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擂鼓珍珑
叶无病的轻功身法何等的迅捷快绝，全力催动之下宛若化身为流光匹练一般，须臾之间便已是人烟渺渺，鸿飞冥冥，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得叶无病消失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杏子林之中那些虚弱伏地的江湖中人，才敢战战兢兢的爬将起来，互相对视一眼之后都感到了几分羞愧尴尬。 不过，更多的却是对于逃出生天，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情——胆子大怎么样？武功高又怎么样？还不是都死在了剑魔手里！我们是武功低微，但是活下来的却是我们，虽然自己等人成了废人，但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在这些活下来的江湖人士的传播下，几乎就是在一两日之间的光景，无锡城外杏子林中，天下武林各路英雄豪杰与剑魔之战的起因、经过、结局的消息，便已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哄传天下。 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只要是武林中人，跑江湖，吃这碗江湖饭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杏子林一战一经哄传开来之后，顿时令得天下武林为之哗然。须知道，当日前去无锡杏子林赴会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北乔峰，南慕容’——丐帮帮主乔峰，姑苏慕容复，少林寺达摩院首座玄难大师，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另有玄痛大师，丐帮六老，游氏双雄，太行山谭公谭婆，泰山单家一门父子六人…… 这些人之中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之中，成名已久，声威显赫的武林大豪，个顶个的武功高强。居然会被剑魔单人只剑，于杏子林中，尽数斩杀？这剑魔叶无病究竟是人是魔？他这一身的武功剑法，要厉害到何等地步？ 令得初次听闻此事的江湖汉子，个个不敢相信自家的耳朵，直似如坠梦中一般！ 当时就有特别好较劲，耿直的江湖汉子，因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纵马疾驰一日一夜奔行不休，不远千里的赶到无锡杏子林之中查探情况，虽然一众尸首已经被人清理掩埋。不过，这杏子林中的满地鲜血却是骗不了人的，如今这些英雄碧血已经凝结成暗褐色的血泥，浓郁的血腥味中人欲呕，渗透进地面几达半尺之深，证明此处确实发生过一场血流成河，惨烈无比的厮杀拼斗。 而且据一些不明人士透露，当日杏子林之中出现的绝顶高手，并不只是明面儿上的那些人。曾经与剑魔动手厮杀的绝顶高手，尚有契丹英雄萧远山，诈死埋名的慕容博，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鸠摩智，精通六脉神剑的大理国王子段誉。 不过，这四人虽然武功已然是高绝非常，却也都一一或死或伤，败在了剑魔的那柄漆黑魔剑之下。 这其中更牵扯出了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死因，丐帮帮主乔峰的契丹人身世，三十年前雁门关外的一场惊天血战，矢志复国的大燕国遗族王孙，五家瓜分大宋锦绣江山的巨大野心……数不尽的权谋算计，讲不清的恩怨纠缠。 这般波澜壮阔，武林史诗一般的惊天秘闻，从那些不明人士口中徐徐道来，曲曲折折，跌宕起伏，听得一众江湖汉子瞠目结舌，热血沸腾，如听天书一般。 令得这些江湖汉子，不由心中感叹：“尼玛，生活果然比小说更歪歪！” 后来又从那些在杏子林一战之中，侥幸逃生的江湖人士口中传出一个令人惊悚的消息——这剑魔叶无病之所以能在杏子林中大杀四方，乃是因为剑魔会一门役使他人，供其驱策的盖世魔功！ 再后来又以讹传讹，传出了剑魔叶无病乃是妖魔鬼怪转世，喜食人rou，每一顿不吃个三五十人，便浑身不爽利的谣言…… 总之，就是三人成虎，越传越不靠谱！直到后来这剑魔叶无病的事迹，已经成为老少咸宜的大众鬼故事了！很多母亲在教育自家不听话的小孩子的时候，都厉声说道：“你再不听话，再不听话一会儿叶无病就来把你叼跑喽！” 叶无病的光辉事迹流传之广，影响之深，由此可见一斑！ 经过了无锡杏子林中的一场惨烈厮杀，如今江湖武林之中的格局大变，丐帮已然是四分五裂，元气大伤，几乎已经到了名存实亡的地步，中原武林之中唯有少林一派独力支撑大局。 而叶无病杀了少林派玄难、玄寂、玄痛三位高僧，可以说是完完全全不给少林寺任何面子，赤果果的在少林寺僧众的脸上一顿猛抽，若是少林寺这样还不作任何反应的话，那他们也没脸子在江湖上混了。 果然，少林寺很快便有了动作，广撒武林英雄帖，邀请天下各路江湖英雄、绿林豪杰，于九九重阳佳节，齐聚少林，摒弃前嫌，再开‘除魔大会’，共诛剑魔。 只是剑魔叶无病在杏子林一战过后，便又行迹忽隐，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无人知其下落。 擂鼓山位于河南境内嵩县之南，屈原岗的东北，素有‘九山半岭半分川’之称，境内有伏牛、熊耳、外方三山环抱，伊河、汝河、白河三条河流非别注入黄河、淮河、长江，离着古都洛阳非常近，算得上是一个山清水秀，风景优美的好地方。 叶无病此番前去擂鼓山，却是不愿弄得江湖之中尽人皆知，是以叶无病摇身一变，就化成一个年轻儒生打扮，样貌普通，恁谁也认不出此人便是凶名赫赫的剑魔。 叶无病大摇大摆的在无锡码头雇了条小船，沿淮河水路北上前去河南洛阳，再从洛阳取道嵩县，不几日功夫便已找到了无涯子诈死隐居的所在——擂鼓山。 擂鼓山山势陡峭，方圆甚广，若是平常想要在这么大的一处山麓之中，找到一个的所在，难度不小。不过这却难不倒叶无病，叶无病当即便使出了与李秋水的传音搜魂大法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天听地视搜神术，把整座擂鼓山都笼罩其中，很快便找到了苏星河与无涯子等人的位置。 叶无病找到了无涯子等人的位置之后，便即大袖一展，身子仿佛一朵黑云一般漂浮起来，向着无涯子所在之处极速掠去，宛如御风而行，足不点地，顷刻间便已没入了山中竹林之内，消失不见。 苏星河这一日正如往常一般，给自家师尊无涯子送上了吃食，便即凝视着面前石坪之上，师尊摆下的‘珍珑棋局’怔怔不语，忽而对面棋盒之中的一粒白子，无风自动，宛若被无形的手指捻起一般，猛然跳将出来，‘啪’的一声已然落在了纵横十九路的棋盘之上，落子之处正是‘珍珑棋局’的要害所在。 苏星河自号‘聪辩先生’，外人皆以为他又聋又哑，实则只是当年苏星河位救无涯子，而与丁春秋立下的誓约罢了，其实苏星河此人既不聋也不哑。 不过，此时情形诡异，连落子之人究竟是谁都不清楚，敌友未辨的情况下，苏星河也不敢就这么贸然开口问话，万一此人是丁春秋亦或是丁春秋找来的帮手，如若贸然开口，自己这几十年的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岂不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且静观其变，应他几手，看看此人究竟作何打算方为稳妥之策！” 苏星河想到此处，便即从自己这边的木盒之中，提起一枚黑子，同样‘啪’的一声拍在了棋坪之上，应上了那位神秘来客的一手妙招。 来人应对奇快，苏星河这黑子方已落定棋坪，手指尚未拿开，一枚白子便已经又是凭空而起，几乎是在苏星河落子的同一时间‘啪’的一声拍落棋坪，更见精妙，将苏星河适才这一手棋隐隐的克制住了。 苏星河仅见得神秘来客的这两手棋，便明白此人绝对是国手级别的弈林高人，登时精神便是为之一振，此人应对虽快，棋招虽妙，但这三十年来，苏星河于这‘珍珑棋局’的千百种变化，均已与无涯子拆解的烂熟于胸，自信无论对方如何下子，都不能逾越他已经拆解过的范围。 是以苏星河心中浑然不惧对方的快棋，你快我更快，提起一枚黑子便即拍落棋盘，对方白字亦是如此，顷刻间苏星河便已经与那位神秘来客，连下了十余子，但听得‘啪’、‘啪’、‘啪’……的清脆落子之声响成一片，于这阵阵松涛声中，别有一股清逸闲雅，风轻云淡的自然意境，当真是应了那句‘映竹无人见，时闻下子声’。 自信是好事。不过，自信这种东西呢，通常要和实力挂钩的。没有与之符合的实力，却盲目自信，不过是坐井观天，夜郎自大罢了，徒为人笑耳！ 十九道，千古无同局。这小小的三尺棋枰之间，难倒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才智高绝之辈，便是无涯子本人在这主持‘珍珑棋局’，想要战胜叶无病这个变︶态，都是一个大笑话，更何况是棋力更乃师逊一筹的苏星河呢！ 以叶无病的计算力，加上造化玉莲神座的推演辅助功能，叶无病就根本不屑于使用原著之中，虚竹自填一眼，死中求活的办法。无涯子所设的这个‘珍珑棋局’，足足有二百余字，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可以穷尽其中一切变化，仅仅只留下一个可供人破局的破绽方法，便是它的设计者——无涯子，也同样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