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南宫错和念歌

    自喝下堕胎药那一日后，雨凉的眉宇间好像有散不尽的忧色，但她的嘴角却一直有一个逞强的笑容。

    秋衣正端着一碗药进来，看见皇上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她在心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嘴上却没有说什么。

    看着递过来的黑乎乎的药，雨凉的目光有些沉重，药碗里倒影的自己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

    嘴角不禁扬起一个苦笑，苍白柔弱的双手接过碗一饮而尽，药很苦，可是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整个过程秋衣都没有说一句话，她端着空碗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下学的小公主。

    南宫错的目光注视着那个还有一点药渣的碗，问道：“秋衣姑姑，姨娘是生病了吗？”

    秋衣不好直说，只是点点头。

    南宫错的小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屋子里走去。

    秋衣站在原地看着小公主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小公主能让皇上开心笑起来。

    “姨娘，姨娘！”

    人未到声先到。

    雨凉听见声音，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个笑容。

    南宫错把小手直接放到了雨凉的额头上，“姨娘，听秋衣姑姑说你病了？姨娘是大人了，怎么还不好好照顾自己？”

    公子说得没错，错儿是懂事的。

    “错儿，你对姨娘这么关心，是把姨娘当成你的母妃了吗？”雨凉的声音很温柔，有一种透进人心的感觉。

    南宫错嘴角那抹天真的笑容僵硬了一会儿，随即又说道：“姨娘跟母妃很像，都温柔，都对错儿一样好，错儿早就把姨娘当成第二个娘亲了。姨娘难道不是把错儿当成女儿看待吗？”

    雨凉爱怜地摸摸她的头，每一个动作之间都透露着温柔，透露着关心，好像她们真的就是母女一般。

    “错儿，姨娘早就把你当成女儿看待了。”

    小小年纪的南宫错自小就生活在深宫里，早已有了几分察言悦色的本事，所以她的语气里带了几丝懵懂，“姨娘的口气好生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雨凉眼眶突然红了，之前公子不允许有人再在她面前提这件事，现在错儿一问，她竟感觉心里面压抑的悲伤顿时涌了上来。

    “姨娘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虽说公子看上去不在意，可她心里知道公子也很在乎这第一个孩子，所有表面上的平淡不过都是为了她好罢了。

    南宫错终归是懂事的，小手尽力去包裹住雨凉的大手，一本正经地说道：“错儿就是姨娘的孩子。”

    “嗯。”雨凉感动的泪水从眼眶里滑了下来。

    窗外春风拂动，湛蓝的天空中云卷云舒。

    云衍身着金丝勾勒花纹的白衣，两袖清风地走了进来，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姨娘是云丞相的妻，那南宫错就自然得喊“姨父。”

    一声姨父叫出口，云衍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即目光慈爱地看着南宫错，说：“念歌来找你玩儿了，出去看看。”

    一听见念歌的名字，南宫错的眼睛好像一下就发亮了。

    “姨娘姨父，错儿告退。”

    蹦蹦跳跳地出了宫殿，果然再院子里看见了自己玩儿的念歌。

    念歌正背对着她，南宫错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很用力地伸出手在他的肩上拍了一下，“修念歌！”

    念歌被这么一吓，跌坐在了地上，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你身为姑娘，每次就不能好好地打招呼？”

    是的，南宫错很顽皮，每次跟他打招呼都是会吓他一大跳，这次照样不例外。

    南宫错调皮地朝他吐舌头，神情傲慢地说：“我就爱这样，你管得着吗？”

    虽说念歌比南宫错小了几个月，可这孩子有些老成，在看见南宫错这般模样后，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南宫错就会抛弃之前的懂事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有顽劣性子的刁蛮公主。

    “不是说来找我玩儿吗？走吧。”南宫错的语调显然很兴奋。

    念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点点头。

    南宫错直接牵着念歌的手一通跑，来到了百花齐放的御花园，吸收着花朵的芳香。

    看着在花丛里翩翩起舞的南宫错，念歌的眼里好像出现了不一样的光芒，有赞赏，有惊讶，还有那么一丝喜欢。

    南宫错身为朝尘国的嫡女公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跳舞也是她最拿手的。

    虽说小小年纪，但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细致，都已经做到位。

    真可以用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来形容。

    南宫错不是故意想要在念歌面前跳舞的，而是看见这些在风中摇曳的花朵，她就情不自禁地跟着翩翩起舞。

    “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么好。”念歌手上给予了鼓励的掌声。

    南宫错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一夸奖，白皙的小脸有些微微地红了，声音很小地说道：“谢谢夸奖。”

    御花园的中心有一个风格典雅的凉亭，里面的石桌上摆着时令的新鲜水果。

    南宫错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就开始啃起来。

    念歌的嘴角悄悄地抽搐了一下，随即说道：“亏你还是公主，吃相怎可如此难看？”

    南宫错白了他一样，一边嚼着苹果一边说：“公主也是人，是平凡人。整天被那些规矩给框着，也累，我也想释放一下压力。”

    念歌当然知道深宫里的日子完全不似外面。做什么事都要讲究规矩二字，像南宫错这样的公主，更是从小就被各种各样的规矩给束缚。

    恐怕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展现处如此不拘小节的一面。

    这样想着，念歌突然觉得很开心，南宫错定是把他当做了最好的朋友才会这般做，于是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南宫错看到这个灿烂的笑容，心神好像被迷住了一般，不过转而又气呼呼地说道：“我的吃相很难看吗？你笑得这么开心？”

    念歌忙说道：“有人啃苹果的模样就像一只小猪，别提多可爱了。”

    南宫错把后半段的话听得非常仔细，脸一下又红了。

    心细的念歌当然注意到她的脸红了，他故意瞪大了眼睛瞧着她，说：“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才没有！”南宫错有些心虚地别开脸，可是脸上的红色却越来越清晰了。

    念歌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南宫错说道：“没想到你竟然因为我的一句话害羞了，哈哈，真是太可爱了。”

    又是太可爱三个字，南宫错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红了，她逞强地回了一句：“你喜欢我也不用一直夸我可爱吧！

    ”

    风水轮流转，这下轮到念歌脸红了，他没想到南宫错会这么反驳他，他这下可是哑口无言了。当南宫错与他四目相对时，他突然间很想离开这个地方，这种被人看穿了心思的感觉很不好。

    南宫错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念歌，然后看着他脸上慢慢染上一层红色，不过她没有笑出来，而是突然在心里找到了一种小幸福的感觉。

    原来她喜欢的人也正喜欢着她。

    年纪还小，可他们却都喜欢上了彼此。这种喜欢是最单纯的，这里面不掺杂其它任何污浊的东西，比如金钱，名利。

    看着凉亭里的两个人都脸红了，一旁的雨凉和云衍情不自禁地相视一笑。

    云衍本是想扶着雨凉出来好好走走的，不想竟在御花园里瞧见了这一幕。

    两个孩子虽说年纪尚小，可他们都已经懂得了何为喜欢。

    扶着雨凉到另一边的凳子上坐下，云衍才开口说：“修竹和穆歌准备回边境一趟，而他们不方便带念歌回去，所以托我这阵子好好照顾他。”

    雨凉轻轻一笑，说：“让他在宫里陪陪错儿是最好的。错儿这孩子在宫里也没有一个伴，实在是太孤独了。”

    “看他们现在这般样子，以后一定会是好朋友的。”云衍缓缓说道，眸子里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

    看着错儿和念歌现在这般亲昵的模样，雨凉一下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她不也是这样吗？整日对着寒哥哥脸红，到最后才知自己竟然是弄错了对象。

    凉亭里的两人感觉是何等的灵敏，他们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们。当他们顺着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原来是皇上和丞相。

    南宫错和念歌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过去，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低着头，只听南宫错说：“姨父姨娘怎么会在这里？”

    云衍轻笑着说道：“我们早就在这里，将刚才的事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一听，南宫错和念歌的脸顿时就像煮熟的虾子。

    念歌支支吾吾地说道：“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爹娘，不然他们会教训我的。”

    雨凉秀眉轻挑，缓缓说：“为何？”

    “爹娘告诉我公主是身份尊贵的人，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怎敢和她走得太近，配不起不说，还会招来其他人的闲话。”显然念歌的声音很是沉闷。

    雨凉还未说话，就听见南宫错大声地说：“谁敢说我们的闲话，我就杀了他！”

    为了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就算与全天下人为敌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