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轰的一声,电工就洗白了
八十“轰的一声,电工就洗白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天很快就来临了。 这几天,刘干事老是觉得自己哪点不对,左眼皮跳个不停,俗话说左眼皮跳岩,右眼皮跳财,刘干事忍不住想对大家说,但是又不忍心去打击大家极高的劳动竞赛热情。 好几次话要出口,又咽下了。 这天刘干事上白班,刚下班出隧道,遇见了上夜班的张莽娃。 “莽娃,你不高兴我还是要说,这几天老子左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弄得不好要出事哟,凡事你要小心谨慎,我说放完炮后,躲炮的时间还是久一点算了,安全最重要。” “我说刘干事,你还有完没有完,我是隧道开挖班长我晓得,我虽然没有你当官的时间长,但是老子当穿山甲(隧道工人自嘲)比你时间长,老子牙齿都吃黄了,还要你来教我咋个做嗦。” 看着张莽娃和工人们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隧道,刘干事若有所思的回到工棚,吃完晚饭,拿起书来看不到十行字,跟人家吹牛也毫无兴趣。 令自己最为可怕的是,左眼皮又开始跳个不停。 刘干事实在是不放心,穿起鞋,起身不由自主朝着隧道工地的方向走去。 隧道口的空压机轰隆轰隆响个不停,这说明隧道里面还在用风,也就是说张莽娃他们还在打炮眼,刘干事不放心,就坐在空压机房等候。 不知道等了多久时间,隧道里面传来电话,说是不要风了,炮眼已经打好了,空压机开始排出剩余的压缩空气,巨大的排气声,把人耳膜都要震破了似的。 刘干事默默地算着时间,自言自语地说:“开始吹炮眼了,(装炸药前的工序,若是不吹炮眼,石渣卡住炮眼,炸药就会装不进去,影响爆破效果)开始装炸药了,马上就要点炮了,一二三四五六七”轰的一声震天动地,整座山都在颤抖。 狗日的张莽娃这茬炮炸药装得多,爆破进尺肯定不会少,鼓风机都开了好久了,峒子里面的炮烟子都出来了,峒子里面的人咋个还不出来呢? 刘干事正在纳闷,张莽娃黢黑一张脸出现在峒门口,一看就晓得是他龟儿子点的炮。跟在张莽娃身后跑出几个工人,张莽娃一人散了一支烟说:“大家听好了,都坐在峒门口休息一下,抽一支烟,等一会儿电工先进隧道,把隧道里面的电灯接亮,我们就跟着进去,大家都听清楚了哈。” “听清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干事看着工人们嘴巴上的烟屁股,还有多长的一截截,那个性子急的隧道电工就一个人冲进隧道去了。 “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躲炮时间还不够呢。” 刘干事起身跑到电工面前,伸手将电工拦住。 “刘师傅,这是在抢工期,抢进度,进去慢了,我们会输给隧道出口的。” 说完,电工就伸手将刘干事推到一边,自己又准备朝隧道走去。 “你龟儿子硬是不要命了嗦,老子今天左眼皮跳,老子就是不让你娃娃进去。” 张莽娃一开始装着没有看见,最后一看刘干事来真的,这才气急败坏的赶过来,一掌就把刘干事打得多远。 “刘干事,你是班长还是我是班长?你是不是想篡党夺权?这个开挖班是听你的还是听老子的?电工,还不快进隧道把电灯弄亮,电灯亮了我们好进隧道干活。” 电工挎着工具袋,飞也似的跑进隧道去了。 刘干事此刻没有心思跟张莽娃扯皮斗嘴,刘干事心里依旧默默地念叨着:“电工快要到掌子面了,清理炸断的电线还要几分钟,把炸断电线的头子用电工刀削开,把两端电线接好,用电工胶布缠好以防漏电,大概电灯都亮了吧,电工快要出来了,上帝保佑,今天看样子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刘干事觉得自己被抛了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什么都看不清了,刘干事摇了摇头,睁开眼睛,看见张莽娃不要命的朝隧道里面狂奔。 “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刘干事心都凉了,无助的望着隧道口慢慢流出的一缕缕炮烟子。 不一会儿功夫,张莽娃出来了,手上沾着电工的鲜血。 张莽娃嘶哑的嗓子在喊着:“狗日的,轰的一声,电工就洗白了。 狗日的,轰的一声,电工就洗白了。” 刘干事跑过去,一把把张莽娃摁在地上坐着。 “莽娃,不要急,你慢慢说,峒子里面到底出了啥子事情?” 张莽娃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隧道,嘴里依旧念叨着:“轰的一声,电工就洗白了,轰的一声,电工就洗白了。” “遭了,张莽娃一定是神经短路了,过来两个人,把张莽娃扶到医务室去。” 刘干事把张莽娃的安全帽戴在自己头上,甩开双腿,朝着隧道深处跑去。 事故现场是极其惨烈的,刘干事自从当隧道开挖工以来,从来就没有看到如此惨烈的景象。 掌子面上,除了带血的石头,啥都没有了,哪怕是一片布屑都没有剩下,一切都消失了,那么年轻壮硕一个小伙子,瞬间,怎么说没了就没了。 刘干事呆呆的站在石块堆上,眼前一片空白,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掌子面上一茬炮,能够把坚硬的花岗岩炸出一米多的深度,何况是一个血rou之躯,站在一个即将爆炸的瞎炮前面,那还不粉身碎骨啊! 刘干事摇了摇脑壳,借着事后接好的灯光,看着掌子面上吊着一个小圆球,小圆球被鼓风管鼓出的风吹得左晃右晃。 刘干事前去一看究竟,天哪,那是电工胯下吊着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