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青山之死
“我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孟麟山暗浊的双眼中露出一丝希翼，回身命手下，“把蓝山带上来，向四皇子和青山请罪！” 不一会，便有人将孟蓝山绑到了城楼之上。 “青山，为父知道蓝山这一回错得离谱，好在尚未铸成大错，你就放过他一条性命如何，兹后为父带他回归乡野，这孟家军，再无人与你争抢。”孟麟山的语气中带着哀恳，堂堂的老将军如今更像一位无能为力的老人。 “父亲是要拿兵符，跟我换他一条性命？”孟青山感觉心口被人戳了一刀，他此刻想质问孟麟山，“我难道就不是你儿子，当初你要从钱老爷那儿拿军饷，逼了我去入赘；后来为投靠赵尉又弃我为敝帚，为何不见你替我这儿子着想过半分。” “随您老人家的意！”孟青山感觉胸中之火无处可出，闭目咬着牙，冷冷地丢了一句。 方晴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孟青山，他此刻的痛，皆因为再次遭到了家族背叛，方晴眼睛有些湿润，若是他痛，她也心疼…… 很快有人上去替孟蓝山解了绑，孟麟山神色立时变得轻松，连背也不像方才那般佝偻，大步过来向赵治告辞，表示马上就带孟蓝山回府，并要上书解甲归田。 而此时的孟青山却背过身去，显然不愿让父亲，或任何人看见，自己面上的悲凉和凄楚。 方晴非常想抱抱孟青山，只是城楼之上众目睽睽，她也唯有主动与孟青山十指紧扣，希望给予他一些精神上的抚慰。 毕竟是铁血营里一块摸爬滚打出来的兄弟，孟青山孤凉的姿态，赵治早看在眼里，心下也有些不忍，便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 变故恰恰就生在这一刻，只听“哗啦”一响，孟麟山腰间挎刀突然出鞘，孟蓝山手握刀柄，面目在此时变得狰狞可怖，竟直向赵治而去。 对方度极快，竟快到方晴袖中的金针都来不及拔出来，就在刀尖即将刺到赵治后背的那一刻，猛地一股力量冲来，赵治被推得飞到一旁，然而，那阴毒的刀势却不肯停，转而竟插进了突然回过身来的孟青山的胸膛。 “青山不要！”方晴双目圆睁，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孟青山应声倒地，正好落到了扑过来的方晴怀中，胸口的鲜血汩汩地冒了出来，“晴儿……” “青山，怎么会这样？”方晴眼睛夺眶而出，却依然存着理智，在泪眼朦胧中，迅地点了孟青山身上几个xue道。 孟青山面色越来越苍白，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方晴，眼神中尽是不舍。 方晴将孟青山越搂越紧，仿佛这样他便不会就此离开，然而血依旧不断地从孟青山的伤处涌出，而他的脸上已然失去了血色。 有泪珠儿落到孟青山的额头，方晴将脸贴在那张渐渐变得冰凉的面颊上，已然明白，最爱的人要离开了…… 不一会，蒋子龙和井然几个围住孟蓝山，“混账东西，敢害咱们兄弟！”转眼间，十几号人一起拔刀，猛虎扑食般冲向孟蓝山。 孟蓝山方才孤注一掷，觉得与其灰溜溜地躲到乡下，不如趁此良机杀掉赵治，虽此次护****和南倭兵败，可紫金城还在赵尉手中，若赵治一死，自然树倒猢狲散，赵尉的机会仍在，自己或许还有得志的一天。 并且孟蓝山一向自诩聪明，算计过此时城楼上多是孟家军的人，便是赵治被他所杀，有孟麟山在，未必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出事，孟蓝山有保下性命的信心。 只是不成想棋差一招，那方晴竟是专为坏他好事的，竟出手救下赵治，不过便是事败，今日还能杀了孟青山作垫背，也算孟蓝山出了一口怨气。 此时的孟麟山目睹孟蓝山的刀刺向了孟青山，生生愣了半晌，才焦急跑上前，察看过儿子的伤口，心疼欲裂，“青山，青山！快救人！” “父亲，救我！”孟蓝山的声音猛地在他身后响起，孟麟山一抬头，见孟蓝山此时浑身鲜血地被围在人群当中，已被打得趴在了地上。 孟蓝山聪明一世，却忘了孟青山在孟家军声望极高，孟蓝山这是刺杀亲大哥，于情于理都是恶劣至极，城楼上的孟家军如何会放过他，便是孟麟山在场也不管用了。 一时孟麟山老泪纵横，看着孟青山的眼神已开始涣散，而那边孟蓝山早没了招架之力，孟麟山纠结了好久，终于还是走到赵治跟前，跪倒在地，“四皇子，青山怕是不行了，紫山又是个废物，只求您开恩，为末将留下蓝山一条狗命。” 赵治似乎什么都没听见，眼睛望着孟麟山身后，正靠坐在方晴怀中，已是呼吸越微弱的孟青山。 “嗷”的一声，孟蓝山突然抽搐几下，竟是气绝身亡了。 方晴垂下眼睑，方才用金针射杀孟蓝山时的狠戾已然消失殆尽，空余下无尽的绝望。 在孟青山的脸上吻了一下，方晴喃喃地道：“青山，那人已经死了，你快好起来，千万不许丢下我。” “方晴……”孟青山努力睁开疲惫的双眼，一只苍白的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抓住什么。 “我在，”方晴将那只冰凉的手贴到自己被泪水沾湿的脸上，“我一直都在……” “冷，真冷……”孟青山眼中方晴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最后叹了一声，“要走了……舍不得……”说罢，头便歪到了另一边。 南城门上，突然便静寂了下来，天上有苍鹰哀哀地盘旋了好久，直到城墙上军鼓突然大震，才飞向远方风声凄厉处。 一年之后—— 乌国皇帝赵治端坐在书房中，正面色凝重地听枢密史赵四向他汇报宫内宫外的动向。 “太上皇在长寿宫过得安逸，比起当年被李宛等人当傀儡控制，如今他总算得自由，”赵四回禀道：“听他宫里人说，如今太上皇最听不得李宛和赵尉的名字，一提起来就恨得牙痒，说后悔当初让李宛还有宫里那伙助纣为虐的自尽，他就该亲手掐死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