面,但对于我而言,这种感觉太熟悉了,我都忘了自己曾经做过多少个这样的梦了。” 官场黑暗,白浅知道,可她却从来没有去认真想过,此番听到宁玉的一席话,她颇为震惊。 “一个人上位,就必须意味着有一个人退位,有人能够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能舒舒服服地活着,除了他自己的本事,更重要的还是他的后台。” 宁玉说道,“我为官这么多年,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好歹也结识了相当一部分有身价的大人物,可是,自己终究不能把自己的命压在这些大人物身上,连我最最信任的我一手提拔起来的人都能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背后捅刀子?”白浅有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识。 “本来一个小小的跳楼事件,只要妥善处理,压根就不会出现如此大的风波,像金融大厦门口的千人围追打砸事情就更不可能发生,我知道,这是某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您知道是哪些人?”白浅问道。 “就是知道了才害怕,像我们这些人,奋斗了一生,风光无限,最后还不是成为了政治的牺牲品。都想玩好政治,可是真正懂政治的又有几个人呢?” 宁玉感慨道,“如果我是一个官二代,如果我上面有人的话,哪里还需要这样整天颤颤惊惊的!” 都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何尝不是同样的一个道理呢?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您行得端,做得正,别人又能拿您怎么样呢?现在是一个法制不断完善的社会,这些人敢动您,人民许吗?” 白浅的一句“人民许吗?”,让宁玉浑身一颤。 他无奈地说道,“曾经我也是那样认为,可是初入官场,我却处处碰壁,曾经坚守的信仰在这里就成了一个大笑话。这里就是一个大染缸,你进来如果还是是白净净一片,又会有几个人会接纳你呢?孑然一身在这里根本行不通,那只是教科书上骗骗小孩子的玩意儿而已,又或者说是一个远大到难以实现的梦想!” 白浅心里始终还是坚信,只要人自己固守本心,抵挡得住诱惑的话,还是可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 “历史的清明盛世难道真得很‘清明’吗?哪一个不是用尽手段,耍尽心思,才将这种绝对的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见白浅不信的样子,宁玉举例子说道,“俗话说得好啊,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孩子啊,你终究还是经历太少了。” 白浅苦笑,自己连死亡都经历过一次,这还算少吗? “钱真不是个好东西,我很不喜欢它,可是我却从来不排斥它,因为没了这东西,在官场上,你将寸步难行。” 宁玉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他说道:“跟你说了这么多,倒是有些多余了。” 白浅却没这么想,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也算是长见识了。不过,既然您感觉到危险了,想必也是做好了充足的应对准备了吧?” 宁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顿了顿,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些事情,就交给命运吧!” 他说到这里,忽然紧盯着白浅,说道,“不过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宁然这小子,你也知道,他太单纯了,说得直白一点,那完全就是一张洁白无瑕的白纸。我从来没有让他接触过我任何的工作,我这么做,也还是怕会有一天会连累到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放弃,只要他好好的。” 所有的东西我都可以放弃,只要他好好的。 很朴实的一句话,却融进了一位父亲全部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 “他没什么朋友,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一把,将他带离这个政治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