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座城市，也许是因为先天的历史文化底蕴，或者是因为勤劳的人民智慧创造的精美食物，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些怪谈轶事而出名。这些传奇怪谈往往不被记录在正史之中，常以坊间口头形式进行流传，至于是否可信，无人知晓。但无一例外的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传说。

    被誉为“天朝未来人才的摇篮”的苏城实验高中，在向全国输送了众多优秀人才之后，累积了太多的“财富”与价值，这些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但是就像人类历史上不断重复的错误一样，辉煌之后就会走向衰亡，只是她的衰亡来临的有些过早。

    在经历了上一个崩坏期之后，盛世的实高急转直下，急剧消耗的名气也荡然无存。尽管外界依然盛赞实高以往成绩的优秀与瞩目，但是谁都不能忽视在岳青青电脑里那一堆堆触目惊心的各种学生不良记录。现在的实高，和普通的高中已经没什么区别，最多，能让学生说出“我是XX高中的学生”时心里能小小地比别人多出一点优越感罢了。

    四大天王其实就是四个长得一般，自认为帅得惊动党中央的自恋者自封的，当然他们也没少祸害小姑娘。尽管如此，倒也还算规矩。岳青青的电脑记录里面也只有他们用各种方式泡妹子时扰乱学校秩序的记录。至于“七匹狼”，则要有些棘手，他们一众七个人，全都是出入自带保镖的x二代，臭味相投便聚在了一起，曾经因为不满高架桥两端的哨卡口需要停车步行，直接让保镖把保安一顿痛扁——这也是现在高架两端允许其他车辆通行的一个主要原因。而这七人在学校里更是不把老师们放在眼里，要不是门口与校内保安的战斗力较高，学校早已被闹翻天。而“十二罗汉”才是最神秘的一个人，对，这个外号说是十二，但是其实只是一个人，就和“八大山人”只是指一个人的意思一样。这个人比较低调，但是据传在校外没有带保镖的他曾经一人干翻了十二个想围剿他的人，所以才得到了这个称呼。还有一些小门小派，不足挂齿，看起来也就是战斗力五的渣，倒是记录里显示他们这些人利用社团之便利在学校里拉拢学生之余，有些老师竟然也向他们示好，看起来整个实验高中都已经腐朽了。

    “简直比故事会年终合订本还好看吧？”岳青青问道。

    “没人管么？”

    “现在还算好喽，把他们稀释在众多的班级里。校长一个个找他们家长说过，不过这些小孩的家庭背景这么硬，最多只能告诫他们不能在学校里闹事，在学校外嘛，谁也管不到了。”乐青青摊了摊手。

    “那看起来我该感谢校长他们没有把这么棘手的学生扔给我来带了？”

    “划分班级是根据成绩来分配的，你的班上的学生分配我也没办法。”

    “既然他们连老师都能拉拢，那么成绩什么的，恐怕也多少有水分吧？”秦风冷笑着说。

    “嗯，算你聪明。不过这也不能改变什么，因为就连董事会的人都没说什么。”

    “连董事会都有参与？”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能批准那些社团成立？”

    “那就太有趣了！”秦风嘴角上扬。

    “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老师不能打学生的，会受处分的，到时候你是董事会亲自推荐的都救不了你的。”

    岳青青有些焦虑，她不知道秦风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看到秦风那略带邪恶的笑容明白他肯定不会是准备扶老奶奶过马路、寻找失踪的猫狗、帮助迷路的司机指路这种心理。

    “岳秘书，你想多了。谢谢你帮忙，那么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了我请你吃饭好了。”

    “你这么说得话，你都欠了好多顿饭了。”

    秦风离开了办公室，岳青青觉得要和校长说一下比较好，她看着自己电脑记录里面关于秦风的记录，心里觉得：这个男人不只是一个留学教师那么简单。

    秦风趁着岳青青讲述的时间里用手机对她的电脑进行了一次扫描，发现竟然还加密了。在看完所有社团的信息之后却也没有轻松下来，虽然在短时间内自己的学生不会出什么状况，不过现在他似乎明白胡雪明为什么要他来这所学校了，这所学校系统已经开始偏离初始的设想运作了。而且还有一个洗钱嫌疑的董事会，那么这所学校很有可能就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所洗钱学校！

    既然要进入董事会内部，那么就要干出点成就让董事会的人注意到，这样就会名正言顺地进入其中，才能更好地获取证据。看样子又要和上层人民打交道了，秦风不禁有些头疼，他最讨厌的就是同这些人打交道了——从来都是戴着面具生活，每天活在谎言与奉承之中，人与人之间都是觥筹交错、虚与委蛇，做事待人都是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稍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身败名裂。倘若牵扯到大家族的纷争，又会有争夺财产、兄弟姊妹纷争，这里面的故事足可以写几十年的电视剧剧本。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往自己的位子上走过去才发现有个女生等在办公桌旁。秦风一眼就认出来是李紫兮的背影了，看到她一只手背在身后拿着一张纸片秦风知道她是来送生日请帖的。看到秦风已经走到了办公桌旁，李紫兮开心地将请帖递给了他。

    “周三晚上，在我家，就是上次你去的地方。”

    “怎么没在外面办酒席？”秦风有些疑惑，像李远材这样的身家不应该就只在家里给自己父亲办个酒席吧。

    “爷爷不喜欢，他说一大帮人的虚伪嘴脸看够了，就在家里吃个饭就行了。”

    “那怎么还请我去？还有其他人？”

    “爷爷的意思啊，呃，我就稍微说了下，他很高兴就让我写了请帖。他说他要当面谢谢你，所以没有其他人了，就只有这一份请帖。”李紫兮吐了吐舌头。

    “嗯，知道了。”

    ...

    鱼晓菲住处，伯母和秦风正在做晚饭。

    鱼晓菲拿着秦风的请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来，请帖正面甚至没有一般请帖的醒目标题或者烫金花纹之类的装饰，乍一看还以为就是张对折的牛皮纸。打开了之后可以看到几行笔力苍健的字，这个应该就是李紫兮爷爷的笔迹了吧。唯有“秦风”两个字看得出来是另外一个人写得，笔迹清秀绵软，应该就是李紫兮写得。

    “李国强，这个就是请你的人的名字？”鱼晓菲问。

    在一旁做饭的伯母听到了这个名字有些吃惊，便问鱼晓菲再说一遍是谁，鱼晓菲纳闷母亲为什么反应这么奇怪，然后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妈，你知道他么？又是哪个大家族的？”

    伯母看了秦风一眼，秦风没有看到继续在炒菜。然后伯母对鱼晓菲说起了李国强。

    “他不是某个家族的，但也不是一个家族这么简单就能比的，他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吧。我也是听别人说他是带过兵打过仗，见过生死，掌过权的人。整个苏城想巴结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算他现在退休在家了，也没多少人敢小瞧他，只要他说声话，从军界到政界都要有所震动。年轻的时候脾气火爆，为人也耿直，现在应该是颐养天年了吧，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大的动静。不过这个小风会有他的生日请帖看样子关系不一般呐。”

    “这么厉害？可是这个看起来很一般啊。”鱼晓菲将请帖看来看去，然后交给自己的母亲。

    “他这个人，不太喜欢铺张浪费，一直都很勤俭。这倒是他的风格无误了，要是他真弄了个花里胡哨的请柬我倒觉得奇怪了。”鱼晓菲的母亲看着请帖里的字不禁陷入了沉思，仿佛又回到了某个时间点上。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参加完中越自卫反击战的李国强从前线返回，不知道什么原因上级将他派遣到苏城里来担任市委书记，协同当时的市长进行苏城的城市建设，而他的家人也一起带到了苏城生活。李国强军队中的作风很快就带到了政府工作中，再加上在部队里养成的脾气，很多人当时对他都有很大想法，因为他的到来给苏城的利益团体造成了一定的打击。许多政治阵营想要拉拢他，却被他当面呵斥，久而久之他反而被孤立了起来。换作一般人，到了新地方上任，自然要了解当地的利益团体、纷争，选好阵营，但是李国强偏就像一头倔强的老牛，硬生生犁开了苏城这块肥沃的水田。

    不久之后，苏城领导班子大换血，许多人都被调查出牵扯到一些事件中，唯有李国强仍安安静静地工作着，并且兼任了市长职位。这个时候，李国强已是苏城一把手了。识相的人自然知道要去巴结讨好李国强，但是无一例外都被李轰出门外，甚至有些人被骂得狗血淋头，连一起带过去的礼品都被摔在了脸上。而在苏城的许多有着一些历史的大门大户大家族想要在苏城未来发展的大蛋糕上分上一块，所以许多人都去找了李国强，甚至有人想要搞“家族联姻”这样的方式来和李国强建立关系，自然也是被李毫不留情地痛骂了。

    李国强担任市委书记期间对苏城发展大为重视，为了保护古城历史，特别立了项目派了专人到新加坡学习城市发展经验。并在此基础上决定发展新的经济区域，从而缓解围绕古城圈地式的城市发展，也可以尽可能的保护古城建筑不被摧毁。事实证明他的许多决策都是对的。

    九十年代末期，李国强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因为他有了个孙女，名叫李紫兮，他对这个孙女是相当的宝贝。据传闻他的儿子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具体可以从他的儿子李远材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去当兵而是做了个房地产商人看出来。因为在军政两界都有一定的关系与成绩，李国强的能量可以说是相当大，但是他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摆谱作秀，中央曾经想要授予他上将资格并有意让他继续往上担任要职，但是李国强却拒绝了，这其中也只有几个人知道原因。

    鱼晓菲听着mama说着关于李国强的一些事情，隐约在印象里对这个人有点印象。母亲说得很含糊，应该是因为不在家族这么久了，对官场政治的事情也不是很了解。说了这么多，鱼晓菲知道了李国强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她在苏城这么久了，却也没怎么听说过他，觉得这个人还真是低调。

    “那李远材为什么不去当兵呢？他的公司好像也不是在苏城起步的。”鱼晓菲问道。

    “好像是和自己父亲赌气离家出走创业了。这里面的细节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我倒是好奇秦风这孩子是怎么认识李国强的，菲菲啊，秦风这孩子我看他应该不是老师这么简单，你要多留个心，这么好的孩子现在也不多见了。”

    两个女人的谈话很小声，秦风却听得很清楚。

    ....

    几天来都没有发生什么事，秦风照着课表给学生上了课，也问了问他们有没有和其他班级学生发生不愉快，他们都表示没有。虽然顺利得有些匪夷所思，秦风却也没多问。李紫兮的爷爷生日，自己是被“点名”要求去的，那么自己还要准备点东西。既然是军人出身，脾气又火爆，看样子送得东西既不能太随便，又不能太贵重。秦风想了想最后决定来点投其所好的东西——烟酒。

    但凡当兵的，对于烟酒都是情有独钟的，烟酒无需多好的烟酒，和兄弟们在一起喝着抽着就够了。虽说抽烟喝酒在军营内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像李国强这样在战场上走了一个来回的老人来说，烟酒是最好的麻醉剂与精神寄托了，酒也许不喝，至少烟是一定要抽的。秦风特地在苏城找了家烟酒专卖弄到了一条烟，店主说秦风想找的烟是限时限量供应的，虽然不贵但是还是比较少的，所以也没有多的。秦风便让店主用了个袋子装好。为了防止自己穿着太过随意，秦风回到鱼晓菲的住处换上了上次陪她去酒吧穿得那件定制的西服。

    秦风原本准备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鱼晓菲却对他说让她开车送他。秦风没有拒绝，鱼晓菲的mama则叮嘱鱼晓菲开车路上小心。

    “你有没有准备什么礼物？”鱼晓菲忽然想到了问秦风道。

    “准备了。相信应该会喜欢的吧。”

    “这我就放心了。你吃完饭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鱼晓菲吩咐道。

    “嗯，知道了，要不我让他加个位子一起吃吧。”

    “哪有你这样的客人，还叫人家寿星加位子的，别人可是前苏城市长、市委书记，你可别乱来。”鱼晓菲无奈，心里却很欢乐。

    车子穿行在城市之中，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来到了李远材家。不过这次和上次比起来最大的区别就是——他们家的那条小巷子车子无法通行，所以从巷子拐出来的大街上挤满了各种车子，这些汽车看起来都不菲，而且牌照一个比一个霸气，不是什么8888就是什么6666之类的。

    “怎么办？进不去了，下车么？”鱼晓菲看着自己的车子根本开不到小巷拐角处问秦风。

    “停车，和我一起进去。”秦风说道。

    鱼晓菲没想到秦风真准备这么做。她停下车让秦风下车，秦风却真的从车子旁走过来拉开车门让自己下车。看着他的样子，鱼晓菲嫣然一笑，想想就陪他瞎胡闹一回算了，而且李紫兮也是自己班上的学生，这样子应该也不算太唐突了，而她唯一担心的就是秦风的礼物不能太寒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