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于大能耐
孙光达说：“仓库里不是还有些厚板材吗，要不够再去张罗一些。今天太晚了就这么的，明天派人多找几个木匠来做。” 付乃贵说一声“行”，就过去让人把棺材从马车上卸下来，并排摆好。 次日上午，包括阴阳界和邻村的知名木匠都集聚到大围子的场地上。孙光达要求他们把棺材做好后涂漆画上楼子。有个老木匠左右看了看，惋惜说：“西阳沟的于大能耐咋没来？在跟巴前这些木匠中，他画棺材楼子画得最好啦。” 孙光达说：“啊，他还有这本事，我就听说他枪打得准。” 老木匠说：“这人长得不带个架，却心灵手巧，不光枪打得准，木工活做得也好。” 孙光达说：“那得派人把他找来呀！” 付乃贵犹豫说：“我在西阳沟住了解他，这人木活和画工确实好，就是架子大，一般人求不动。” 孙光达冷笑一下，嘴没说心想：“我孙光达是谁，还没有求不动的人！” 付乃贵仿佛看出了孙光达的心思，又说：“他这人怪，平民百姓有事求他痛快快的，越是有头有脸的人越不给面子。” 这时，只听一人高声道：“叫你说得了呢，我现在就去把他给弄来！”奔到马棚牵出一匹马，跨上马背就照马屁股猛拍一掌，冲出大院。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府护卫队的队长赵春明。 赵春明催马直奔西阳沟，一路打听找到于大能耐家，在大门前下马正要进院，见一个瘦弱男子肩上扛一支老洋炮从院内出来，遂问道：“这是于木匠家吗？” 那青年漫不经心回答：“是”。 赵春明又问：“于木匠在吗？” 那青年说：“我就是，有什么事？” “你——”赵春明看那青年干瘪瘦小，面目丑陋，不相信他会像别人说的那么能耐。 于大能耐见赵春明用这种眼神看自己，不悦道：“究竟何事？快说，别耽误我打猎。” 赵春明说：“昨天我们和鬼子干死了二十个弟兄，我们家老爷让你去给做棺材和画棺材楼子。” 于大能耐问：“你们家老爷叫什么？” 赵春明说：“孙光达孙老爷” 于大能耐眼睛翻了翻，点头说：“行，你把马留下先走，我骑马随后就到。” 赵春明愣一下，拉下脸说：“你说什么？我搞腿走，你骑马？哪有这个道理！” 于大能耐说：“那你就骑马自己走吧，我正不想去呢！” 赵春明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在我赵春明跟前还敢说这话，反了你啦！” 于大能耐哼笑一声说：“管你是赵春明还是赵铁，我连孙光达都不放在眼里，别说你了！” 赵春明气极，真想挥拳教训于大能耐一顿，但怕误事被孙光达怪罪，只好任栽，狠狠瞪于大能耐一眼，拔腿先走了。 于大能耐兄弟四个，排行老二。在兄弟中数他瘦小，相貌丑。但就数他胆子大，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十来岁就喜欢摆弄真枪，天生那双眯缝眼就是玩枪的料，端枪不用闭一只眼瞄准，拿起来上线就抠板机，指哪打哪，枪法特别准。他除了喜欢鼓捣枪，还做一手好木匠活，棺材楼子画得也是独一无二。 当然，人们管他叫“于大能耐”，不是因为他枪打得准，木匠活做得好，也不是像他在张玉郞跟前自己吹嘘的胆大敢干，而是他和女人干事凶猛出的名。 那年，于大能耐在一个姓贾的富人家做木匠活，墙外槐树上有只乌鸦叫个不停，贾家少爷感觉不吉利，出来轰几次都没有轰走，气得直骂。 于大能耐就端起随身带来的老洋炮，对贾少爷说：“我能把它打下来你信不信？” 贾少爷不屑道：“你这枪装的是枪沙子，射出去一球子，杀伤面大，谁打不下来？吹什么！” 于大能耐说：“用枪沙子打下来算什么能耐，我枪里从来不装枪沙子，就一粒铅丸。不信我倒出来给你看看。”说着就用枪条把枪管里的铅丸和火药透出来，让贾少爷看清楚了又重新装填上。 贾少爷说：“这里离树上的乌鸦有七八十米远，就一粒铅丸能把它打下来，我不信。” 于大能耐说：“我不光能把它打下来，而且得打在脑袋上。” 贾少爷说：“吹吧，你能打下来就不错了！” 于大能耐说：“你要是不信，咱俩打个赌好不好？” 贾少爷说：“好，你说赌什么吧？” 于大能耐说：“我要是打中它的脑袋，把你媳妇给我睡一把；我要是没打中它脑袋，给你白扛一年活。怎么样？” 别人都说贾少爷缺心眼，其实他一点不傻，合计一会儿，觉得媳妇陪他睡一把不损失什么，他给自己干一年活能省不少钱，划算。就点头同意了。 于大能耐让一起来干活的几个木匠作证，就举起枪对着乌鸦，“轰”的一声，那只乌鸦从树上垂落下来。 几人来到墙外槐树下，于大能耐从地上捡起乌鸦看了看递给贾少爷。贾少爷见乌鸦脑袋没了而身子完好无损，只好认赌服输。 可能是于大能耐长得干瘪瘦小，相貌丑陋的原因，三十来岁还没说上媳妇。也可能是因为这，于大能耐对女人有一种仇恨心理。那天下午，他把贾少爷的媳妇按在炕上，一阵猛烈、急剧、粗暴的动作，把久蓄的劲力和激情乃至满心怨恨充分发泄出来。贾少爷的媳妇经受不住，发出杀猪般地喊叫。事后，来干活的那些木匠当笑话讲，说贾少爷的媳妇被于木匠弄的两天没下炕，过后走路都变了姿势。打那以后，于大能耐的“大干”名号就传开了。 别看于大能耐在外头玩弄女人不当招，在家对嫂子却十分尊重，很守本分。母亲不在世了，大哥和父亲常年在外扛活，他跟两个弟弟和嫂子一起吃一起住，正儿八经的，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在嫂子跟前不仅板正，还听话。昨天他回家把两只枪藏好，冷丁想起那只野鸡，就要回去找，嫂子听见岭东又在打枪，说危险不让他去，他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