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魂丹
一个时辰后，曲北逝去的念力便全部恢复，不出所料，念力又有长进，炼制丹药果然可提升医道修为。此时倒也不着急继续练丹，反倒闭上眼，在脑海中仔细琢磨之前练丹的过程，欲从中提炼一些练丹心得。 曲北时而面露疑惑，时而舒展开来，嘴角含笑，似所悟。又是一个时辰后，才睁开双眼。又从藏经阁寻得几本医经古典，一一验证。一炷香后，心情极度舒畅，忍不住大声喝道：“苦心不负有心人，终于有所得。” 正值夕阳挂在树梢，给院子里的景致镀上一层金黄，煞是好看。远处的天空里，飘着几道直直的炊烟，几只野鸟从中穿过，向着夕阳飞去。 看着曲北如此高兴，曲桑也跟着开心起来。放下手中的医书，看着如此美景，倒丝毫不觉得北院的生活辛苦，反而觉得很幸福。此时千家万户都在准备晚饭，一时之间，菜香传来，曲桑想到哥哥做的饭菜味道，暗暗许愿，如果能和哥哥一直无忧虑地生活下去，该多好。 吃过晚饭，两人在院子里休息。曲桑开口道：“哥，那曲虎天真是坏家伙，明明知道你只有白针医者修为，偏偏让你炼制二级丹药。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骂他。” 曲北笑道：“桑桑，这次反而要感谢他才对。” “为何？” “此次练丹让我入了丹道的大门。桑桑，我且考你一个问题，你可知晓《念脉法经》？” “自然知晓，藏经阁第一层书架里便有。” “不错，桑桑果然进步很快。”听到哥哥夸赞，曲桑开心起来。 曲北接着道：“《念脉法经》有一章言道：以念御脉，则脉稳；以脉御念，则念通。桑桑可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曲桑暗道，《念脉法经》里哪有这一句话，到底是以念御脉，还是以脉欲念？刚得到哥哥表扬，尚未来得及高兴，就又迎来一记打击。只得老实地摇摇头，表示不知。 曲北点点头，便为曲桑解惑道：“以念御脉，便是将念力充盈在脉络之中，自由流转，经脉不变，则念力流转不变。以脉欲念，则是控制经脉，如宽窄不一的大江。时而磅礴，时而细流。” 曲桑眨眨眼，开口道：“还是有些深奥。” “这些都是前人经验的表述，融合不知多少辈人的智慧。只有反复实践中，才能悟得一丝丝体会，再与其言验证，明了其意，才算得上吸取前人智慧，真正提高自己的医道。我之前恰有所感，才忍不住发啸。桑桑，你可知道了？” 曲桑点点头，似有所悟，开心地道：“我才不管是念御脉，还是脉欲念。只要有哥哥在身边，我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曲北不禁摇头笑道：“原来，你明白的是这么个道理。” 当晚两人便在医书中度过，照这个样子下去。不出两个月，曲北便能将这些书尽收于心。 接来几日，两人始终如此度过。曲桑研读医书，曲北在炼药与医书里相互验证，虽一颗丹药没有练成，念力却雄厚不少，对念力的运用也更有心得。 至第十日，曲虎天所送来炼制元魂丹的药材仅剩下六十副，依照曲北现在的念力程度以及诡异的恢复速度，每日足可炼制五次。虽然炼制速度得到提升，但炼制元魂丹始终卡在调和阶段。这次炼制，到现在结丹率四十无一，着实让曲北意识道跨境练丹之难，也让他陷入医道困境：该如何做到调和？ 一连串的练丹失败，虽说锻炼了曲北的心智，却也磨出了几分火气。本身赤针医者的结丹率就不高，曲北更是以白衣针者的修为炼制二级丹药，自然对念力的要求更高，但曲北目前的念力层次总是差了几分，也正因为此，才总在调和的最后关头失败。 看着曲北愣愣地站在那里，并无练丹与读书，曲桑感到不解，哥哥向来珍惜时间，怎会这般浪费，不禁问道：“哥，你在做什么？” 曲北从思考中醒来，道：“桑桑，怎么了？肚子又饿了？” 曲桑反驳道：“我才不是爱吃鬼，我只是……”停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轻笑道：“只是因为哥哥你做的饭菜太好吃，怎么能怪我爱吃。” 曲北哈哈大笑道：“既然桑桑爱吃，那我以后天天做给桑桑吃。” 曲桑得意地笑着，又补了一句：“还有丹药，都好久没尝到上次那个补灵丹了。” “待你凝聚浮屠灯以后，你便也可以炼制了。确实有些日子没有炼制了，那我现在便为你炼制一颗。”曲北便在药架上取炼制材料，又准备借此考考曲桑：“桑桑，你且说这补灵丹有什么功用？若回答的尚可，我便为你多炼制一颗。” “我记得哥你曾说过，补灵丹可补元力、念力，滋身健体，舒缓经脉。”看着曲北点头赞赏，曲桑便接着道：“据《药经》里记载，这补灵丹还有另外一个妙用，那就是境界突破之时，可以借此弥补念力不足。不过四级以下补灵丹，灵力微弱，效果甚微，以四级以上补灵丹为最佳。” 曲北颇为惊讶，没料到时隔几日，曲桑竟已对《药经》了解如此之多，忍不住夸道：“桑桑，你真是天才，才看书数日，就已知晓这么多。哥哥这就去为你炼制补灵丹，念于你进步较快，两颗不足以奖励，我便炼制三颗。” 曲桑喜形于色，道：“哥哥真好。” 曲北炼制完三颗一级补灵丹，念力并未有太大损耗。把三颗丹药全部放到曲桑手心里，道：“桑桑，奖给你的。” 曲桑抓着丹药嗅了嗅，清香扑鼻，如百花的香味融入这一颗丹药之中。曲桑似早有所想，用右手拿出一颗补灵丹，把剩下的两颗递给曲北，道：“哥，这是给你的。” 曲北心底一阵感动，赶紧道：“桑桑，哥哥怎会缺补灵丹，这些你吃，我再炼制几颗罢了。” 曲桑摇摇头，道：“哥，我尚未凝聚浮屠灯，吃一颗补灵丹，只是图个解馋罢了。倒是你，这几日cao劳过度，我实在不忍让哥哥如此，才想拼命地研读医书，早点凝聚浮屠灯，也好去帮哥哥。但桑桑太过愚笨，到现在都没有凝聚迹象。所以，哥哥，你一定要把这补灵丹吃了。等桑桑凝聚浮屠灯后，每日都要为哥哥炼制丹药。” 曲桑似有些难过起来，曲北看在眼里，却是难以言说的开心，只能把曲桑搂到怀里，抚摸着柔顺的发丝，道：“桑桑，你长大了，哥哥好开心，哥哥吃。” 在曲桑期盼的眼神中，曲北将两颗补灵丹同时吞入腹中。 只觉腹内一股热流，渐渐流至丹田之中，说不出来的舒服。 曲桑问道：“哥，你说这一级丹药与二级丹药差距究竟有多大？” “据《神医妙法》记载，高级无瑕丹药效可抵得下级无瑕丹药效五倍。二级无暇丹可抵得五颗一级无暇丹丹药，三级无暇丹便可抵得五颗二级无暇丹。” 曲桑愣了下，道：“一级丹药与二级丹药药效如此之大！那岂不是做不到低级丹药以量取胜？怪不得突破之时要服用五级丹药。” 以量取胜？曲北忽然明悟，炼制二级丹药，自身念力总有欠缺，为何不在炼制途中服用补灵丹？一颗不行，便多服用几颗，定可以成功。大喜道：“桑桑，你帮了哥哥一个大忙，我知道该如何炼制这元魂丹了。” 当下也不多言，便将院内的药材一一炼制，七十一副药材，总计结丹二十一颗，竟有五颗为无瑕补灵丹，十一颗为天盈补灵丹，三颗为地盈补灵丹，三颗为月盈补灵丹。结丹率似又高了几分，此时曲北体内念力消耗殆尽，连忙运功打坐起来，细细体味刚刚练丹得失。 下午，曲北体内念力已调整到巅峰，便第六十一次尝试炼制元魂丹。拿起一株彼岸花仔细端详，才将一副药材放到手心里，深吸一口气，缓缓释放念力。 手中的八种药材，在念力催化下溶成液体，两柱香后，药液色泽从五彩逐渐变为浓白，散出丝丝清香。曲北此时满头大汗，浑身酸痛，却动也不敢动，因为练丹已经到了调和的关键时刻，他必须全力以赴。神识再次入体，察到念力后续不足，便轻轻开口，嗓音稍有疲惫：“桑桑。” 曲桑会意，忙拿起一颗无瑕补灵丹送至曲北口中，曲北吞至腹里，升起阵阵暖意，念力有所补充，心道：此种方法果然可行。 此后，曲北不间断地开口，曲桑一连喂了十五颗补灵丹，只剩余三颗无瑕补灵丹及两颗天盈补灵丹，看着所剩无几的丹药，暗暗担心，哥哥能成功吗？ 有丹药持续地补充念力，曲北只觉元魂丹炼制过程从未有过地畅顺，首次感受到元魂丹调和的瓶颈，不仅心中暗喜，稳住略有颤抖的双手，念力稳定输出。成败就在此一念之间，片刻之后，只觉手上一轻，药液忽然发出一圈光亮，光亮退后，药液色泽郝然已变成纯白色。曲桑忍不住开心地道：“哥。” 又忽地双手掩住口，不敢再出声，生怕打扰到哥哥，因为接下来的结丹才是重中之重。 曲北减少念力输入，丹液旋转速度逐渐减缓，又开口道：“桑桑。” 曲桑又忙喂哥哥一颗丹药，看着仅剩下的四颗丹药愈发担心起来。 曲北将四颗丹药统统服用之后，手中的药液，已变得凝实起来。细细看去，会发现只余表面一层液体，尚在旋转流动。 曲桑暗忖，哥哥应不需服用补灵丹了吧。放佛听到曲桑心声一样，曲北开口道：“桑桑。” 听到哥哥呼声，曲桑心中一急，只能开口道：“哥，补灵丹你已服完了。” 曲北此时念力已所剩不多，决无法支撑到结丹完成，却也明了，再有一颗补灵丹便可成功炼制元魂丹。但没料到，补灵丹已无剩余。难道，此次充分准备，又一次前功尽弃了吗？ 心中十分不甘，为何元魂丹会对念力要求如此之高？即便是明知念力不足，曲北也决意拼下去。当下丝毫不松懈念力输出，很快体内念力便枯竭。 最后一丝念力从掌心输出后，丹田经脉之中一片空空，一阵晕眩，掌内丹药再无念力持续，丹药表层液面似有破散之意，里面已凝成丹体的内核也起了一丝裂缝，失败眼看就在一念之间。 曲北难忍失败之念，几欲发狂，竟硬撑着极度疲劳的身体，强行催动浮屠灯，在心底默默嘶喊：我要天地念力！ 丹田之内，那一灯四白叶，白叶无风开始飘动，引起浮屠灯旋转起来，越来越快，叶与叶的重影交织在一起，就像是丹田之内真实存在一盏灯，发出耀眼的白光。随着浮屠灯的变化，周围的天地念力找到宣泄口，涌入曲北身体。 感受着体内念力的凝聚，曲北忍不住大喝一声，接着运转念力。掌心的丹药在念力输出后，不再颤抖，表层药液也逐渐稳定，但内核里的一丝裂隙却再无办法弥补。 曲桑看着哥哥气势恢复，丹药将成，真是柳暗花明，兴奋地在一旁跳了起来。 曲北收了念力，只见掌心上浮着一颗洁白无瑕的丹药，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两人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从外面看，丝毫看不到里面的裂缝，但曲北也知道这颗丹药仅是一颗人盈元魂丹。 就在此时，忽然从裂缝间溢出一道虚影，浮现在丹药表面。两人看到一个异兽的头颅从丹药里出现，两只锃亮的眼珠，张开大口，一排长长的獠牙，如同怒吼一般，却只有狰狞之色而无半点声音。可仅凭这怪异变化，便让人胆战心惊。曲北更是骇得几乎将手中的丹药扔了出去。 曲桑本正为哥哥庆幸，看到此景，吓的变了脸色，颤着声音道：“哥，妖，妖怪。” 虚影只出现了片刻，就彻底消散在天地间，只余两人在此愣愣发呆，为何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