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徐州之主
也不知是北海军入驻徐州令军容更盛,还是辛锐之信真的起了作用,这日徐州城外的曹cao军竟后撤五十里安营,并且丝毫不见有动兵之相,陶谦得报大喜。 晚上,陶谦在府内盛宴款待北海一干将领,徐州众文臣武将作陪,觥筹交错,喝的甚是愉悦。 借着酒兴,陶谦喜道:“辛小将军果然神童,日间老夫乍闻小将军说道曹兵必撤,犹未敢深信,少时便得来报言曹军已退后五十里扎营。吾妄活一甲子有余,平生竟是头一次所见只凭尺书便可退兵之事,历史上那姜尚,张良亦不过如此。” 辛锐谦虚道:“此乃小计,不足挂齿。” 此时陶商那不屑之音又起:“依我看辛小将军行此事投机取巧亦占多数,那曹cao岂是说上几句便会退兵之流!定是军中有什么大事发生,被汝正好碰上吧!” 太史慈等人闻言,皆怒不可遏,欲站起来讨个公道;陶谦双眉一皱,转喜为怒。 辛锐并不恼怒,制止正欲呵斥陶商的陶谦和身边众将,笑道:“大公子此言不无道理,在下本就一区区孩童,怎能真的那般神通广大!请恕在下冒昧,敢问大公子所学几何?” 他已打定主意,务必要折损下陶商的傲气,打击他的底线,而后借此解开心中疑惑。 果然,陶商闻此言先是得意一番,听到后边便不悦道:“我虽不才,却略懂诗书,少通兵法,兀自不敢与曹cao阵上卖弄,可笑黄口孺子竟敢称领兵大将。” 辛锐目视太史慈众人按奈心性,从容笑道:“在下不才,愿借此时此景作词赋一首,献与府君。” 闻听辛锐要作词赋,陶谦不由收敛怒容,恭听道:“哪知小将军还是文人墨客,如此老夫便领教了。”座下众文臣亦是洗耳恭听,一脸严肃。 辛锐心中暗自好笑,怎知道古人对于作诗文竟是如此严肃,遂正容侃侃而谈道:“当今是初平四年,正值天下纷乱之际,先有十常侍祸乱朝政,将朝廷整得乌烟瘴气,再有黄巾爆发,弄的民不聊生,接着是董卓篡权,曹cao发矫诏联合十八路诸侯共讨董卓,之后因各怀心事而作罢,董卓又被司徒王允密谋联合吕布诛杀,随后董卓余部李傕、郭汜打着为主报仇的旗号兴兵作乱,攻陷长安,王司徒惨遭杀害,吕布则携残部逃至袁术处,後又投奔袁绍,可谓到处流窜,曹cao后于匡亭击破袁术,自此立势,大小数百战,取得陈留,兖州,濮阳等中原的咽喉之地,收黄巾降兵数十万,安置流民无数,势乃大成,文韬武略,不可一世。”说到此,辛锐默默喝了口酒,观察众人表情。 只见陶谦等人露出赞许神色,虽尚未听自己作诗,却是对这天下大势听得是津津有味。 只有那陶商一副不悦之色,急道:“叫你作诗,你却卖弄起诸侯势力,这些谁人不知!那轮到你在此多言。” 陶谦喝止儿子道:“不得无礼,且听小将军说下去,小将军年纪虽幼,却对这些年间发生大事无有不知,老夫方今乃悟何谓‘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佩服佩服。”众文臣亦都对辛锐有所改观,不似前番那般蔑视。 辛锐笑道:“吾从师之时,常听他老人家论起,故稍有所知。那么诸位少罪,在下这便要作诗了。” 说罢端起酒盅,闭目搜索着后世的应景诗词,忽然灵光一现,想出一首颇为冷僻的词,遂吟道:“春欲去,如梦一庭空絮;墙里秋千人笑语,花飞缭乱处。无计可留春住,只有断肠诗句;万种销魂多寄与,斜阳天外树。”吟罢,酒入愁肠,撒下两行清泪。 再看众人,除了陶谦糜竺和一个年轻文士正低头沉思外,皆是不知所谓,弄得辛锐甚不自在。 孰知陶商大笑起来,高声道:“我道辛小将军能做出什么诗来,结果却是一篇伤感的句子,好比说话简单,只不知是否心上人去世了?哈哈哈哈……”徐州武将和部分文士都跟着大笑起来。 辛锐抹干泪,方欲说话,只听坐在糜竺下手那年轻文士大声道:“好词,好句。意境无限那!” 众人被这一声给镇住,都摒住笑,朝这人看去,陶商看罢不悦地道:“陈登,你枉作徐州文人,竟给此烂句这般评价,看来人言陈元龙为名士不过是妄言罢了。”说罢哂笑不已。 辛锐听得陈登之名,忙循声看去,只见那文士面白唇红,两撇八字小胡,眼神淡然,却透着无比智慧,实乃隐于市之名人。忙施礼道:“辛锐见过元龙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平生大幸。” 陈登淡淡一笑道:“小将军客气,若我所品不差,刚才这句子明里虽是伤怀春日早逝,实则是感叹国势渐倾。前半句写春天将离去,但却如何絮飞空,茫茫如梦,应该是暗喻国世衰微大势已去。而在此时,‘墙里’的人依旧笑语荡秋千,是麻木还是醉生梦死!‘花飞缭乱处’一句形象刻画了纷乱情绪就犹如那漫天飞落飘零的花儿。下半句起首‘无计’一词,说明阁下束手无策去挽留春天,即是无法挽救国运;最后只得将这一腔愁绪写进句子,寄语斜阳天外之树。不知在下所言,可有谬误否?” 辛锐大感讶异,要知此刻陶谦与糜竺还尚在低头沉思,陈登越说,两人越是开朗,到最后两人竟不约而同站起来拍手狂喜道:“好句。”言行甚为失态。 见陈登问向自己,辛锐忙点头赞许道:“元龙先生知我心意。” 陶商此时已是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在座众人皆是脸上神色不定,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忽然陶商身后转出一人,目露狡诈,尖嘴猴腮,jian笑道:“辛小将军之句虽好,吾以为尚有不妥之处,望府君与诸公察之。” 众人不由望向此人,陶谦似乎深以为然道:“曹宏有何异议可速讲来。” 那叫曹宏的佞臣道:“我大汉自开国以来,文人所盛行之体皆是诗赋,未曾听说过这般短句,小将军之句虽妙,怎奈甚不合文体,这怕不妥吧?”言下之意辛锐之词就是四不像,决不可列入佳作之流。 陶谦对曹宏居然毫无反驳,显然是被这jian臣迷了心窍。至此,辛锐已经对徐州概况差不多尽皆了解。 只见糜竺不悦道:“曹先生此言怕是过于牵强吧?汉前尚有先秦,秦之前还有春秋战国诸子百家,那时文化昌盛,百家齐鸣,你难道就能断言这句子作的毫无根据吗?难道我大汉文人就没有丢弃某种文体的可能?” 曹宏狠狠瞪了糜竺一眼,欲待再言却苦无词汇,只得愤然退下。 辛锐看在眼里,忙出言道:“两位先生不必相争,今日本是众人齐聚一堂,前来庆贺,怎能如此坏了感情!在下这句子有文体名叫‘词’,乃是家师授业之时所传,当时家师只说是先秦无名氏所创,在下爱惜其独特优美,文体又有别于诗赋,因此稍微学了些许。”既然自己现在已经成为徐州众人之焦点,不得已只好圆谎来解脱。 陶谦并不介意地道:“如此甚好,两位亦不用挣得如此难堪。来人,将这首词誊下来,挂于我书房之内,此词中忧国忧民之精华,老夫当谨记不忘。” 一场酒宴,因辛锐之词最后闹得剑拔弩张,虽有陶谦辛锐一起打圆场,却着实令人郁闷不已,最后不欢而散;辛锐与太史慈等人在糜竺引领下同赴馆驿歇息不提。 进的馆驿,待安顿好有重伤在身的辛霸、许褚,辛锐留糜竺一同饮茶,和孙乾、太史慈一同围案而坐。
糜竺到此时仍是气愤难平,本身他就是刚正不阿的性情,连日来又深感辛锐之能,心中早就对辛锐产生莫名的敬仰之情,两人可以说是忘年之交,自然事事都维护辛锐较多。加之今日陶商曹宏等辈分明在无理取闹,因此对他们大大地不满。 辛锐早就看出糜竺气忿,于是亲手泡制茶叶,端茶到糜竺桌旁安慰道:“子仲先生何必如此郁闷,我等本为救陶府君而来,与他人何干?再者天下皆知陶府君乃仁人义士,想必徐州城很快便有一片朗朗乾坤,其余人等不过是跳梁小丑,不足道哉。” 糜竺叹口气道:“将军不必安慰在下,此事若在十年前,吾等绝对相信将军之言,可惜现在……嗐!”欲言又止,低头默默地饮着茶。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赞叹道:“好香的茶,这样的好茶,小将军只顾招呼糜子仲,怎可厚此薄彼把我落下?”正是陈登的声音。 辛锐闻言大喜,不顾想陈登为什么深夜前来,忙亲身开门笑道:“元龙先生好高的兴致,酒宴竟还无法满足乎?”糜竺三人亦同样起身相迎。 只见糜竺佯装不悦道:“陈元龙,汝深夜来此,就不怕我找大公子告你有私通他军之嫌?” 辛锐倒是一楞,却见陈登并不恼火道:“嘿,那你早就在此又当怎讲?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说罢两人互相架住胳膊,摇晃着大笑起来,笑得孙乾和太史慈均是一头雾水。 至此辛锐才明白两人关系亲密非常,所以才互相开起玩笑。遂笑道:“两位先生可莫再折腾下去啦,不然过会大公子来以扰民罪拿人,我们可都担戴不起!” 两人这才停止笑侃,一起入座。辛锐给陈登斟满一杯茶,奉于桌前,轻声问道:“不知元龙先生深夜前来,有何以教我?” 陈登品了口茶,并不道出来意,却只微笑道:“小将军这茶倒是煮的甚美,不知所用何法?” 辛锐见状亦不再问,缓缓道:“品茶者如先生,则高明矣。这茶的煮法,颇有讲究,首先选茶,而后取水,以天落水为最上,山泉水次之,江河之水再次之,井水为最下,而这煮茶亦有成法,讲求火候工夫,因此吾师传此茶道又曰‘功夫茶’,最是好喝。” 陈登兴致勃然,忙欲深问,却见辛锐神秘地一摆手,指向太史慈对陈登道:“此乃我之师兄,师父传我之各种法门,皆不许轻易外泄,下山之时,特地教师兄护法,若有泄漏,便令他清理门户呢……” 太史慈早就很习惯跟辛锐演双簧,闻言配合地向陈登施了一礼。 陈登望向太史慈,见他生的伟岸英俊,又是孔武有力,剑眉朗目中自有一股冲天的霸气,又见太史慈向自己抱拳一礼,忙吐了吐舌头还礼道:“那还是不说的好,不说的好。” 辛锐暗笑陈登幽默之极,又感觉在陈登身上能找到一种现代人的感觉,不由对他亲近许多。见他如此表情,遂笑道:“元龙先生先说说此行来意也好,若是我听得满意,说不定什么时候背着师兄……”说罢便向陈登挤眉弄眼,太史慈也佯装看不见。 陈登酷爱茶道,尤其是家中老父陈珪,更是视茶如命,因此陈登从小耳濡目染,便也对茶道产生异常浓厚的兴趣。 见到辛锐此时神情,聪明的他一点就通,忙换个严肃表情道:“在下前来正是为了告诉小将军,谁才是徐州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