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钟万仇
只见一个作丫鬟打扮，十六七岁的少女走了过来。钟灵见状，也是欢快的的说道：“我回来了，爹爹和mama呢？” 那丫鬟一见是自家小姐回来，心中欢快，答道：“老爷出去了，不过马上就会回来，夫人……夫人就在谷中。”然而，看到段誉和卓不凡这不速之客，言语倒是不免有些迟疑。 钟灵倒是视若不见，只是说道：“那好，我这就去见mama，这二位是我朋友，也和我一起去。”说着，便领着段誉二人向谷中走去。 钟灵引着他穿过一座树林，沿着小径向左首走去，来到一间瓦屋之前。她推开了门，段誉走进门去，见是一间小厅，桌上点着一对巨烛，厅虽不大，布置却倒也精雅。他坐下后，那丫鬟献上茶来。 段誉看了一眼，只是寻常茶水，要说此时正值宋朝，这是这茶文化开始走向巅峰之际。诸多士大夫视品茶为高雅之物。与那大唐的在其中放上姜盐的茶不同，此时炒茶已经兴起。借着先知先觉，这茶更是天下会极为重要的产业之一，而且此时不是后世，这世间环境极好，未曾有什么破坏，诸多茶叶之仙灵远胜后世，便是拿那武夷山大红袍前来与这时代的顶尖茶叶相比，也未必能胜过多少。 段誉不好饮酒，倒是甚喜饮茶，要知其身为大理国世子、天下会帮主，本就锦衣玉食，更何况这天下会就是这天下最大的茶商，段誉不知饮过多少名茶，这等粗鄙的茶叶，当真是入口也难。随手放在一边。本身作为现代人的习惯，外加多年来的位高权重，段誉倒是对生活的水准，要求是越来越高。 倒是卓不凡，未曾坐下，反倒是直接站立于段誉身后，时刻护卫。其看见这等粗陋的招待，眉头一皱，对段誉这般尊贵之人的接待竟如此寒酸？但是想到这深山老林，帮众也并不在，却也只能忍下不满。 段誉闲来无事环顾四周，见东壁上四幅屏条，绘的是梅兰竹菊四般花卉，可是次序却挂成了兰竹菊梅；西壁上的四幅春夏秋冬，则挂成了冬夏春秋不由淡笑一声：“不懂就不懂，何必东施效颦，徒惹人发笑。” 只听得环珮丁东，内堂出来一个妇人，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眉目间依稀与钟灵甚是相似，知道便是钟夫人了。这女人身具武功，保养不俗，未显老态，反倒是媚色天成，有着少女不有的风情，不怪能把那钟万仇迷得死去活来，还让自己这多情的父亲念念不忘。 钟夫人看见那钟灵便道：“死丫头，一天不知道又上哪去惹祸，知道回来啦！”嘴上凶狠，但却也忍不住透出一丝担心。 钟灵笑嘻嘻的道：“mama，我没事，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送我回来的段大哥。”说着，拉着段誉到了钟夫人面前：“段大哥轻功可厉害了，带着我刷刷的就飞回来了！” 钟夫人听起说的夸张，再见那段誉，容姿倒是俊美不凡，一身贵气，想来出身不凡，但是也太过年轻，能有什么武功，想来也是钟灵少女心性，道：“段？幸好你爹爹出去了，否则非生气不可。” 段誉淡然的施了一礼，道：“在下段誉，这是我家中长辈。”说着，指了指卓不凡“称其卓老便是。” 钟夫人心中疑道：“段誉？这公子我从未见过，为何听起名姓，却有两分耳熟？” 钟夫人对段誉道：“段公子请见谅，我那丈夫与一姓段的男子有仇，他为人又有些偏激，故而激愤之下写下这话语。” 段誉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 钟夫人打探的问道：“听公子却是大理口音，不知公子可是大理人士？” 段誉道：“我确实是大理人。” 钟夫人又是探问：“不知公子居于何处，看公子衣衫华贵，想来也是巨富之家，定有名望，不知公子出身哪里的名商巨贾，或是什么名门大派？” 然而，便在此时，忽听得门外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好端端地，进喜儿又怎会让人家杀了？” 钟夫人听闻吃了一惊道：“外子来了，他……他最是多疑，公子请勿要言明自己姓段。”说着，那声音的主人也走进屋来。 跟着便听得两人走进堂来，一个男子叫了声：“夫人。”段誉看去，便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作家人打扮，神色甚是惊惶；另一个黑衣男子身形极高极瘦，面向堂外，瞧不见他相貌，但见到他一双小扇子般的大手垂在身旁，手背上满是青筋。” 钟夫人问道：“进喜儿死了？是怎么回事？”那家人道：“老爷派进喜儿和小的去北庄迎接客人。老爷吩咐说共有四位客人。今日中午先到了一位，说是姓岳。老爷曾吩咐说，见到姓岳的就叫他‘三老爷’。进喜儿迎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三老爷’。不料那人立刻暴跳起来，喝道：‘我是岳老二，干么叫我三老爷？你存心瞧我不起！’拍的一掌，就把进喜儿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下。” 钟夫人皱眉道：“世上那有这等横蛮之人！岳老三几时又变成岳老二了？” 钟谷主道：“岳老三向来脾气暴躁，又是疯疯颠颠的。”说着转过身来。 只见他好长一张马脸，眼睛生得甚高，一个圆圆的大鼻子却和嘴巴挤在一块，以致眼睛与鼻子之间，留下了一大块一无所有的空白。钟灵容貌明媚照人，倒真是要感谢自家父亲的良好基因了。段誉心中想道。 钟谷主本来满脸不愉之色，一转过来对着娘子，立时转为柔和，一张丑脸上带了三分可亲神态，说道：“岳老三这等蛮子，我就是怕他惊吓了夫人，因此不让他进谷。这种小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想这钟万仇生来极丑，自身也甚是自卑，所以对着自己明媚动人的夫人，当真是又敬又爱。这进来半天，竟是只顾着和妻子说话，连自家女儿回来也未曾注意。 钟灵便道：“爹，我回来了。” 钟万仇见状点了点头道：“回来便好。”说着看向段誉和卓不凡二人，然后便是一皱眉。这段誉站在那里，白衣似雪，黑发如墨，面貌俊逸非凡，更是一身贵气，混成了一股非凡的魅力，顿时，钟万仇醋意大发的道：“阿宝，这人是谁。” 钟夫人见状便知钟万仇在想什么，相处多年，钟夫人早知这钟万仇心胸略小，赶忙道：“这是送灵儿回来的她的朋友。”说着，赶忙岔开话题。 钟夫人问那家人道：“来福儿，后来又怎样？” 来福儿道：“进喜儿给他打倒在地下，当时也还没死。小的连忙大叫：‘二老爷，二老爷，你老人家别生气。’他就笑了起来，很是高兴。小的扶了进喜儿起来，摆酒席请那姓岳的吃。他问：‘钟……钟……怎么不来接我？’小的说：‘我们老爷还不知道二老爷大驾光临，否则早就亲自来迎接了。小的这就去禀报。’那人点点头，看见进喜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侍候，就问他：‘刚才我打了你一掌，你心里在骂我，是不是？’进喜儿忙道：‘不，不！小的不敢，万万不敢。’那人道：‘你心里一定在说我是个大恶人，恶得不能再恶了，哈哈！’进喜儿道：‘不，不！二老爷是个大大的好人，一点儿也不恶。’那人眉毛竖了起来，喝道：‘你说我一点儿也不恶？’进喜儿吓得浑身发抖，说道：‘你……二老爷……一点也不恶。’ 那人哇哇怒叫，突然伸出手来，扭断了进喜儿的脖子……”他语音发颤，显是惊魂未定。 钟夫人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这可受够了惊吓，下去歇一会儿罢。”来福儿应道：“是！”退出堂去。 钟夫人摇了摇头，叹口长气，说道：“我心里挺不痛快，要安静一会儿。” 钟谷主道：“是。我这就去瞧岳老三，别要再生出什么事来。”钟夫人道：“我劝你还是叫他作‘岳老二’的好。”钟谷主道：“哼，岳老三虽凶，可我也不怕他，只是念着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助拳，很给我面子，杀死进喜儿的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钟夫人摇摇头，说道：“咱二人安安静静的住在这里，十年之中，我足不出谷，你心里还有甚么不足的？为甚么定要去请这‘四大恶人’来闹个天翻地覆？你……平时对我甜言蜜语的说得好听，其实嘛，你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钟谷主急道：“我……我怎么不将你放在心上？我去请这四个人来，还不是为了你？”钟夫人哼了一声，道：“为了我，这可谢谢你啦。你要是真为我，那就听我的话，乖乖的把这‘四大恶人’送走了罢！” 钟灵听闻却是问道：“爹，mama，那什么岳老三、四大恶人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请他们来家里啊。” 钟万仇却是道：“灵儿，这是爹爹的事，你不要多管。”说完，又是在堂上大踏步踱来踱去，气呼呼的道：“这姓段的辱我太甚，此仇不报，我钟万仇有何脸面生于天地之间？” 钟夫人蹩起眉头，冷冷的道：“其实你是心中恨我，可不是恨人家。你若真要跟人家为难，干么不自个儿找上门去，一拳一脚的决个胜败？请人助拳，就算打赢了，也未必有甚么光采。何况那四大恶人被天下会发文通缉，你却是反而与他们来往。” 钟万仇额头青筋暴起，叫道：“人家手下虾兵蟹将多得很，又有什么天下会从中作梗，你知不知道？我要单打独斗，他老是避不见面，我有甚么法子。”钟夫人垂头不语，泪珠儿扑簌簌的掉在衣襟上。 钟灵见状赶忙过去，扶住钟夫人道：“mama你不要哭了。”随即怒视着钟万仇道：“爹你把mama都气哭了！” 钟夫人低声道：“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总是记着那回事，我做人实在也没意味。你不如一掌打死了我，一了百了，也免得你心中老是不快活。你另外再去娶个美貌夫人便是。” 钟万仇听闻赶忙提起手掌，在自己脸上拍了两掌，说道：“我该死，我该死！” 然而，就在这一家人恩怨情仇纠结之际，段誉却是开口了。 “四大恶人，分别是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作叶二娘，凶神恶煞南海鳄神，穷凶极恶云中鹤。”说着，段誉又详细解释道：“段延庆杀人鸡犬不留，动则灭门，该死！叶二娘玩弄杀害婴孩，该死！南海鳄神动辄杀人，该死！云中鹤色中饿鬼，该死！那南海鳄神排行第三，故被称作岳老三。” 段誉口气悠然：“这四人各个该死却又武艺不俗，四人聚团，横行江湖，天下间几乎难有人能奈何，直到……天下会帮主发至尊令诛十恶！道：罪大恶极，十恶不赦者诛！”段誉略带一丝波动的道：“从此那四大恶人在天下会势力所到之处堪称是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最近，倒是躲到西夏一品堂，与那党项人混到一起去了。” “而你，钟谷主。”段誉看向钟万仇道：“天下会早就发这诛杀的至尊令，而你却敢在这大理邀那四大恶人为伍，无视这天下会的威严……”段誉双眼冷厉，隐有杀气：“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蠢的不怕死啊？！” 钟万仇听闻段誉这般轻蔑，早就怒火万丈，道：“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我这万劫谷大放厥词？！莫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人！什么天下会，老子马王神纵横江湖时候，他们那个娃娃帮主还在吃奶呢！你以为我会惧他？” “哈。”段誉嗤笑一声道：“天下会整肃大理武林之时，太多人都这么说过了，可惜，要么死了，要么臣服！” 说起这天下会，钟夫人倒是脑中一转，突的看向段誉，脸色一白，然后又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脸色一红。 段誉见状笑道：“看来夫人是想到在下的身份了，二位隐居深谷，对外界也不甚了解，在这时要我自己去自我介绍，未免有卖弄之意，倒是有些害羞。” 卓不凡看向二人道：“这位，便是统御天下会麾下数千帮会，百万帮众，雄踞白帝城天下第一楼的天下会帮主！段誉！” “什么？！”钟万仇听闻此言倒是一怒！“段？？我不杀上门去，你反倒是过来了！说，是不是段正淳那个王八蛋让你来带走阿宝的！” 段誉一甩长袖，语气森然：“勾结恶类，侮辱家父，哪一条，都够你死上十回！” 钟万仇闻言一怒！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扬手便要杀人！卓不凡本想拔剑，却被段誉拦下：“卓老，你一出手，他还哪有命在？” 说着，钟万仇掌风已来，要说这钟万仇功夫不差，跟那司空玄一样，更有一手不逊色的毒术。功力比之神农帮帮主亦是更胜一筹，然而段誉却没什么兴趣与其慢慢过招！ 这室内空间不大，钟万仇出招更要避着钟灵和钟夫人，故而这一招直来直往，没什么虚招，更加上钟万仇见那段誉年纪轻轻，哪怕是什么天下会帮主，想来功力比之自己也差上太多。 “喝啊！” 段誉运起数十年北冥神功内力，与钟万仇对了一掌！段誉刚刚吸了司空玄数十年精纯内力，一身功力之后，又岂是钟万仇所能及得？ 轰轰！！！ 掌风大作，这屋中桌椅，在掌力之下，俱是摧毁！ “噗！” 钟万仇喷了一口血，人却如滚地葫芦一般滚了出去，撞到了墙上才停下来。 段誉负手而立，语气淡然：“怒极出招，心存轻视，势无变换，招定不威，弱，太弱了！你这般蝼蚁一样的人物，天下会不知杀过多少！”随即，段誉冷眸似电，冷声道：“说，是怎样的愚蠢，让你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