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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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救我?”战乾拧紧了眉头,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我救你,自然有我的理由。”绾婳闻言抬眸,神色间颇有几分戏谑,直至注意到对方愈发惨白的面色,她这才微皱了皱眉,颇不情愿地从怀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瓶子,随手一抛丢给了他:“拿着。” 这药还是她从百草谷里面带出来的,说是万金难求也绝不为过。 心下懊恼,只是不给都给出去了,也实在不好开口问他要回来,绾婳微抿了抿唇,索性直接别过脸去,她是越想越觉得心疼,最后索性眼不见为净,当然,她也是想要留给战乾一个独自思量的时间。 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沦落到了需要依靠女人的地步,即便只是平民,这种事情传出去也绝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何况他战乾不仅不是普通的布衣平民,还是西岐国身份尊贵无比的三皇子、江湖上声名赫赫的英雄豪杰,最难跨过的,怕还是他自己心理上的那一道坎。 其实她并不担心战乾会死,他既能深受世人爱戴,便绝非愚钝之人,总不至于因为这区区男儿的面子就要与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才是。 “我战乾从不屑于欠人人情,别指望我会感激你。说吧,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战乾拧眉,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我无冤无仇,我没有必要为难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战乾冷笑一声,忍着疼痛挑起她的下颚:“可笑,对你放心?” 绾婳抬眸睨了他一眼,随即唇角微微勾起,似在嘲讽。 那一笑,恰如一朵青莲佛前盛放,唇边那一抹似笑非笑的妖冶偏又似万朵红莲血染山川,清且鬼魅,纯而妖邪。 战乾怔了一下,不由得缩了手,暗觉可笑,他竟会如此失言,而手刚刚收回,却又猛地探出,精准地握住了她的脖颈,眼中阴戾尽现,指掌施力,威胁要扭断她的脖子:“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话音方落,绾婳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强硬地将他扶到一处干净的地方,伸手便要解他的衣裳,战乾一惊,下意识地扣住她的手腕,绾婳却一脸纯良无害地看了他一眼:“你安分些,或许很快便能痊愈。” 战乾心思转了转,便缓缓松开了手,任由着她解了衣裳。 绾婳目不斜视,只为他撕了伤口周围破碎的血布,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便从怀中取出金疮药,说道:“只是皮外伤,死不了人。” 战乾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伤势如何,仍旧死死地盯着她。 绾婳神色不变,只挑了挑眉,道:“我想从你这里打探一个消息。” 战乾姑且信了她的话,微蹙了蹙眉,却还是缓缓松了手,只是仍旧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传闻宝物之首紫血草便藏在西岐皇宫之中,此事可当真?” “你问这个做什么?”战乾不解,剑眉微蹙,神色复杂地在她的脸上盯了片刻之久,她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得到更多的不是么? 绾婳恍若未见,眼眸一眯,说道:“你只需告诉我是真是假。” “宁可途遇鬼神,莫闯西岐皇宫,这句话绝非空xue来风。皇宫曲径通幽,无数的关卡都有着各自的暗号,称得上是壁垒森严,万夫莫开。我奉劝你一句,莫要狂傲过头了,西岐皇宫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任何硬闯西岐皇宫的人,都只可能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绾婳眼中似有光被扑灭,默然不语。 战乾眼眸微动,问道:“你救我,当真只想知道这个?” 绾婳似早有预料一般,眉头微微紧蹙,只攥紧了手,眸底似沉淀了决心,半晌才沉声道:“我要的,当然不止这个。” 战乾神情凛然,想发怒却不得不隐忍下来:“你还想要什么?” 绾婳微笑着,眼底却是一片骇人的冰冷:“剩下的,与你无关。” “你!”战乾气结,他何时受过这般冷遇? 绾婳不理他,缓缓收回手,站起身,几步走到不远处的一根柱子旁坐了下来,侧身倚靠在柱子上,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破旧的窗柩外的电闪雷鸣,眸光深沉,也不说话,叫人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赫连珏虽然不解,倒也没多问,转眸看着战乾,话却是对绾婳说的:“方才阿乾无礼,还请姑娘看在他是病人的份儿上,莫要介怀。” 绾婳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话客气,意思听起来也很客气,归根究底不过就是想让她手下留情,不要针对战乾,早些救回他罢了。 “他没事。”绾婳收回手,闻言看了他一眼,语气却听不出波澜。 她哪里是有心要难为他,这天下的事情多了去了,战乾虽然言辞不善,可横竖不过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犯不着她去故意为难。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日若是姑娘需要,连珏必当...” 她伸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忽地想到什么,回头打断了赫连珏的话,随即唇角轻轻勾起,似乎心情不错:“万畵。” 随即瞥见眼前这个唤作连珏的少年正以一种疑惑的神情望着自己,她暗暗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几声,“万畵,我的名字。” 正准备好好歇息一会儿,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把正事儿给忘记了,暗暗恼怒了一下,这才接着问道:“对了,那谁...我的药呢?” 赫连珏一愣,好歹还是迅速地回过了神,紧忙从战乾手中取过药瓶递过去给她,许是因为战乾得以保住性命太激动,或是震惊于自己思维的跳跃度了,绾婳注意到他的手竟有些不自觉的颤抖。 “赫连...”珏字还来不及说出,便只觉掌心一凉,赫连珏想告诉她他的名字,然而对方却半点不在意的模样,温润的眸子微怔,好半晌过去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只觉指尖冰凉,瞬间冷到了心底。 绾婳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接过药瓶便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意,这才重新回到了柱子旁边闭上眸子休息去了。 赫连珏剑眉微蹙,远远望着对面闭上眸子休息的人儿,倒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神情莫名,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一夜好眠。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空中还隐隐留着一轮浅浅的残月,只是已经敛去了夜里的大部分光华,在微微泛白的晨光之中,显得有些模糊。 “嗯...”昆山之下,一座破庙内,突然传来一声浅浅的闷哼,那是仰卧在稻草上的一名男子发出的,只见他随即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然而这才刚刚撑起双臂,便不禁痛呼出声。
“总算醒了,也不枉我费这心力救你性命。”一个清越的嗓音自他耳边响起,任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她言语间的不带恶意的戏谑。 战乾循声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正倚柱而坐,此时正斜着眸子看着自己,光线很暗,看不真切她的面容究竟如何,只是这声音...... “咳咳咳...你到底是谁?”想到先前她眸底闪过的那抹阴鹜之色,战乾心中一惊,蹙了蹙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话音方落,他便很稀罕地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过防备了。 我是谁? 绾婳凝了凝眸,是啊,她是谁,她连自己应该是谁都不知道。 “我说,你对救命恩人是不是应该礼貌些?”绾婳单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转而走向战乾,眸光一闪一闪的,像狡猾的狐狸。 “公平交易,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突然,战乾似乎想到了什么,紧忙伸手往后背摸去,然而除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外,了无一物。 “你在找那个...还是他?”绾婳手指往他旁边一指,战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赫连珏正倚着柱子闭眸休憩,眉目间隐隐还带着几分担忧之色,在他旁边,那里果然还有一个染了血迹的素布包袱。 “你放心,我对那破东西不感兴趣,所以不会动它。”绾婳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抿了抿唇,这才淡淡开口解释道。 “不过你这人心思倒是缜密得紧,难怪我动手时你也只有那一瞬间的震惊,细细一想实在不对劲,原来是早有准备,我早该想到的。” 谁知他竟会事先准备好两块令牌,亦真亦假,倒足以叫人困惑了。 战乾也随即抬首看向绾婳,此时才发现她竟有一张媲美日月的面容,眉目间透着的一股随性英气,白袍松松垮垮的,像是小儿偷穿了大人的衣裳,可此刻穿在她的身上分明又别有一番笔墨难及的风骨。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战乾敛了敛眉,显然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绾婳神色复杂地回头瞟了战乾一眼,厌嫌间还颇有几分无语,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当即二话不说一掌劈晕了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待触及一旁赫连珏诧异的目光时,她才凉凉地说了句:“太啰嗦。” 战乾再度醒来时,只觉身下颤动得厉害,倒像是在一辆移动的车上躺着,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只是浑身依旧有些瘫软无力,战乾不由得微皱了皱眉,他极不喜欢这种病病弱弱的感觉。 鹰眸微眯,此时天早已大亮,蓝天白云的色彩此刻看起来都璀璨得有些过了分,那样强烈的光芒直照得他泪水不由得直沁。 战乾想要抬起手,挡住那从上空直射而下的强烈光亮,眼珠子往肩膀处望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原来伤处竟然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他正发怔时,一旁飘来一角雪白的袍袖,替他轻轻拭去了眼角处渗出的水滴,紧接着他听到了赫连珏温润的声音:“阿乾,你没事了?” 绾婳听到他们说话,却没有回过头来,仍旧静静地坐在车夫旁边,不言不语,却别有一番姿态,放在她身上倒也显得随意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