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已是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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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破落,满地积灰,足迹显露,可见其上零星落了几点血迹。 阳光从残缺的窗棂,筛过破败不堪的蛛网透了进来,屋内只有一处床榻,拾掇得倒还算是干净,只是再一看,瘸桌半歪,地上倒着一个红裳女子,她挣扎着,使得已被包扎好的肩膀伤口又重新渗出血来。 门板轻推,喑哑一声,她似惊弓之鸟般抬起头来—— “谁?!”红舸心中戒慎,下意识地抓起地上的瓷碗碎片便狠狠地砸了过去,但因动作太大,扯痛了背上伤口,她立时痛得蜷缩在地。 那少年怀中抱着药包,眼神漠然,并不说话,只缓缓走近一步。 碎片擦过他的面颊,利处划破了他的皮肤,渗出一滴血腥的红。 红舸震惊地看他,似喃喃道:“公子,是你,怎么会是你......” 上官翎没有立即答话,而是随手将药搁到残破的案桌上,并不理会她的惊讶,只淡淡说道:“总算醒了,不枉我费了心力救你。” 他慢条斯理走过去,想扶她起来,红舸却防备地一缩,不让他碰到自己,脸上的神色尤为复杂:“既然有机会,你为什么还不走?” “走?”上官翎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边缓缓一笑,似是嘲讽。 那清欠的一笑,恰如一朵红莲血染忘川,清且鬼魅,纯而妖邪。 红舸明显怔了一下,不由得往回缩了缩手,心内暗觉可笑,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的心思根本无处遁形,若不是自己将他劫持了来,以他的性子,怕是永远不会再愿意见到她哪怕一面,走,他怎会不想走? 然而她的手才刚刚收回,下一刻却又猛地探出,蛇咬一般握住了他纤细的脖颈,眼中戾色尽露:“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指掌施力,威胁要扭断他的脖子。 上官翎静静地看着她,神色不变,语调也依然慢慢悠悠的,似只是自言自语:“你明知我向来最是信任你,红舸,你这又是为何?” 红舸微微松了手,却仍是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你不知道?” 上官翎将她小心翼翼地扶回到床榻上,这才低头,细心检查起她肩膀处的伤口,见并未伤及内脏,便给她递了两瓶外敷内服的药过去。 红舸接也不接,只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不用你假好心。” 上官翎叹了口气,拿起药瓶,便取出药丸给她服下,再解了她的外衫,目不斜视地替她上药,药刚敷好,红舸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上官翎似也发现了什么,忽然一把抓起她的手,见那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那些狰狞的伤疤,抬眸看向她,问道:“这是什么?” 红舸闻言也是浑身一震,回眸瞪视着他。 上官翎的目光与她相对,眉目间含着一丝探究,修长的指有意无意抚上她手背,指温相熨,她的手很冰凉:“这是养蛊留下的疤痕?” 红舸皱眉,想抽回手,却觉他力量意外地大:“与你无关,放开!” 上官翎喟然轻叹:“以身养蛊,你这是以命作赌,值得么?” “只要能得到自己要的东西,无所谓值不值得——” 上官翎盯了她片刻,才道:“若是因为我,你大可不必如此。” 话音一顿,他目光一沉,蓦然从腰间抽出那把玉龙笛,红舸正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轻轻在尾部处一拨,便露出了一把薄刃匕首。 他将匕首硬塞到红舸手里,低声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 红舸握着匕首,正想询问,却觉他一把扣住自己的手—— 不待她反应过来,上官翎突然将匕首用力地往前一牵,在红舸惊骇的目光之中,猛然将那把锋利的匕首送进了自己腹部,闷哼一声。 红舸浑身一抖,怔怔看他,竟忘了避开。 好似才发现一般,红舸心中猛地咯噔了一下,霎时满心的怨恨全都被她抛诸了脑后,她不顾肩上的疼痛冲上前将他扶住:“公子——” 上官翎被她搂在怀里,疼痛却还是止不住地蔓延至全身,他满身直冒虚汗,脸色发白一片,薄削的嘴唇抖震频频,显是伤重之状。 “为什么会这样,上官翎,你怎么要这么对我?”红舸方寸大乱。 上官翎身子本就不好,尤其是在绾婳失踪的那几年里,他的状况更是一年不比一年,一直以来都是依靠她暗自以血养蛊,这才稍稍得以控制药物效用,可他今日却说什么只要这是她希望的,他就能去死。 迷迷糊糊间听得她焦急的诘问,上官翎虚弱地扯唇一笑,轻咳了几声,这才喘息道:“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我死么,如你所愿......” “不要胡说!你不会死的,不会的!”红舸失声大喊。 上官翎无可奈何地一笑,缓缓抓住她的手,仿若人已到了弥留之际,眼神竟也柔了下来:“红舸,你知道我的心始终是她的。这一生为了爱她,我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我知道你会怨我,但事已至此,我不求你收手,只希望,我这条命给了你,能解开你心中的结......” “不......你别再说话了!”她满心刺痛,不想听他说更多。 上官翎虚弱地一笑:“可......再不说,怕就来不及了......” “住口!上官翎,你听着,我不会让你死的!”红舸猛地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把出了脉搏,不由大惊道:“七星海棠,你怎么会?” 除紫血草外,无药可解的世间奇毒! 他难道......早就知道了么? 上官翎自然不会给她足够的时间想通这点,喉间血腥一涌,唇角溢出赤红,昏沉了眼,满口呢喃她的名字:“红舸...红舸...最初我留下你也只盼你无忧无虑,可如今却与我的想望......背道而驰。” “不......别说了......”红舸心如刀绞,顿时也是泪如雨下。 “我只想做到你喜欢的那样,做你的知己,纵然你不爱我,我也不会逼迫,我当初只求能留在你身边,只要留在你身边就好......” 红舸说着,便泪眼朦胧了起来,好半晌,她才泣不成声地继续道:“当初是你那么坚定地要带我脱离地狱,我信了你,可后来,你却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把我抛弃了!你说,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弃我?” “我知道,是她,因为她你才会这么狠心。你也觉得我已无可救药,却还要坚持到底,既然会放弃,那么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救我——我宁愿死在那群蛮人手里,也不要像如今这样求而不得,遍体鳞伤!” 上官翎被她一番泣诉击中了心,唇边陡然溢出了更多的血,他重重地咳了几声,惨然一笑,道:“原来你心里竟是这般想我的。” 红舸捂住他腹部伤口,咬着牙却始终抑制不住泪水,眼中全是比这伤更痛的凄苦:“没错,我恨绾婳,也恨你对我的无情,可是我更恨的却是我自己,我恨自己太过优柔寡断,恨自己没有早些动手——” 上官翎缓缓偏开目光,面色也得以稍稍缓和了下来,看她哭得像个孩子,不禁苦涩一笑:“你这是何苦,爱我,偏又这般恨我......” 最初不过是他心底的那一丝善念作祟,才导致如今的孽债重重。 自他将红舸从六奇阁手中救出那一刻起,命运就已经布下了局。 红舸对他暗生情愫,他却从不曾明言阻止,本也是他的错,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女子,却偏偏杀了他心爱的女子——
“我说了......我明明说了的......”她颤然一笑,泪珠滚落。 “我明明说过,绾婳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她被压垮般,声嘶力竭地哭喊,仿佛要掏尽自己的力气来辩解。 上官翎见她如此痛苦,心中亦有了几分动摇:“燕子楼的探子临死前的一句话,说的就是你杀了绾儿,你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对方没有必要骗他。 “不!我只是偷偷给她下了毒,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红舸闻言心口更是仿佛有一座山,随时可能坍塌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突然,她两眼发直,将她染血的手指缓缓贴上他血色尽褪的俊秀面颊,声音轻得颤抖:“可我不后悔,对杀戮,还有对你的爱,都从来没有后悔过。公子,你要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真心待你好。” 上官翎回首,盯视着她:“所以,你将计就计,借那群杀手之口,把她的死栽赃于明姝郡主,只为迫我有个念想,留住性命活下去?” 红舸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并不认为自己犯下多大的错:“公子,你好好看清楚,你为了这个女人,暗地里不知付出了多少,可她呢,从来都视而不见,你看,这么多年,只有我守着你,只有我对你好。” 上官翎满心冰寒,“你以为这就是为了我好?” 红舸抿唇一笑,“当然,她都死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还是这样过来了么?你终于不再默默地追逐在她的身后,只有在我身边,无拘无束的你,才是真正快乐的,只要能让公子你开心,我什么都可以做!” 上官翎缓缓抬起手,抚上她面颊:“真的什么都可以为我去做?” 红舸闻言眸中一亮,正要点头,忽觉他染血的手,正顺着她的面颊湿滑地绕过脖颈,不等她反应过来,便猛然将她一把勾近—— “那就乖乖地不要说话,我欠你的,这次都还给你。” 眼见鲜血横流,红舸惊得傻在当场,却见上官翎满脸愤恨,咬着牙怒视她道:“我好心规劝,你竟当真不顾过去情义,这般待我——” 他愤怒难当,一掌挥出,将红舸推倒在地,自己则欲起身却无力。 “公子,我没......”红舸惊骇得语无伦次,不解他的行为。 就在这时,破屋外面却有人嘲讽似地开了口,一副早已了然于胸的模样:“人家不拿你当主子,你还巴巴往前凑,被捅死也是活该。” 红衣男子一来便见得这情景,心下只觉精彩。 上官翎身躯一晃,几乎就要当场倒下,他抬手捂住鲜血淋漓的伤口,艰难地回头向他求救,语气恳切:“我受了伤,你快扶我出去!” 红衣男子眼底却满是不以为意,唇角边带着一抹亘古不变,却远不达眼底的张狂笑意:“本座为何要救你?你死了岂不是更好?” 上官翎却半点不介意,只笑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纵然想我死,她又如何能肯?你若眼睁睁看着我死去,你当她会原谅你?” 暗夜冥蹙眉,心下权衡,还是不情愿地走了过去,用力将他扶起。 上官翎不动声色地以眼神示意红舸继续保持沉默,不要说话,自己则将浑身重量压在暗夜冥的肩上,跟着他一步一挪地出了破屋。 红舸到底还是被弄糊涂了,好半天没吭出一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