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买旧书的大傻瓜
一大早，董眼镜就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幸福小区，这个小区属于普通住宅区，董眼镜经常在这里走动，看大门的倒也认识他，没怎么为难就让他溜了进去。 来到上次收书的那栋大楼，董眼镜先是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根廉价的香烟，点燃，悠悠地吸着，他自我感觉像是那些谍战片中的地下党员，只是他外形邋遢猥琐，在外人看来倒像是打入人民内部的特务。 当一根小烟吸的差不多时，从楼上下来一对夫妻，开了停靠在路边的红色比亚迪，慢腾腾地离去。 董眼镜这才急忙掐灭烟头，嘟囔一句：“狗曰的，想赚个钱真不容易。”匆匆上了三楼。 熟练地按响门铃，防盗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熊孩子的脑袋，“进来吧。” 熊孩子认识董眼镜，董眼镜也认识他。 董眼镜刚要进屋，熊孩子突然说：“鞋，你的鞋子脱掉。” 董眼镜这才想起这里的规矩，进人家屋里是要脱鞋的，就用脚后跟互相蹭了一下，麻里地把鞋子脱了，露出破了大洞的袜子，房间弥漫一股难闻的汗臭味。 熊孩子皱着眉头，“大叔，你能不能洗洗脚啊，上次来我家，搞得我们家臭死了，害我被老妈狠骂一顿。” “咳咳，下次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董眼镜老脸发烫，搓着脚，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幸亏，这时熊孩子把一箱子的东西拉了出来，箱子里面全部都是漫画书。这些漫画书和上次收的《女神圣斗士》是一起的，不过董眼镜害怕卖不出去，就没敢一枪打。 “喏，就这些了，都是我老爸收藏的玩意，送给我了，我不爱看，你随便出个价！”熊孩子显得很无所谓，这些书他不仅不爱看，还觉得太占地方，能够当废品处理掉也是一举两得。 从熊孩子的眼神和口气中，董眼镜觉得自己被当成了收废品的，可他是读书人，是贩书卖书，不是那些没文化的人。 “我先看看有多少本。”董眼镜努力压住自己的王八之气，尽量把自己的尊严压缩到收废品的级别，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的级别，才能很便宜地收下这些书。 熊孩子见此，就不再理睬他，而是继续玩自己的手机，看也不看董眼镜一眼。 董眼镜咽口吐沫，觉得这小子很没礼貌，也不懂得倒杯水，嗯，算了，老子忙着赚钱不和你计较。 仔细查看了一下，所有漫画书成套和不成套的，总共有200本。董眼镜眼珠子转了转就说：“差不多150本---”心一黑，直接贪掉50本。 他等待熊孩子的反应，果然，熊孩子很有败家子风度地摆摆手，数也不数，“那就按150本来算，多少钱？” “上次我收你45本用了10块，这150本就30吧！”董眼镜等着熊孩子杀价。 熊孩子再次发挥败家子本色，“我屋里还有一箱子其它的，你要不要，要的话20块卖给你，嗯，凑够50块！” “啥书呀，杂志什么的我可不要。”董眼镜嘴里说着，眼睛却朝里屋瞅。 没过多久，熊孩子就又把一箱子书拉了出来，摆在董眼镜面前，“喏，就这些。” 董眼镜蹲下身子翻看了一下，眉头皱了一下，因为里面并不是什么书籍，只是一大堆画稿，什么人体素描，动态速写，静态速写等等，满满一箱子。 董眼镜以前卖过这些东西，很不好卖，那些学美术的几乎都去书店买新的，基本上没人买这种旧的。 “咳咳，这些东西……不好卖呀。”董眼镜难得诚实一次。 熊孩子却难得精明一次，“这些你不要的话，那些我也不卖。” 董眼镜暗暗问候了一下熊孩子的母亲，摸了摸林逸给的100元定金，就算花了50块，还有得赚，怕啥。 于是一咬牙，董眼镜说：“好，成交！” …… 林逸没想到董眼镜会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当他赶到董眼镜的旧书仓库时，董眼镜正坐在两个箱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搓脚。 看见林逸，董眼镜悠悠地吐出一个眼圈，说：“林兄弟，为了给你收这些书我可赔惨了，人家临时加价，非要一本2块钱，你说咋办？” 上次说一块五一本，现在变成了两块，这个董眼镜真会做生意。 “一共有多少本？”林逸笑了笑，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儒雅。 董眼镜不觉一怔，觉得林逸和昨天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来。 “你自己看，我数了一下200本。”董眼镜起身，把装漫画的箱子推给林逸。 林逸打开箱子看了看，满满一箱子的漫画，什么《孔雀王》，《幽游白书》，《足球小将》等，就在林逸翻看的时候，一丝香味飘来，和上次一样也是橘子的香味，林逸吸吸鼻子，循着香味很快就从漫画书中找到了一个大套书---《七龙珠》，海南版，1991年一版一印全部78本。整套书用塑料薄膜保护着，用细线捆绑了，看品相就算不到十品也是九五品。 难道说，只有这一套值钱？ 林逸想着，就问：“这套《七龙珠》多钱？” 董眼镜很高傲地扬起下巴，“这些书我是不拆开卖的，你要的话就一枪打。” 200本那就要出400块。 林逸皱了一下眉头。 董眼镜眼珠子一转，害怕林逸不买，就用脚踢了踢另一个箱子道：“不要说我不够意思，400块，再送你一箱子这些东西。” 对于董眼镜来说，这些东西基本就是垃圾，搁在仓库也占地方，不如当成人情送给这个傻子。 林逸走过去，打开箱子，一看全都是速写之类的草稿，估计这些都是董眼镜不要的东西。 就在他想着的时候，一丝苹果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比前面那丝橘子味要稍微重一些，难道这里面也有好东西？林逸心中一个激动，差点露出来。 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林逸不动声色地说：“那好吧，就按你的意思去办---嗯，难得来你仓库一些，我再看看其它的书。” 林逸假装对仓库里的其它书也很感兴趣，借此转移董眼镜的视线。 果然，董眼镜一听林逸还想买其它书，就卖力介绍，“这些是算命类的，这些是气功书，还有这些，是我收藏的一些药书……我这仓库平时都不让人来，你是头一个！” 林逸面带笑容，背着手浏览那些铁架子上的旧书，旧书挺多至少有四五千本，大部分都破破烂烂，不是被虫蛀就是被老鼠咬了。 林逸本来就没打算买这些破烂，可是董眼镜在他身边呱哒了半天，一本不选也说不过去，所以林逸就闭上眼，尽量使用自己的嗅觉，从里面挑一些有一点点书香的书籍。 这样下来，竟然也挑选了十几本，并且品相大部分都是八五品朝上，比起那些破烂来说，已经算很好了。 这些书分别是--- 1958年轻工业出版社出版的小薄本《中国名菜谱》一到十辑，缺第十一辑，合计十本； 1980年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五年制小学语文课本》，第一至十册，十本全套； 1984年吉林美术出版的《齐白石画选》，大8开本，一版一印，仅印3000册。 1990年辽宁科技出版的医药书《气血论》，一版一印，印量2006册； 2010年故宫博物院出版的《2010故宫日历》，硬精装32开本； …… 林逸经常逛旧书摊，多少也知道一些收藏旧书的知识。 一般来说，收藏旧书有四大要素，第一，年代，第二，品相，第三，印数，第四，版本。 一般来说，“年代”越老越值钱，尤其现在五六十年代的旧书已经很少见，七八十年代的也进入了收藏期，九十年代的则是潜力股。 “品相”方面就不用说了，旧书的品相越好，保存的越新，那么就越有收藏的价值，只有那些破破烂烂的，就算内容价值很大，在价钱方面也大打折扣。 所谓的“印数”，就是一本书在版权页上面写明的“印刷数量”，往往印数越少，就显得这本书越金贵，一般来说，印刷只有300本的，大多是珍本，印量在1000，2000，3000的则是稀缺本，印量4000到8000则是缺本，以此类推，如果印数上万，就不要考虑它缺不缺了，除非它属于一套书中的缺本，或者系列书之类。 当然，也不是印量少就是好书，一些没啥内容或者无名作者自费出版的书往往很少，却没有什么价值。还有一些冷门的书籍，也不要去考虑。 最后关于版本，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一版一印”大多时都是最好的。 很多书籍出版和印刷的时间不一样，而一版一印的书就是最早的“原汁原味”版本，后面第二次印刷，第二次出版的版本，则可能有在内容方面有修改，有删减，有增添等，破坏了这本书的“原始性”，对于收藏旧书的爱好者来说，这是一种严重的缺陷。所以一版一印对于旧书收藏很重要。 …… “好了，就这些吧。”林逸通过灵敏的嗅觉，扫过那上几千本旧书，确定没有太大的“漏网之鱼”，就把那些书收起来让董眼镜算账。 董眼镜见林逸一下挑了这么多书，心里乐开花。 《中国名菜谱》五十年代的书，这些书不好保存，也很难找，又是实用类的，一本要3块钱，合计30块； 《五年制小学语文课本》，就按照2块钱一本，10本合计20块。 《齐白石画选》，属于书画类，也贵一些，要30 《气血论》因为是医药书，也贵一些，20块； 《故宫日历》这玩意貌似太普通，就10块钱； …… 五种书总共110，董眼镜再豪爽地打个折，合计100块。 再加上刚才那些漫画书和素描手稿400，林逸总共付了500块。 一下子收五百，除去买书用去五十，转手赚四百五！ 四百五啊四百五，这需要摆地摊几天才能赚到。 董眼镜心中美的冒泡，越看林逸越觉得长得够帅。 临走的时候，林逸不忘记招呼董眼镜以后有什么好书给自己留着。 董眼镜拍胸保证，一定会。 动情：这样的傻瓜太少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