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发如雪
德玛西亚东街区的一条小胡同巷子内。 6川本来是想一个人过来的，但是奈何两个小妞也死活非要跟过来，想要看看能布这么高额赏金的雇主，到底是什么人。 没准是那位失踪人口的孙女呢？五十年过去了，那孙女想必也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吧？ 雇主跟佣兵之间，一来二去的……啧啧，想多了只怕都是马赛克的画面啊。 所以两个小妞都表示并不放心6川，非要跟过去看看。 “这胡同也太老旧了吧，风格就仿佛四五十年前的建筑。”阿狸伸手细细抚摸着两旁长满了青苔的土砖，四五十年前的德玛西亚，不知道从哪里卷来了一股东方建筑的风潮，不少胡同小巷都是采用的东方风格的烧土砖，青石板。 而皇宫中现在都还保留着一些东方风的院庭建筑，6川现在住的那个院子，就有些类似于他那个世界的四合大院。 “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人家雇主真的会住在这里面么？”就连迦娜也略带疑惑的问了一句。 “任务单上给出的地址没错，前面有个小院子，进去看看吧。”6川轻轻的敲了敲院门口的木门。 里面无人答应。 不过这木门却没关好，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扑面而来的一股泥土气息，四周看了看，这院子门前仿佛是一块小菜地，种着各种6川都喊不上名字的蔬菜。 而眼前则是一间砖瓦砌成的土房子，墙上的白灰都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面斑驳而残破的墙体，在一旁摆放着一捆又一捆细木柴，像是生火做饭用的。 “6川！你怎么能随便进别人屋子啊？”迦娜拉了两下6川，结果没拉住，6川直接走进去了。 而这时候，从屋内走出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妪，个子不高，弓腰驼背，看起来年纪已经很大了，至少有着七八十岁，脸上也布满了褶皱。 一双眯的快要看不见的眼睛之中，仿佛带着一丝激动的神情，只不过在6川一行人身上扫了一眼过后，那抹激动的神色消失不见，变成了一抹失落。 “原来不是……原来不是啊……”老妪低声喃喃着。 “老奶奶，您好，我们是英雄联盟佣兵团的，在行会内的任务单上看到了这单任务，上面填写的地址是在这里，请问是您布的消息吗？” 老妪的反应似乎是有些不太灵活，愣了半天才缓缓点头道，“是，是的。” “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吧，我要找的人，是一个五十年前就失踪了的人，他是在恕瑞玛失踪的。”屋内，老妪坐在一张小椅子上，说话似乎都有些费力气，每隔一会都要喘上几口大气。 很显然，她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 寻常百姓，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也买不起高档的养颜一类药剂，自然衰老的话，能活到七八十岁都实在是非常的难得了。 “老奶奶，不用着急，慢慢说。”迦娜仿佛有些心疼似得，替那位老妪递了一杯茶。 或许是眼前的老妪孤零零的一个人，住在这么一间破烂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塌陷的小屋子内，让她有些触景生情吧。 如果再过个五六十年，她也成了这般残烛风噬的模样，到那个时候，自己是不是也会与眼前这位老妪的一般无二，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 想到这里，迦娜偷偷的瞥了一眼6川，又迅的收回目光。 未来到底如何，谁也没有办法预料。 “他是我的爱人……或者说，是还未成婚的丈夫，本来已经订好了婚约，可是却没料到，他在第二天就被征兵去了恕瑞玛，当时的恕瑞玛，因为一些种种怪异的现象，影响到了德玛西亚边境居民的生存。所以他就被征去了。”老妪说到此时的时候，神情中透出一抹落寞。 “出征那天前，我说过我会等他回来，一个月也好，一年也好，十年也好，我是他的人，我一定会嫁给他的，可是我现在等了一辈子……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过。”老妪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眼泪从两行老浊的眼珠中流出。 她伸手遮面，缓缓摇头道，“抱歉，明明只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罢了，却还对你们年轻人说这些话，实在是有些失礼。” “没关系的，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了解情况，而且我跟你说，老奶奶，这个家伙特别的厉害，你有什么问题只管告诉他，他一定都会给你解决的。”阿狸一边安慰着老妪，一边把6川给卖了出去。 惹的6川一阵无语。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我就是一个老不死的疯老太婆，他都已经走了，5o年没回来了，可我却不断的在寻找着他，年轻的时候，我曾经亲身去过恕瑞玛……可是我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他，把他给带回来……” 老妪的话又让两个女孩一阵黯然，仿佛她们都看见了那样一副画面，几十年前，一个年轻的女孩，为了寻找与她定下约定的爱人，独身一人前往恕瑞玛，在那漫天的风沙之中，她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就这样寻找了几十年，依旧没能够找到她的爱人。 “几十年过去了，我也老了，实在是走不动路了，我现在临死前唯一的夙愿，就是能够再看他一眼，还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哪怕是让我抱着他的骨灰大哭一场，我也死而无憾了。”说着，老妪用颤巍巍的手，在自己的腰间摘下了一枚小小的玉佩。 玉佩只有一半，好像从中间被切开了一般。 “这是我跟他的定情信物，他身上也带有这么一块，如果冒险家你们肯帮我寻找的话，那么这块玉佩就拿去吧，说不定会帮助你们现一些什么。” 阿狸伸手接过那枚残破的玉佩，看了一眼上面的纹理。 玉佩之上还有一行小小的字，仿佛是人名，依稀的刻着米莉达茜，想必就是眼前这位老妪的名字了。 “还有这个，虽然我不知道这个能不能给你们一些帮助。”老妪趴到了床下，翻出了一个小小的箱子，打开了一层锁之后，从里面翻出了一张已经泛黄的老旧相片。 “这是五十年前，我与他可以算是结婚照的照片吧，也是与他唯一的合照，当年的魔法捕影设备没有现在这么先进，照片也是黑白色的。”老妪将那张照片摆在桌上。 6川一行人凑上前去看了看。 照片之中，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一脸幸福的依偎在一位高大英俊的男孩身边，挽着他的胳膊，笑颜如花，笑容似乎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希望。 那男孩看上去有些呆呆的，露出一个憨厚无比的笑容，还在用手挠着头，仿佛有些不好意思似得。 谁又没有年轻过，谁又没有美好过。 从这照片当中，可以看出当年的这么一对小情侣，是多么的甜蜜与幸福。 视线从照片之中抽离出来，6川看了一眼老妪，她满是褶皱的脸上，挂着述说不尽的哀愁。 她不再年轻，也不再漂亮。与照片上的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孩，有着天差地别。 周围的邻居认为她是疯老太婆，执意要等一个已经不存在了的人的归来，她推了所有的婚约，拒绝了所有的示好，甚至不惜花上一辈子的积蓄，也要找到他的尸骨。 邻居讲给他们的孩子听，她是一个吃人的老巫婆，那一张丑陋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孩子们也怕她，只要看到她出门，都会一边朝她丢石子一边跑的远远的。 她只能搬到了这么一处寂静的地方，在每天日起日落的等待中，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生命的结束。 她每天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搬着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门口，等待着有人推开这扇院门，说一句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来，有的只是天色的逐渐黯淡，黑暗浮现，希望也随之消失。 可是……他或许明天就会回来了呢，她这样想。 如果要是能够再见到他一面，那该多好啊，她这样想。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她一头秀丽的青丝，都已经成了斑白的颜色。 已如雪，又凄美了谁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