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忙碌

    　　这个年，云凉也不见得能比楚锦暮清闲到哪去。

    　　大年初四这天，云凉召开了管理层会议，将公司里的所有排得上号的管理人员全叫了来，正式开始清理公司蛀虫，把那些害群之马一个个揪出来革职查办，该开除的开除，该警告的警告，第一次展现出她雷厉风行的一面。

    　　阿K、谭静和新盟友则负责出面打压那两个不安分的股东和不服处理的管理人员们，阿七作为临时助手，在会议室里随着云凉处置人员的顺序把手里那些内容绝对精彩的资料发放到各个管理人员手中，务必让所有人对云凉的决定心服口服。

    　　清理门户什么的虽然做起来很爽，但也不是这么快能做好，最起码在清人前得先找好可以替补的人。为了这事，云凉前些日子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发拔光，愁得简直成苦瓜脸了。

    　　这场后来被公司人员称之为大扫荡的清理行动持续了好些天。对那些死不认帐的人，云凉就甩证据过去直接打脸。至于那些纠结同伙打嘴仗的人，云凉表示，架她是不吵的，不服的话，可以，她就把证据送去有关部门，到时候就不是革职查办这么简单了，分分钟就是蹲看守所蹲监狱蹲法庭的节奏了。

    　　在收集证据之前，谭静曾私下问云凉为什么不采用温和一点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毕竟动作太大容易引起公司内部人员的恐慌，甚至一个不好还会传出对公司不利的传闻，使得公司利益受损。

    　　云凉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也很直白：“只有把那些害群之马抓出来，公司的发展才不会存在隐患。只要确保不会影响大局，速战速决就是最好的做法。”

    　　“不影响大局”这简短的五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了这个结果，她可做了不少的准备。这段日子以来的忍耐终究是有所回报了，有着薛紫寒那样遭遇的艺人定然不会少，她不是卫道士，也不是圣人，没有能力净化整个圈子，但她不允许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这样的事情。

    　　楚锦暮把公司交给她，就是对她最大的信任，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他失望。

    　　因为电影预定在年后半个月开机，需要做准备，而清理公司害虫的事情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解决，所以参与了最关键的对质会议后，云凉就退居幕后，让谭静和阿K出面负责这件事。她每天晚上检查进度，在人后掌控局面，白天则去梁导那里参与剧本修改的讨论。

    　　那被命名为《杀戮者》的电影剧本，在云凉看来，其实名字和内容并不是那么相配。

    　　剧本的内容简单概括就是一对姐妹花的相爱相杀，导火索是姐妹二人上大学后爱上的同一个男生，而开朗活泼的meimei与那男生在一起了，沉闷木讷的jiejie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成为meimei的男朋友，长久以来一直累积在心底的不满嫉妒终于爆发，让她对meimei下手了。

    　　如果单单只有这么点狗血又普通的剧情，这个故事只能被当作茶余饭后的消遣。而能被梁怀山老先生当作是收山之作来拍摄的作品，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不过，因为主编剧梁丽琪小姑娘年纪尚小，写作经验不足，她的剧本并不够成熟，要拍出来的话，需要修改的地方可不少，所以在开机前梁导就带着孙女把两个副导演和重要演员们叫到一起讨论修改剧本的事宜。

    　　“不行，这样改的话人设都崩了！”

    　　摊在茶几上的剧本被画得花花绿绿一片，各种标记看得人头晕眼花，梁丽琪气鼓鼓地看着说话的人，坚持自己的意见--说了不改就是不改！

    　　说话的正是刘副导，他瞅一眼如同老僧入定一样不出声也不看他们争论的梁怀山，心里有种莫名的舒爽，竟以一副老前辈对待后辈的口吻就教训起来了，“小琪，不是刘叔说你，你年纪小，编剧的事你懂多少？我好心给你指出哪里不好要改，你倒凶起来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沈芜最不耐烦口舌之争这些事，明明已经想到什么了偏偏被他们一打岔就忘了，真是恼人得很，她抬头敲了敲桌子，克制着烦躁的情绪微笑道：“刘副导，言归正传，讨论剧本可以吗？无谓的争吵很浪费时间的。”

    　　刘副导本来还想继续说，可是看到沈芜皮笑rou不笑的脸，他还是识趣地闭嘴了。

    　　沈芜是华星一姐，地位超然，他虽是梁怀山的副导，但还是不好轻易得罪她，便忍住继续教训梁丽琪的想法，道：“哎，我这不是着急了吗？你瞧瞧，我这急性子。”说完自个笑起来，可惜没人捧场，他干笑两声便尴尬地低头看剧本，心里羞恼，便把账记到梁怀山爷俩头上了。

    　　一直没发声的云凉这时候才开口，手指着剧本上被画了一个圈的地方，正是刚才引发刘副导和梁丽琪争吵的剧本修改点，“其实我也觉得不要改比较好。”顿了顿，她赶在刘副导呛人前继续说自己的看法，“陈思和陈念都是轮转了一回的人，再次一起爱上徐嘉志的可能性很低，可是她们之间必须有个导火索，那么潘辰的出现就成了必然。潘辰付出的真情必须要比徐嘉志多得多才能再次打动陈念的心，所以他的戏份不能减，人设的性格也不能改。要是改为强势霸道，凭着陈念上一次的经历，我不认为对世界都充满不信任的她会爱上一个不管自己意愿的恶霸。”

    　　听完这话，梁丽琪简直要两眼泪汪汪冲过去抱住云凉亲一口了。说得太对了！她最初的想法就是潘辰以温柔打破陈念的心防，唤回她对这个世界的信任，让她拥有幸福的可能。要不然陈思也不会再一次被嫉妒攻心，在夺走meimei曾经的一切后还是决定故技重施要害她失去潘辰。

    　　刘副导不乐意听到有人反对自己的意见，他得罪不起沈芜，云凉这个走了狗屎运的小小艺人他却是不怕的，便斜了眼云凉，嘴里呵呵笑道：“云小姐这么会说，怎么不去做编剧，反而屈尊做演员了？”

    　　这么明显的嘲讽是个有脑子的都听得出来，沈芜眉头一皱，就要喷这个脑子有坑的副导演了，云凉一把拉住她，依然很好脾气地笑着。

    　　这都是被她赶出公司的管理人员们的功劳啊，证据确凿之下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骂她泄愤了。久而久之，她都能够在他们诅咒谩骂的时候淡定自若地做自己的事，更何况是刘副导这样阴阳怪气的几句讽刺？她当作没听到，低头看着剧本另一个画了圈的地方思考起来。

    　　被无视了的刘副导感觉心口一阵阵邪火上涌，正要爆发的时候，另一个从头到尾一声不吭的副导演突然站了起来，朝他们点点头就强拉着刘副导出去了。

    　　少了刘副导在这里捣乱，修改剧本的事进行得十分顺利，沉浸在讨论中的几个演员们几乎忘了时间，等到门铃响起，他们才如梦初醒，惊觉已经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走吧，吃午饭去。”沈芜伸了个懒腰，拉着云凉随着其他人走去饭厅，云凉闻到食物的香气，才感觉到饥饿感。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外卖竟是两位副导演亲自带回来的。

    　　刘副导一改出门前火山要爆发的表情，带着与寻常无二的憨厚笑容对云凉说：“唉，我这人就是嘴快，有时候说话也没过过脑子，小云啊，今天早上我说的话过了点，真是对不起啊，刘叔也是着急的，哎哟！”他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只有残余的白色泡沫在杯壁上缓慢滑落，“这杯我干了，小云就不气了吧？”

    　　“……”这是演的哪出？出了趟门就换了个芯了？云凉默默无语，一时没反应过来刘副导这态度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客气道：“刘副导这说的什么话，我哪有生什么气呢？”

    　　得到肯定答复，刘副导这才心满意足地吃起菜来，在饭桌上频频对云凉大献殷勤，闹得同桌的其他人都忍不住看过来了。

    　　“老刘。”这回梁导终于不再沉默了，眼神一扫过来，刘副导立刻收起殷勤献媚的表情，勉强肯安安静静地吃饭了。

    　　然而云凉已经被腻歪得有点吃不下，心头被一个可怕的想法占据了：刘副导该不会是对自己起了什么龌龊念头吧？

    　　如果刘副导知道云凉在想什么，说不定真会给这位姑奶奶吓趴。过年的时候他不在国内，哪里知道只是过了个年，云凉这个十八线小艺人摇身一变，成了天恒的新董事长。要是知道，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当面给她使脸色啊！

    　　从此之后，刘副导没有再在讨论剧本的时候胡乱发表意见，云凉也在沈芜的提示中明白了个中缘由，心里总算平静下来，认真参与到剧本的修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