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武侠小说 - 人剑道在线阅读 - 第22章:鹰王异败

第22章:鹰王异败

    查云天站在泥娃刚刚站的地方,有点发愣,他不知道泥娃是怎么移动的,他只知道当自己的铁爪碰到泥娃的瞬间,泥娃后退了三丈。查云天没有再动,他收摄心神,第一次认真的观察泥娃。

    泥娃是一副乞丐的扮相,衣衫不整,满身满脸的泥巴,他的脸上透着孩子共有的天真和稚气,查云天从这张脸上,完全看不出之前那些对手所表露出来的不安、恐惧,异或是兴奋。

    “你这只死老鹰,以大欺小不说,还搞偷袭,一点杀手的风范都没有!”一文乞儿没想到,查云天毫无征兆的出手,虽然之前他“鼓吹”泥娃如何如何了得,但他心中也是不相信泥能胜过查云天。所以,他立刻破口大骂,想以此扰乱查云天的心神,但对方却毫无反应,因为查云天已经将全部的注意力锁死在泥娃身上。

    查云天的目光扫过泥娃的眼睛,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因为他感觉不到泥娃的真实存在!他一会儿感觉到泥娃死是的盯着自己,又一会儿感觉泥娃完全没有看自己!

    查云天十二岁就开始杀人,二十二岁成为专业杀手,二十六岁名动江湖,到现在四十三岁,共杀二百三十一人,败三十五次,重伤轻伤无数次。如此丰富的杀人经历,让他比别人更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武斗的失败,首先取决于心境,其次才是武功修为。

    泥娃的武功高低,查云天看不出来,但透过泥娃的眼神,他知道,泥娃的心境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倍。就是这心境的巨大差距,让他由然生惧!

    “……你这只笨鹰,没毛鹰,竟然不理我,气死我了!”一文乞儿大大咧咧的骂了半天,不见半点效果,自觉有些失落。他目光一扫,猛然看到泥娃还背之那个装漠了泥巴的大木箱子,立刻叫道:

    “泥娃,你把木箱放下吧!”

    “不用,不碍事。”泥娃向一文乞儿一笑,似乎半点没把查云天放在心上。

    “喝!”查云天抓泥娃分神的时机,大吼一声,凌空而起,如饿鹰般扑向泥娃。他右手鹰爪收于胸前,蓄势待发;左手鹰爪探出,五道劲气透指尖而出,锁定泥娃咽喉。正是他最得意的杀招“飞鹰猎命”。

    “小心!”清蕊和叶刃同时惊叫,这一次查云天显然是全力出手,气势非同一般,就是他们这些局外人都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

    除去查云天,在场的五人中,断黑刀眼界、武功都是最高明的。查云天的“飞鹰猎命”,他也只是听说,从来没见过,也从来没听人说过,因为见到的人都已经死在了这一击之下。断黑刀看的出来,“飞鹰猎命”左手鹰爪化繁为简,可实可虚;右手鹰爪以静待动,变化无穷。这一招若是他来接,恐怕也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断黑刀眼神扫过泥娃,不觉一愣。他本想要看看那这自信满满的孩子如何破解,不想他没有半点反应,眼睛都还是望向一文乞儿,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查云天的杀招。

    但就在查云天的左手劲气触碰到泥娃的瞬间,他的身体忽然微不可察的震动了两次,查云天立刻脸色大变,“嗯”的惨哼一声,惊慌后退,狼狈不堪,就像一只老鼠全力扑向一个大奶油蛋糕时,蛋糕中突然窜出一只猫,老鼠吓的落荒而逃!

    泥娃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向五丈之外惊慌失措、愕然看着他的查云天友好的一笑。这一变化实在是太出人意料,在其它三个人的眼中,泥娃根本什么都没做,查云天气势如虹、毫无破绽、避无可避的一招就那么败了,简直败的莫名其妙。

    与一文乞儿、清蕊、叶刃的诧异不同,断黑刀的惊讶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因为兴奋,他心中汹涌澎湃,就是脸上也浮现出了兴奋的潮红——他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十多年前,因为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天刀决的最后一式“东风无力”。

    与上次因为武功达到极至而兴奋不同,断黑刀这次是因为抓住了另一条武道修炼路径,那是一条他从未想到的,完全不懂的路,但是他喜欢,他决心去闯一闯。

    “哈哈哈……”一文乞儿的笑声总是这么大煞风景,只见他肆无忌惮的指着查云天,叫道,“你这只笨老鹰,这下知道厉害了吧?瞧你那惶惶的样子,就像胆小鬼半夜三更见到了鬼,哈哈哈……”

    “你……”查云天看都没看一文气儿,他脸色苍白,死死的盯着泥娃,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泥娃,真是太棒了!”一文乞儿已经跑上前,把泥娃抱了起来。

    “泥娃,你是怎么做到的?”叶刃走上前,把泥娃从一文乞儿怀中“救”出来,双手死死的抓住泥娃的双肩,急切的问道。

    “叶刃,你放开泥娃,鹰王还在呢。”清蕊虽然惊讶,但并未失去冷静,毕竟她痴迷的医道而非武断。

    “啊呀,该死,是我太惊讶,忘乎所以了。”叶刃忙放开泥娃。泥娃向他们一笑,目光忽然转向那座奇怪的帐篷,路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一文乞儿、清蕊、叶刃不觉也望向他个帐篷,他们心中想着同一个问题: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厉害的人出现?

    “咯咯,我就说是帐篷吧,你还说不信,”一个小女孩银铃般的欢声笑语,从帐篷后面出来。接着一个梳着羊角辫、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手拉着一个一身儒士打扮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大家面前。

    “难道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女孩儿也是杀手?”清蕊心中好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泥娃兴奋的叫了起来:

    “青苓,水青苓!”叫着,泥娃还举起手用力的挥了起来。那个小女孩目光从帐篷上移开,困惑的向泥娃看来,然后惊喜叫道:

    “泥娃!”水青苓用力挣脱父亲的牵着她的手,跑到泥娃那里,围着泥娃转了两圈,才站定,道:

    “泥娃,真的是你!我和爸爸刚刚在华山还向你爷爷问起你来着。”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爷爷不知道。”泥娃的话,让一文乞儿、清蕊、叶刃感到一阵无力。

    “咯咯,原来是偷跑出来的,怪不得你爷爷说,不知道你去哪里玩了呢。”清蕊笑道。

    “泥娃,她是谁?你的朋友?”一文乞儿问道。

    “她是水青苓,我能出师还要多谢她。”

    “出师,什么出师?”叶刃困惑起来。

    “就是做泥人啊。”水青苓替泥娃解释道,“他捏的青苓泥塑可好了,简直就是活的一般。”

    “泥娃,”水青苓的父亲水镜楼这时也走了过来,他微笑向泥娃打招呼,“在华山上没见到你,这鬼丫头差点不走,没想到倒在这里碰到了。”

    “呵呵……”泥娃笑有摸了摸头。

    “傻笑什么呀!”水青苓看了看众人,向泥娃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那个帐篷……嘿,我明白了,那个奇怪的帐篷是你们搭建的对不对?快,带我进去看看!”说着话,水青苓已经拉过泥娃的手,向帐篷跑了过去。

    “三位见笑了,”儒士向叶刃三人施礼,自我介绍道,“我是水青苓的父亲水镜楼。”

    “原来是镜楼先生,小子断刀宗叶刃,见过先生。”听叶刃的口吻,“镜楼先生”四个字,在江湖上显然也大大的有名。

    “叶少侠客气了,断刀宗四长老断四海和我是故交,每次碰到他,我们都是不醉不休,哈哈……”水镜楼目光一转,道,“敢问这两位怎么称号?”

    “这是一文乞儿,泥娃的哥哥,”清蕊答道,“我是华莲花堂下弟子,道号清蕊。”

    “原来清蕊姑娘是莲花堂门下,令师莲真人可是我最敬佩之人,”水镜楼道,“我和小女这次出来游玩回家,路经华山,就特意来拜访莲真人,寥寥数语,让我受益匪浅。”

    “先生过奖了。”清蕊道,“家师一向热情好客,若先生常来拜访,家师一定高兴的很。”

    “我一定常来……”水镜楼“来”刚出口,就听到青苓的叫声传来:

    “爹爹,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这丫头,一刻也不得安宁。”水镜楼似是自嘲的说,神情却难掩父亲的得意。

    “不好!”叶刃忽然脸色一变,立刻全速冲向帐篷。

    “怎么了?”水镜楼一头的雾水。

    “那个帐篷是要杀我们的那几个人搭建的,里面说不定有机关……”清蕊说着话,也已经冲向了帐篷。

    “杀你们?青苓,别乱动!”水镜楼急忙高声叫喊着,也立刻向帐篷跑去。一文却没跟上去凑热闹,他有意无意的看向查云天。不知什么时候,断黑刀已经走到了查云天身边,两个人正小声说着什么。

    一文乞儿正上前听个明白,查云天向断黑刀一抱拳,转身掠到狡鹰王尸体旁边,扛到肩上,大步向迎客镇方向走去——水镜楼和水青苓,一个专心和叶刃等人打招呼,一个拉着泥娃去帐篷中冒险,竟然都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狡鹰王。

    断黑刀目送铁爪鹰王离开,转头看着一文乞儿,问道:

    “你叫一文乞儿?”

    “不错。”一文乞儿朗声回答,他摆出他自认为的江湖好汉的样子,自信满满的迎着断黑刀的目光。

    “我在长安的时候,倒时常听人说起你来。”

    “断黑刀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一文乞儿抱拳说道。

    “哈哈……你果然有趣,”断黑刀朗笑两声,说,“有你这样一个徒儿倒也是件有趣的事,不知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拜你为师?”一文乞儿愣了一下,然后哭笑着摇了摇头,说,“如果是一年前,哪怕是三个月前,你说这句话,我一定毫不犹豫、当机立断,立刻跪下给你嗑一百个响头,可是现在……”

    “现在,你已经遇到了更好的师傅,这只能说咱们爷俩儿有缘无份。”

    “不,”一文乞儿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更好的师傅,只是我有了泥娃和爷爷两个亲人,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一个多月,我却再也舍不得离开他们。”

    “原来如此。”断黑刀爷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有些落寞,自己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却没有娶妻,更没有儿女子孙。这倒不是因为他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并非对方不喜欢自己,而是因为他为了武道,舍弃了那断成长中的感情。

    “我去看看泥娃他们。”一文乞儿见断黑刀神色有些伤感,便借此离开。谁知他刚走两步,就听到几声惊叫从帐篷中传了出来。

    “啊——”尖锐刺耳,显然是水青苓。

    “啊!”这一声短促有力,一定是叶刃。

    “啊呀!”粗重的成年男子声,当然是水镜楼了。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