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华兰熏，绝代竹兰
是夜，暗香阁后院。这里算不上卓越，但是却有着一番自己的独特韵味，明镜的湖水倒映出空中弯月，点点洁白洒在一片不大的竹林中，反射出来的却是清脆的颜色，淡雅而静谧。 箫声悠扬，随着漫天月光缓缓洒开。一曲《念》带着婉转思念，缠绕在一片翠绿中追忆，柔而凄幽。 湖边一块巨石，狐昧嘴边一支脆玉萧，绿的透明清亮。萧身上刻着精细花纹，仿佛随着箫声旋律不断变化。修长手指在跳跃，点下抬起间，嘴唇一气幻变的音符缠绕指间。一袭白衣超然，随意而坐，弯月恰悬于头顶，炫丽的瞳子容纳了整个夜空，繁星点点，深幽幻变。 徒然间，萧声变化，少年青涩感情瞬间化为凌云志气。脑海中景象，没有豪言壮志问天路，只有嘴角淡然微笑，身后那道模糊的身影伫立相送，等我二字中包含了一切。手持青峰踏前路，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曾经青涩的自己，那凌云壮志下的平淡初衷。 一声叹息惊醒了湖中沉迷的游鱼，点点涟漪伴随着萧声缓缓消散。负手而立，晚风吹起发丝万千，萧尾明黄绑穗轻轻摇动。 “兰姐，出来吧，听了这么久可是要付费的！” 躲藏在暗处的兰抬头便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瞳子。本来是带着刚从皇宫回来的竹菊来见见新的少主，出发点和目的都光明正大，但是当三女来到后院，看到明月下的那一袭白衣竟然愣了，耳边回响的箫声更是让她们从心底升起一种不忍打破如此美景的想法，鬼使神差，三女就躲在暗处听完了整首曲子。现在看到那双绚丽的瞳子是竟然升起一种做贼心虚的底气不足。 “少主，兰带竹菊两位meimei特来参见！” 语气中有着抹不去的窘迫，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一向落落大方的自己，现在一个参见的礼仪动作都显得有些扭捏，中午的气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狐昧的目光落在了兰身后的两个女子是身上，兰是当之无愧的绝色，而身后的两女比起兰来竟然丝毫不逊多让，当先一女，一身青衣，素颜不沾点滴粉黛，但却无碍惊世容颜的绽放，比一般的女子多了一份淡雅，多了一份真实。站在那里，仿佛和身边的翠竹融为了一体，傲然挺立。 目光后移，淡黄色的长裙包裹着玲珑小巧的身子，仿佛有些胆怯，站在竹的身后，挡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身子，垂下眼帘，不敢抬头。仿佛察觉到了狐昧的目光，微微抬起的视线正对上了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脑袋急速低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小脸上染了一层红霞。秋风瑟瑟，雏菊摇曳。这样的神态让人怜爱。 “不负竹菊之名！” 狐昧点点头，两女皆为绝代，有着自己独特的气质，不用介绍，一眼去便能区分。 “多谢少主夸奖！” 竹绝美的脸上绽放一道浅笑，没有魅惑，只有简单和清新。浅浅的笑，如竹香，不浓郁，但是韵味独到。菊脸上的红晕虽然已经消失，但是依旧怯怯，小脑袋大半藏在竹身后，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眼前这个突兀出现的少主。 “少主，不知此曲何名。” 兰看着狐昧，美目中满是认真，不是奉承，而是真的像要知道此曲是什么名字，从她的眼中，狐昧甚至看到不加遮掩的急切。 “此曲是我三年前跟随师傅红尘历练时有感而作，名为《念》！” “念时光、念回忆、念红颜！好曲，只是好像…好像…” 兰仿佛在苦思冥想的想要说出自己感觉，但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狐昧没有催促，静静的等待着。 “只是仿佛没有完结，欠缺了结尾后续！” “对！就是这样，曲子虽然是好曲，但却欠缺了一个后续！” 最先说出来的并不是兰，而是站在她身边的竹。竹的声音很轻，也很好听，似清风拂过竹林。 “曲中有回忆，甜蜜难过一应俱全，这是作曲时的一大难得。而后有红颜情，少年凌云志，也有离别情。一般的曲子这样的长度也已经算是完成，而少主一曲也勉强算的上完整。” 竹在这里略微的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淡笑的狐昧，继续说道。 “赎竹斗胆猜测，少主有感而曲，但自己也不知道这两人的结局。处于对人对曲的尊重，少主并没有自主为曲谱写结局，宁可残缺也不充数。” “没有经历过就没有感情，曲和人一般，我既没有经历过，何来感情，硬是强加结局，不管设想怎么美好，依旧不是此曲应有的韵味。” 狐昧手中的白玉萧已从手中消失，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清冷的月华竟然柔和了下来。 “不愧为四绝！” 虽然只是坎国皇城，但是四绝之称却是出自主上教导，世人公认，也是四女的骄傲，听到狐昧的夸奖，三女并没有谦虚，眼中是不加遮掩的骄傲自豪，就连眼中一直怯怯的菊这一刻都那哪一种骄傲。 四绝是我们自己闯下，没有一分一毫的虚假和外力。我之光彩，何须愧不敢当。我之骄傲，自负不辱其名。 皇宫一天劳累，竹菊已回去休息。湖边凉亭中，只余下兰和狐昧。 “少主的白玉萧是出自主上之手！” 虽然仿佛是问出心中疑问，但是口气中却是早已驻定，这支萧就是出自主上之手，没有一丝一毫容许的反驳。 “六岁，师傅捡到了我。七岁，我已经学习音律一年，其中萧是我的最爱。那一年，采翠竹，我制作了我自己的第一支萧。” 狐昧嘴角的笑容依旧，但是竹却能够感觉这样的笑容变了，从淡然变得有些温暖，而且能够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他在笑，而不是平常梦幻般不真实的笑容。 “说那是一支萧实在抬举了自己，那根本就只是一根有着孔的竹子而已。师傅看到了它，笑着给我制作了这支白玉萧，而那根竹子则被师傅拿走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那一天起，这支萧一直伴随着狐昧的一生。成就了剑萧双绝的帝君之名，那时，身边的天才地宝不知几何，但是这支没有任何元力波动的普通白玉萧却从未换过。这是后话… “主上虽然一生红衣，但最喜爱的却是白色。” 兰若有所思看着一袭白衣的狐昧，发带上云纹精美，但依然是白色，玉萧玄妙绚丽，依旧是白色。 “玉骨冰心，慧智兰熏！” 没有接口，狐昧看着兰，眼中闪烁着少许的戏谑。这样的眼神再次让面对无上权威淡然处之的兰有些窘迫了。 玉骨冰心乃是兰的上佳体质，这样的体质要是出现在男子身上，那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只能活到十岁的人妖。但是要是出现在女子身上的话却是千年一见的上佳修炼材料，玉骨指骨骼中没有丝毫杂志，纯净天生，在修炼武技时比一般的人要快速了不止十倍。而冰心则是指经脉，经脉天生幽寒之气守护，修炼到君级之前根本不会有丝毫的瓶颈，而且一生不用担心心魔入侵。 这一切的优势前提就是，冰心玉骨大成之前必须保持处子之身，不然毕生修为散尽，无特殊奇遇，终生不可再修炼。当然让兰窘迫的并不是这所谓的冰心玉骨，而是狐昧后面的慧智兰熏。 原来刚才自己的一切小心思都在少主的猜测之中。刚刚兰在说到狐昧的曲子时，好像是突然间忘了该怎么来说，好像了半天没有出来个所以然。直到竹说了出来才附和。这样看似无意，但是一切都是兰故意为之。 兰既然是音律上的四绝之一，竹能够一语道破的兰不可能看不出来，思索半天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这样做无非就是给予了竹一个展现的机会，狐昧到暗香阁来，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兰，对于器重的问题，不关乎能力的原因，兰绝对不用担心什么，但是竹菊却不一样。 以前暗香阁一切都是四女一起打理，当然这个一起到底多少是一起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作为姐妹的自己自然不会亏待了她们，但是这个出现的少主，兰心中不会有丝毫的不遵从，但却不妨碍她在新主面前增加自己姐妹的地位。 看到狐昧眼中的戏谑，尽管兰尴尬的想要逃开，但却松了一口气。狐昧先说兰的资质就是要告诉兰，你们的优点我都会看在眼里，只要确实有能力，那么他不会亏待任何人。对于自己姐妹的能力，兰还是很自信的。 而后面的那句慧智兰熏，就是实实在在的夸奖了，也完全的告诉兰自己没有生气，而且以后兰觉得什么位置什么人能够担当，她可以直接讲出。以兰的聪明才智，狐昧话中的潜在信息可谓是理解的透彻无比，但是也就是因为理解了，在看到了狐昧那双好看的眼睛时才会如此的尴尬，有一种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