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五 谲云齐聚(中)
只要路是对的,就不怕路远。 萧怒其实一直很忐忑,目前他所拥有的一切,来得太过梦幻,他很担心一旦自己不懂珍惜,不够努力,就会失去这一切,再被打回原形。 即使爬到最高的山上,一次也只能脚踏实地的迈一步。萧怒很清楚,他知道自己迎娶十九公主那条路还很遥远,遥远得可怕,但他最不缺的是信心。 零碎的记忆里,小公主一岁燃星灯,三岁入二星,六岁已到三星巅峰,萧怒的记忆到这就戛然而止。 但他完全能想象得到,这样一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王室天之骄女,如今的成就肯定已到他尽力仰望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正因为志不在山脚,而在山顶,萧怒才在点燃星灯后抓住一切时间提升自己。一日就练成《清溪剑法》三招剑式九个分剑式,萧怒并无半点得意,若是连清溪榜上那些人自己都无法超越,自己将来哪来的机会、哪来的资格站到那位天之骄女面前? 萧怒决定,等这次炼星阁拍卖会一结束,他就按自己的计划进行长时间的闭关修炼。 时间就像一条无形的鞭子,无时无刻不在萧怒的身后催促着,让他奋力向前。 对林壑不负责任的消失萧怒早已释然,毕竟像林壑那样的强者,伤及本源,肯定会暗地里积极想办法复原。 六星的定海丹,萧怒从中级符药术里了解到其配方及炼制方法,却深知自己距离六星炼丹师还有一段很漫长的路要走,何况,配方中每一种药材都极为罕见,要不然雪无痕也不会一拿到药方就不断摇头,显然以雪无痕的能力都没有办法凑齐药材。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向是萧怒的行动准则。他暗下决心,再难也要想办法凑齐定海丹药材,自己还要加快在符药术上面的修炼进度,比其他方面多花一些时间和精力。 默默梳理着心事,一身恶臭蓬头垢面的萧怒走出杂区大院,刚出门就觉得很不对劲,自己俨然被好几道无形的气机锁定了。 萧怒浑身绷紧,抬眼就看到三名杀意凛然的战法区学员,手持兵器,对自己形成了夹击之势。 三人中,有两名二星后期修为,为首的一脸桀骜阴狠的少年赫然已达到二星巅峰,距离迈入三星境界只差一脉。 一眼便将三人实力看破,萧怒心中大定。奔雷指加流烟步,他有把握三五个呼吸内就将这三人摆平,但萧怒不想这么做。 虚花指最大的特点在于其无声无息无视三星内防御,在问星试时萧怒就以它羞辱了两次杜家大少,学院内藏龙卧虎,萧怒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被看穿虚实,一旦有强者追问起这门秘术,他很难解释的清。 无疑,这是替赵启明出头的后遗症犯了,不过萧怒觉得这几人来得正是时候,正好可以用他们检验检验自己这六十天辛苦修炼的成效。 萧怒掸掸破烂衣衫上的尘灰,挤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呵呵傻笑着问道:“三位战法区的师兄怎么有空到我杂区来了,真是稀客啊。” 桀骜少年冷笑道:“就是你,之前替赵启明出头,打伤我战法区的人?” 萧怒眉毛一挑,耸耸肩道:“好像有这么回事,莫非你们几个是来给他们找回场子的?” 桀骜少年哈哈大笑道:“就凭你?真是自不量力,厚颜无耻,跟你那废物老师一样没脸没皮。我倒要看看,今天没你废物老师罩着,你小子要如何保得住你的场子!” 萧怒一张脸瞬间冷若冰霜,像个厮混江湖即将开打的流浪儿那样,一捋衣袖,大声道:“这话正是我想说的,我也想看看,战法区不是废物的老师,教出了如何不得了的弟子,敢跑到杂教区来撒野。刚好,我这个杂区首席弟子,就用你们来正名吧!” 喊话间,萧怒双手握拳于胸前呈一个格斗的十字防御姿势,朝三名战法区弟子勾勾手指,不无挑衅意味地道:“来啊,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我萧怒敢做杂区首席,就敢全部接着。” 三名战法区弟子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一个笑话,齐齐放声狂笑,萧怒一口一个“杂区首席”一次次戳中了他们的笑点,收都收不住。 “麻痹的,臭小子你是专门来搞笑的吗?还首席,老子今天就让你去睡狗席!丁武,你去,按钱师兄的要求,狠狠教训这厮一顿,不必手下留情。” 桀骜少年好不容易收起笑声,咬牙切齿地对另一名学员吩咐道。 丁武狞笑着一抖手中长剑,一声不吭,一个箭步前冲数米,平端的长剑赫然使出了穿云的第一个分剑式“点剑式”,灵力如银蛇,在剑身上闪烁,这个丁武果然一上来就动用了全力,毫无留手之心。 清溪学院除了设有登榜擂、生死擂,还并不限制学员间私底下的比试争斗,只要不真正的伤及性命,校方一向不会搭理。 就像前阵子萧怒和赵启明在符药区炼丹室外遭遇那几人,值守的老师便悄然溜走,根本不予理会。 明白了这一点后的萧怒便根本无所顾忌起来。他在闭关前就想过,如果那钱家少爷被他间接扫了颜面,定会派人前来找他麻烦。如果萧怒不是只有一星后期修为,他甚至怀疑那位钱少爷会亲自出手。 过目不忘的萧怒犹记得,清溪榜排名第四的人就叫钱楚离,战法区学员。若说谁还能指挥得动这些一向眼高过顶的战法区学员,非钱楚离莫属。 双眼紧盯着急冲而来的丁武,萧怒的视界里,丁武的行气路线、灵力流动情况,一览无遗。 已将清溪剑法九个分剑式变成自己与生俱来本能了的萧怒,顷刻间就看出丁武剑法有七个破绽,瞬间分析并得出三种破解方案。 萧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丁武剑尖颤抖着刺到前胸前,才微微偏身,于间不容缓的瞬间避开了丁武的这一击,身体同时半拧半转,飞起一脚,正踢在丁武握剑的手腕上。 “咔嚓!” “哎哟!”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惨叫和骨骼碎裂声,丁武手中的长剑脱手飞上半空,而此时的萧怒踢出的一脚刚好收回,甚至不等这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一蹬,身体半腾空而起,一记带着呼啸声的扫腿就扫在了丁武的腰上。 “啊!” 丁武再度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叫,整个人飞出老远,嘭的一声撞在围墙上,哼都没哼一声便晕厥倒地,竟被萧怒连续两腿轻松扫翻! 在桀骜少年和另一名二星后期学员瞠目结舌注视下,萧怒头也不抬,轻松写意的一伸手,刚好接住丁武那口掉落下来的长剑,原本邋邋遢遢毫无形象可言的萧怒,这一刻却潇洒如绝世高手。 “刷刷刷!” 长剑在萧怒手上,宛如活了过来,眨眼间萧怒就变幻了三种剑式,正是清溪剑法之穿云三式。 桀骜少年心中如打翻了个大染缸,第一次面对只有一星修为的萧怒心生惧意。 勉强镇静了几分后,他与另一个学员交换了眼色,两人竟一言不发,分左右一起仗剑朝萧怒冲了过来。 一金一银,两道剧烈沸腾的灵力波涛如利剪,绞向萧怒。 “来得好,今日不把你们教训狠一点,还真当我杂教区无人了么?” 萧怒豪气干云的大吼着,不退反进,迎着两口灵气满附的剑光,手中长剑一颤,十分之一息不到的时间里,四个截然不同的分剑式已然出手。 拦剑式、绞剑式、挂剑式、崩剑式,一气呵成,毫无阻滞,相辅相成,圆润自如。 “当当当!” 清脆的剑击声不间断响起,灵力四溢的战团瞬间被金银二色弥漫,交手的三人兔起鹘落,剑影翻飞,几个呼吸之后,就完全看不清三人闪转腾挪的身影了。 就听战团发出来的清脆剑击声里,还夹杂着萧怒气定神闲的喊声:“太慢,太慢了!你这是跟绣花老师学的剑法?太弱,弱爆了,你今天没吃饭吗?来来来,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狠狠教训我这个新人吧!” 距离杂教区钱四五百米远的某处,两个老头悄悄关注着这边的争斗,看得眉飞色舞津津有味。 “老林,你真有眼光,没想这小子才拿到清溪剑法,就练到这种纯属地步,难道这小子是个剑术天才?我擦,这张嘴这么毒,跟谁学的?”
“哈哈哈,谁说不是呢?大人你注意到没有,他们每一剑都实打实的附足了灵力,萧怒这小子居然一点不吃亏,我真怀疑当初问星试的时候是不是法阵出错了,他怎会测出四个问号来?我擦,这一招拦剑式用得漂亮,简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妙到毫巅了!” “啧啧,看看,这招挂剑式也不赖啊,既封住了对方的点剑式,又顺势形成攻击,这是典型的以守代攻,剑法大成之兆啊!老林,你不会把你那几手绝活都传给他了吧?” “我有那么傻吗?他修为不到四星,现在传给他只会害了他。再说了大人,凭你超凡的(此处省略八千字)见识和眼力,肯定早就看出这小子分明是拿别人试剑了吧?” “嘿嘿,你这个弟子真特么有意思。” 俩老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得正欢,不料一道人影蓦地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两人身后。 紫袍老帅哥头也不回,冷哼一声道:“雪老鬼,你要是再敢无视我学院禁空之令,休怪我收了你所有的飞行星器!” 满头大汗一脸煞白的雪无痕不耐地跺着脚道:“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闲聊看热闹,出事了,出大事了!” 林壑撇撇嘴,不屑地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还是这般一惊一乍的,一点都不成熟,让学院的孩子们看到岂不是闹笑话吗?” 雪无痕捏死俩毒舌老头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地道:“我告诉你们,阗小洛失踪了,被人掳走了!” “谁?阗小洛?”老帅哥和废材林同时惊愕转身,老帅哥惊疑问道:“老鬼,你不是给他聘请了一位四星刀手做护卫吗?他怎会被人掳走的?” “别提了,那倒霉刀手貌似只出了一招,就被人干掉了,死得很惨。如果不是我留在他身上的定位符报讯,我倒现在还不知情。” “我勒个擦的,雪老鬼,你死定了,若霜要是知道你弄丢了那个孩子,有你好看的!”老帅哥气急败坏地跺脚。 “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又不能把他栓在腰带上看着。我哪里知道他会无缘无故跑到南郊去呢?” “南郊?”老帅哥眯起眼睛。 正在这时,远处的战团中传出萧怒一声暴喝:“就特么这点三脚猫手段,也敢到本首席的地盘上来撒野,都给我躺下吧!” 话音刚落,有两声惨叫紧跟着响起,雪无痕这才注意到那边激烈战斗的竟是萧怒,不禁方寸大乱,求救眼神接连丢给老帅哥,低声下气的道:“喂,胡子,这事儿可别让萧怒那小子知道啊,不然,我担心他会撂挑子,那后天的拍卖会可就全砸了。” 便在此时,胡子的腰带上有块玉牌闪烁了一下,拿起玉牌,胡子的脸色立即变得非常难看起来。 这下,就连一向迟钝的林壑都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问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胡子一改平日嬉皮笑脸,一脸肃然地道:“老林,你现在马上回杂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接到我的赦令之前,不允许萧怒离开学院半步。” 顿了顿,转身朝雪无痕一挥手,急切地道:“走,老鬼,咱们去找她商量一下,清溪城不对劲得很。” 雪无痕急得直搓手,猥琐的老脸挤成一团,一连声地问道:“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莫不是纵横领那边打过来了?还是阗小洛有消息了?” 胡子不耐烦的抛出飞行星器,沉声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先走了!” 也不再理会林、雪两人,径直踏上星器,划空而去。 “麻痹的,是谁刚才说学院有禁空之令的?”雪无痕骂骂咧咧的抛出星器,无奈的紧追而去。 剩下站在原地一脸愕然的林壑楞了好一阵,才嘀咕道:“嘁,亏你还跟校长大人混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知道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他的话就是禁令吗?我擦,糟糕,萧怒那小子呢?” 放眼望去,杂区门外躺着三个人,但哪里还有萧怒的影子? 林壑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