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咸咖啡
一个小时后易宁远要了一杯咖啡。 这一次，易宁远并没有刁难钟筱皖，她送了咖啡进去就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想到那么难喝的咖啡易宁远竟然能喝下去，她的喉咙就一阵难受，有种忍不住想吐的冲动。 又苦又咸，一会儿他尝了一下咖啡发现味道很怪不会来找她麻烦吧？ 可也真是奇怪，她完全是按照上一位助理留下的煮咖啡流程给易宁远煮的咖啡，为什么味道会那么怪啊？ 她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的手艺不好的。 事实上钟筱皖在厨艺方面真的是一点天赋都没有。她和王伯一起生活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做菜了，她只能勉强炒个番茄炒蛋，而且番茄炒蛋还是她跟王伯学的。后来小寻出生之后，饭菜也是王伯给她准备的。 后来王伯去世了，她带着小寻离开王伯的家乡，去到B市，在B市吃了两年的快餐。更让人挫败的是，小寻竟然都比她会做饭！ 那个时候小寻四岁，她回到家发现小寻在熬粥，有板有眼的，看得她有惊讶又自惭形秽的。他们家孩子跟着她就没有享过福，反而还是小寻来照顾她。 陈以默也很会下厨，做的饭菜很好吃，但因为小寻不喜欢陈以默，所以她也就吃过陈以默的饭菜那么几次。想想，她还有点想念陈以默的饭菜了。 钟筱皖拿出手机，翻着电话簿，落到陈以默的名字上，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了。 她的手机里只有王伯和陈以默的电话号码。但王伯已经去世了，那通电话再也没有办法拨出去了，而剩下的也就只有陈以默了。而她还能拨通这则电话吗？ 这个世界上，和她有联系的人竟然少得如此可怜。 如果当初她排斥陈以默的接近，会不会，她的手机里连唯一有联系的人都没有？ 这段时间她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想陈以默。 她就这样不告而别来到了S市，丢下陈以默一个人，陈以默一定很难过吧？而如果她和小寻回到了B市，又该如何面对陈以默呢？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对不起最亏欠的人也就只有陈以默一个人了。 而钟筱皖也很清楚，她不能再和陈以默有任何关系了。 她必须在小寻和陈以默之间选择一个，而她的答案是很明显的。她不能没有小寻，所以只有辜负陈以默的感情。 在和陈以默的感情里，陈以默一直是付出的那一个。钟筱皖说不清之间对陈以默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隐隐感觉他们之间差了一点什么，可那一点缺少的东西又是难以言明的，她说不上来。 钟筱皖合上手机，将手机丢到了一边。 每次她遇到复杂的事情就会将其丢到一边迫使自己不去面对，尤其是，感情上的事情。 以默，对不起。我不能没有小寻，所以我……真的对不起。希望你能够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不要因为我这样自私的人而失去你应得的快乐。 这个世界好多东西都是又咸又涩的咖啡，它难以下咽，可是你又必须清醒的去面对，知晓这个世界的污浊，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不堪。 办公室里，易宁远慢慢的喝着咖啡，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 他拥有了俯瞰一切的权利，站在高处，却从不曾感到一丝快乐。 他偏头侧目，隐约感觉侧面的位置有个人在定定的注视着自己。但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喑哑沉闷的空气。 他看着窗外，神情淡漠。 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吗？ 五年前他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的身边曾经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总是会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注视着她，他们总是形影不离。 然而，这种感觉是很不应该的。 如果他的身边真的有过这样一个女人，那他没有道理会不知道的。 五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有过一段短暂的记忆空白，那是两三个月无关紧要的记忆。那两个多月的记忆不足以改变他，也不至于影响他。他很快恢复，很快投入自己的工作中，一眨眼就是五年了。 而这五年越发证明，那段失去的记忆是无关紧要的。 他没有因为失去了一段记忆就让生活一团乱，而事实上，他的生活本来就波澜不惊，两个多月的记忆又能够改变什么？ 他只是在有些时候会莫名感觉，在某一个地方某一个位置，似乎有一个人曾经在那里做着什么事情。但他的脑海搜索不出任何的东西，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我不在乎你是谁。”易宁远沉声说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不关心。无论我和你之间发生过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不要紧的事情。” 是的。 或许那个一直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影子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也只有孤魂野鬼才会一直鬼祟的躲在人后，小心的窥探着他人，伺机而动。 是孤魂野鬼有如何？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得到什么，死了后又能得到什么？他易宁远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他的脚下早已不止践踏了多少人的性命，又何必在意这样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易宁远就是命硬，没有谁可以从他的手中夺走他的性命。何况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孤魂野鬼？来啊，他倒是要看看，最后是谁胜谁输。 就算有什么，那也没有关系。他易宁远这一生都不会为了谁去改变自己，又何况，是一个影子？ 屋外传来女人愤愤不平的声音，打断了易宁远纷乱的思绪。易宁远朝外看去，见钟筱皖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烦躁的拍打着桌面。 一抹冷傲的笑容浮现在易宁远的嘴角。 他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望着钟筱皖的背影，眼神冷然。 女人背对着他，逆在光芒之中，咋咋呼呼，喋喋不休。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会让我易宁远改变，那么不如来赌一把，看看究竟是命运胜券在握还是我易宁远铁石心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