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避不开的成长，逃不了的代价

    和以往一样，吃完午饭的易天来到了图书馆，叶轻庭也不出意料的拿着一本小说靠着书架坐在边缘处，书架底部的脚板还算结实，至少足以承受叶轻庭不过九十来斤的重量。

    中午的图书馆依然没有什么人光顾，几天前这里的空调就没再开了，只大开着窗户，略显燥热的气流回旋在空荡荡的书架间，让这里平添了几分寂寥。

    易天倒是挺喜欢这份冷清，偌大的图书馆里就只有他和叶轻庭两个人，即便是彼此间相顾无言，但是每天都能看到这么一幅大概只有画里才能看得到的景象，更与佳人独处，也够心满意足了。

    叶轻庭不是不知道易天的存在，不过她似乎也不担心易天会趁这个时候来接近她。

    事实也是如此，这几天易天来到图书馆后也只是对着这边看上一眼，然后便自己去看自己的书，看累的时候就合上书小憩，从来都不会干扰这边。

    神思浸入书本以后，时间比平时流淌的就要快上很多。

    转眼两点半，叶轻庭今天离开的时间比平时早了十分钟。

    而易天这一次是分了一些神关注着这边的，所以叶轻庭刚一起身他就已经知道了，然后也跟着将书放回了书架。

    易天故意落后叶轻庭一段，走到借阅台那边时，冲着老头儿微微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老头明显也是认识易天的，想也是每天中午来这里的就只有易天和叶轻庭两个人，怎么着也能混个眼熟。老头也冲他点点头笑了笑，甚至，易天分明还看到他那双老花镜下面那双浑浊褶皱的眼睛显然是眨了一下!

    易天稍稍脸红了下，不过却更加坚定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加快了些脚步，跟着叶轻庭出了图书馆的大门，门外，初秋下午的太阳依然灿烂，光线刺眼。

    “叶轻庭。”

    正沿着玻璃门行走的叶轻庭没有任何回应。

    易天心里急了一下，接着不再顾虑，小跑着绕到叶轻庭的前方，叶轻庭自卫式的向后退，他却依然向她靠近，直到叶轻庭与玻璃墙仅隔一公分时，两人才终于相对停下。

    按照之前想好的剧本，易天左手插进牛仔裤裤兜里，伸出右手，肘部靠墙，他的净身高要比叶轻庭高几公分，脑袋微微下低，俯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孩。

    “有什么事吗？”

    图书馆前植的几棵小树停止了摇动，只有地上几片枯叶随着轻风卷起，落下。

    画面如同静止。

    一个星期以来，让他每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罪魁祸首，也是他每夜梦里水乡中同船共渡的佳人，就这么说出了一句:“有什么事吗？”

    语气里有说不出的距离感。

    易天觉得自己对着镜子练习过的邪气坏笑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女孩的眼神里，是冷漠，是陌生。

    这让他在这个室外温度仍然维持在三十度以上的下午，整个人却如坠冰窖。

    肘部传来的酸痛绝不及心脏颈缩的痛感，但却是他此时为自己悻悻的收回“壁咚”姿势可以找的唯一借口。

    “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想约你看电影。”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易天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只是往往涅槃并不一定就能重生，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的结果也常常是九死难得一活。

    “对不起，我没时间。”话语依然是那么冷淡，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叶轻庭就像是在拒绝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而已。

    易天真的没有办法将此时冷漠的像座冰川般的叶轻庭和那天那个古灵精怪性格百变妖精一样的女孩联系在一起，他甚至有这么一刻产生了这会不会真的是两个人的猜测。

    叶轻庭所表现出来的陌生与距离感让易天无所适从，他知道是自己太过感觉良好，自作多情了，而他也并非那种追不到女孩就死缠烂打的人，于是让开路，面有晦涩的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叶轻庭看了一眼易天，但也没有再说话，径直离开。

    易天轻轻转过脚步，看向叶轻庭离去的倩影，心情略微复杂。

    以他两世的灵魂，在面对感情的时候，依然觉得有些力所不逮。

    这种微微带着快感的心脏绞痛，大概就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吧。

    前世不曾拥有的，今生拥有了；前世不曾经历的，今生却也逃不掉。

    叶轻庭毫不留恋的两次离开，让得此刻的易天，不免愁绪繁多，但也让他清醒了很多。

    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学校里出尽风头到底是因为什么，现在大概明白了，这和孔雀开屏没什么区别，只是为了吸引某个人目光的一瞬驻留而已。

    想想有些可笑了，感情这回事有时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激发一个人内心里隐藏着的某些情绪因子，进而改变这个人，即便是心智再怎么成熟的人也不一定能逃得过，譬如古代某些深喑帝王心术甚至曾开创一朝盛世的帝王们，再譬如易天。

    渐行渐远的背影，若隐若现的疼痛感，易天知道从今往后，自己与这个女孩将会像两条平行线一般，各行其道，且永不交织。

    于是，胸口传来的刺痛愈加清晰。

    .........

    好在易天是一个乐观的人，心里虽有郁结但也不至于让他就这么自怨自怜下去。

    在镜湖园的小庭里放空了自己，十多分钟后易天才从失神拉回思绪。

    等待他回到班级的时候，课前三分钟的预备铃声已经响过了，老师没有来，班级里还有嘈杂的声音。

    因为上午他写的那首“疑似情诗”，当他出现在班级门口那一刻，班级里几十双眼睛大多都注视在他的身上。

    对此，上辈子就已经习惯了万众瞩目的他自然可以做到泰然处之，脸上还带着微笑。

    只是，这微笑看在别人的眼里，多了几分内敛，多了几分谦逊。

    这样的笑容在一些暗中关注着易天的人看来是不寻常的，在董永看来更是不寻常，因为以前那个总是爱隐藏自己的老大，脸上挂着的就是这样的笑。

    可是又好像有几分不同，似乎是多了一些豁达

    胖子疑惑，眼光不自觉的转向叶轻庭那边，他知道，这个学校里能让老大在一个中午里发生这么大转变的人，只有这个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