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傻女明曦】(6)
娘的院子成了明曦和小桃两个人的新家。 白天,小桃做衣服,将门廊打扫得干干净净。明曦抓蚂蚱。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人一走过,蚂蚱便扑腾扑腾炸开了锅,就像锅上的炒黄豆一样。其实明曦不会伤害它们,抓到了还会把它们放了,它们遇到她只是乱蹦。 抓累了,明曦便坐在门廊上看天。天空很美,天像一块巨大厚实的幕布,将所有喧嚣嘈杂的事都隔绝在外,牢牢地将她护住。晴天像一片触碰不到的仙境,仙境里有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宫阙亭榭、圣洁的莲花、纯白的绵羊…… 明曦常常想,躺在云彩上会是什么感觉呢?软软的,甜丝丝的,或者就像躺在爹爹的怀抱里? 爹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否还靠着石碑,痴痴地盯着娘的名字?他看着娘,娘却不愿意理他。明曦看着他,他却不愿意理她。每次回忆起在石碑前他决绝地将她推开的场景,明曦都一阵心酸。他要陪着娘,他不要她跟着他。 那几夜他火的气息,仿佛只是明曦做的一个梦,或者是他的梦。梦醒后,那个陌生又充满惑的明月随风而逝,他依然是他,宠她她的爹爹。大概,爹爹是天上的云,很美,就在她眼前,她却永远触碰不到。 渐渐的,明曦开始恨爹爹,恨他选择了娘,恨他将她留在这,恨他让明月消失…… 明曦宁愿在这个小院子里关一辈子,也不想再回墓地看他想着娘的样子。 晚上,屋外变得特别黑。门廊上的褪色的粉色轻纱晃悠悠的,像一只只幽灵。院中的杂草碎碎作响,大概是鬼在走来走去。偶尔还会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停在房的啊,啊,哼。”一提到爹爹,思雨声调突变,他盯着火堆,牛气哄哄的咬了一口馒头,粗粗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我爹爹还说,你猜,他说什么了?” 明曦又告诉他,爹爹同意他们在一起了。 “我又笨又呆又难看,配不上他女儿。”思雨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 明曦歪着脖子,看着他别扭的表:“思雨,你生气了?” 闻言,思雨朝她咧了咧嘴角,可咧了半天只僵硬地露出一口大白牙,他还是没学会怎么笑。 “我没生气,”他咧着费力地说道,“婆娘,我暂避一下,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明天就能干。” 在泥水里滚了一圈,又走了许多路,明曦的衣服早就脏得不能见人了。 她点点头:“哦,好,你不用回避,又不是没看过。”说着,她将披风一解,再抓住腰带一拖,体一骨碌,上就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小袄。 “拿去。”明曦一手掩着肚兜边,一手将衣服递给他。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天没动。突然,他飞快地拉起披风将她紧紧地裹住:“曦儿,要记住,除了我,不许在任何人面前脱衣服。” 熊熊火焰将他面红耳赤的脸映得灿小樱花,见他那么着急,她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小桃面前呢?”她问。 “在女人面前行。” “那小桃后有许多男人的时候呢?”她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行,但她喜欢看他紧张皱眉的样子。 他摇摇头,急切地说道:“算了,在小桃面前不行,在女人面前不行,在男人面前也不行。” “在我爹面前呢?” “不行。” “那我以前在他面前脱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行,别人碰你一根毫毛都不行。” “哦。”她点点头,“可我为什么能在你面前脱呢?” 他又一愣,脸更红了:“婆娘,你先睡。”甩下这句含糊不清的话,他转翻下大青石,留她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呵呵坏笑。 晚风轻拂,送来阵阵柔软的杜鹃花香,树丛中的鸟儿有规律地唧唧叫着。 明曦躺在石头上,望着河边正吭哧吭哧洗衣服的思雨,怎么都睡不着。 这不会是梦吧? 想到这,她有些害怕,不开口:“思雨。” “嗯?”他回头望着她。 “我想洗澡。” “水凉。” “可我好脏哦。” 他沉吟了一下:“你等等。” 她点点头,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晾好衣服后,思雨搬起一块平整的石头回到河中,在一处齐膝盖深的地方将石头放下,对她说道:“曦儿,来。” 她解开披风,脱掉鞋子,慢慢地走进了小河,然后扶着他的手在他搬过去的大石块上坐下。冰凉的河水漫过她的,冻得她打了一个冷战。
“凉吗?” 明曦怕他叫她上去,忙摇了摇头:“不凉。” 思雨掬起河水,浇在她头上,开始认真地给她洗头。他的手劲刚刚好,不轻不重,很舒服。 不知何时,一轮明亮的半圆月从山着,他抱着她,朝岸上走去。 这下轮到明曦手脚无措了。 他说,他们现在就成亲?她真的没在做梦? 她搂着他的脖子,大脑里一片迷糊,体也轻盈得没了重量,如置云端。 …… 他们的香火台很简单,草地上,三根树枝为香,几块石头为祭,一壶清水为酒。 摆好后,他站起,拉着她的手:“曦儿,咱们做夫妻。” 月上中天,缥渺的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把一切都溶解在白色的月光中,安宁,祥和。 明曦的头更晕了,喝醉一般。 他说,他们做夫妻? “好。”她本能地答。 他揽住明曦的肩,拥着轻飘飘的她跪下,然后抬头仰望星罗棋布的苍穹,举起右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思雨,愿娶明曦为妻,今生今世,永不相负,天地可鉴,月为证。”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星空,又在群山中不断地回dàng),震得明曦的鼻子发酸。 他低头看着她,目光坚定而温柔:“曦儿,跟我拜天地。” 明曦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跟着他慢慢地拜了三拜。不知为何,一滴泪从她眼角迅速滑下。 直起,他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清水,按住她的头,吻了下来。 明曦已经紧张得无法呼吸了,心脏跳得比小鹿还快,只知道僵硬地跟随他舌尖的引导。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她的唇,与她额头相抵。 “曦儿,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我们是夫妻了。” 她仍然反应不过来,不知处何方。 “思雨,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 “相公?”她不确定地问。 他应道:“嗯。” “相公?” “嗯,婆娘。”他再次将她的唇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