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空降证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苏月生坐在书房木椅上,正打算和亓钟云讲些什么就听见屋外飘进白玉做作娇媚的声音,顿时挤出一身鸡皮疙瘩。 亓侍郎闻声看向门外,白玉挽着柳絮的手款款步入屋内,她面色红润,光可鉴人,对着亓钟云微微一笑,随即转眸看向自她进屋后,就一直喝水连眼睛都不愿抬一下的苏月生。 “哎呦,这刚一醒来便听下人来报,说是墨儿回来了,快让母亲看看,在苏府那有没有吃苦,啧啧,看这小脸,都瘦了不少,待会叙完家常,母亲让人替你炖些金丝燕窝补补身子!” 一席话连捧带哄,对着苏月生嘘寒问暖,在亓侍郎眼里看来就像和睦到不得了的样子! 然而苏月生只是淡淡付之一笑,听白玉叽叽喳喳讲完一大通,她才缓缓抬起眼眸,嘴边含笑道,“有劳母亲费心了,只是这些滋补品,墨儿恐怕没福气享受了,单说金丝燕窝这么一种,便是价值三金,爹爹虽然官居侍郎,但一向清廉高洁,哪有这么多钱买这些给我吃啊,倒荒废了母亲一片好心。” 白玉面色登时不善,但又不好发作,亓墨这个死丫头,这不是暗骂她挥霍奢靡吗,再看看亓钟云有些发黑的脸色,白玉顿时咬牙暗恨这贱人。 “不过说来奇怪,”苏月生似乎想起什么冲着白玉似笑非笑道,“方才我路过花亭,看见一个丫鬟端着一盅参汤走了过去,墨儿也是好奇,便多看了几眼,虽然没有看清里面是什么,但光是闻那味道,便知道是上好的鹿茸参,这可比金丝燕窝昂贵多了,都是些有市无价的滋补品,不知母亲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些?” 苏月生如意地见到白玉光泽亮丽的面容黑沉下来,她顿了顿,不紧不慢接着道,“据我所知,主母也有相应的月银,账房不能随意支出,这正令墨儿万分奇怪,敢问爹爹,府上何时这么有钱了?” 亓钟云本是静静听着自己这个许久未见,性子又变了许多的女儿侃侃而谈,哪知苏月生剑锋一转,指向了自己。 他愣了愣,随即惊醒,怒转向白玉,“说,这些钱哪来的?!” “老爷!”白玉满脸冤枉,不敢置信的看着亓钟云,“亓墨三两句话你就这么偏心她,妾身还未澄清你便···” 她双手撕扯着锦帕,眼眸含泪,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只可惜徐娘半老,除了有些凄楚之外,可没有什么惹人怜爱的效果。 但亓钟云也不好再说什么,方才听苏月生的话条条有理,一时气急才说出这种还未查证的话,他怒红的面色褪去,轻轻咳嗽一声掩去尴尬,“罢了,只是因为墨儿说得话不会假,方才是我不对,你也别这样了。” 白玉见自己的眼泪有些效果,也没再矫情,收了泪珠,当先委屈一声,“老爷,妾身只是好心,你瞧她···” “哼,”屋内不合宜响起一声冷哼,白玉恨恨看向一直冷静看戏的苏月生,她有预感,这贱人又想弄出些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苏月生浅酌了一口茶,虽然面容之上笑意盈盈,但那眉目间却透着冷冷寒意,“既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查个清楚不就得了?怕只怕某些人作了不少手脚。” 亓钟云面色忧忧,这两人一见面就冷语相向,女儿刚回来的喜悦都被冲没了,哀叹一声,沉声道,“查这些也可以,但这些先搁在一旁,墨儿啊,为父替你设了洗尘宴,这几日为苏小姐治病定然累坏了身子,钱的事咱们日后有的是时间说,先回屋好好休息,苏府的屋子就算再好也不如家中舒服,琴乐!还不快扶小姐回屋!” 白玉闻言满眼含笑,冲着苏月生微不可觉挑了挑眉头,一副‘你能有什么法子’的得意样子。 苏月生回她一个嘲讽的笑容,明眸依旧闪烁着自信的光芒,见琴乐被亓侍郎叫了进来,也不急着走,只是站起身对着他道,“父亲,其实这件事是有缘由的··” 白玉刚刚喜悦的脸倏然一沉,双目飞刀般锐利的眼神射向苏月生,刚想阻止她说话,却忽然想到什么缓缓闭上了嘴,只是淡定地笑而不语,由着苏月生把话说完。 ”··你是说这么多金子都是柴公子给你的?!”亓钟云老而耿直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疑惑的目光询问着苏月生。 “是啊,这种话说出来真是笑话!哪来什么这么多金子,老爷,墨儿是不是傻了,竟然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 白玉朗声嘲笑,柴安送的金子除了一些贴己婆子丫鬟知道之外,亓钟云是一点也不知道!再者她已经下令封口,试想会有哪个下人脑子坏了,会冒着得罪主母的风险去为一个丫头小姐作证?怎么想亓墨都没有翻盘的机会,这也是自己安心花着这笔金子的原因。 “墨儿!”亓钟云无奈摇着头,“你可是糊涂了,府里哪来一千两金子,柴公子就算再富甲一方也不会给你一千两金子啊!”原以为这个女儿脑子已经十分好用,如今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苏月生看着白玉和亓钟云,一个眼神嘲讽骄傲,一个满脸不相信,却也不急,白玉既然有胆量拿,必然会留有后路,可一千两黄金想要欲盖弥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有没有这一千两黄金很容易查明,直接去柴府问问不就知道了?” 白玉闻言却当先对着亓钟云笑道,“老爷,这种事情怎么能好意思去柴府声张呢,那岂不是自己打脸嘛?”言下之意,明明子虚乌有的事情,还要跑到人家柴府问,人家不认为你有病,你还自取其辱? 亓钟云点点头,劝道,“墨儿啊,你若是缺钱便跟爹说,这一千两黄金,爹是真没见着啊,再说,人家柴公子凭什么给你这么多金子?” “是啊,墨儿你还是回屋休息吧,母亲稍后就吩咐厨房炖碗金丝燕窝给你补补?”白玉添油加醋笑得十分灿烂! “小姐···”
琴乐弱弱的声音传来,就连她也不确定一千两金子是怎么回事,然而目光触及苏月生,清丽柔美的面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却含着三分笑意,与生俱来的自信和洒脱,使得完全处于弱势的情况变得有些微妙。 莫名的,琴乐只觉得不论多么艰难的情形,小姐都有办法立于不败之地! 苏月生莲步微移,窈窕的身姿绕着白玉打转,白玉只觉得面前明明仰视自己的少女,一颦一笑之间却又一种说清道不明的邪魅森然的感觉,很揪心,很可怕! 喉间咽了咽,白玉强压下那莫名其妙的畏惧感,扬眉笑道,“墨儿还是快些回墨竹园休息吧,老爷近日还要养伤,可不能因为你的异想天开而劳心费神啊!”得意的神色在眼角眉梢肆意张扬。 琴乐看着她那副样子就觉得来气,可小姐都没发话她也不能多嘴,只得瘪了瘪嘴十分不满。 苏月生依旧把白玉的话当空气一般,径直走过她的身旁,反问道,“母亲可是说过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些黄金?” “不错!”白玉毫不在意答道。 “这就怪了,为什么我听柴公子说···他已经将治病的那一千两黄金送到亓府,而且···还是您热情接待的呢?莫不是您脑子不太好使,就是柴公子失忆了,”苏月生似笑非笑,嘴角含着一抹诡异,忽然扬声冲着屋外喊道,“柴公子,您说是不是啊?” 白玉霍然转头,看见屋外之人使顿时当场愣在原地,满眼不敢置信!这···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派人盯着苏月生的去向。 柴安一脸郁闷地跨入屋内,目光和苏月生对视之间便狠狠剜了一眼她,随后恭恭敬敬地朝着微有惊讶的亓侍郎拱手作揖,笑道,“柴某见过亓大人,大人身子可好些了?” 亓钟云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些了,柴公子来府上这是···” “啊,实不相瞒,”柴安余光瞥了一眼苏月生,挑了挑他细长的眉毛道,“柴某是为亓小姐而来的,今日打听到亓小姐回府便立马赶了过来,希望能让亓小姐看看我这疑难杂症还要怎么治。” “这···”亓钟云一头雾水,看看柴安,再看看淡然矗立的苏月生,一时间捉摸不透什么时候墨儿有给他治过病?不过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爹,我可没胡说吧?”苏月生冷眼瞥向一旁面色刹那僵硬的白玉,“柴公子可是自愿来此向您说清楚的,免得您误会是谁在乱讲,而且这金子去哪里了,我想,某人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柴安打着哈欠,一脸欠眠的样子,他一向起得晚,谁知道今日一早就有人来敲门,说是事情紧急,本来他也不以为意,谁知来人通传了六个字——“醉芳斋,四层门。” 惊得他以为亓墨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二话没说就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