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上任
一阵沙沙的声音从沙潼寺院外响起，由远及近。一个顶着爆炸头的青年身后跟着七八个弟兄快步走进院内，毫无停顿地直接绕到了佛堂后面，和靠在墙上满脸血污的梁落生打了个照面，脸上挂着一副早已完全知晓此间事件经过的从容表情。 是敌是友，梁落生根本无法判断，也没有判断的必要。此时的他身体上下痛得已基本失去了行动和反抗的能力。 “真是精彩至极！”爆炸头看到梁落生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嘴唇撅成了O形哦了一声，接着就鼓起掌来。 梁落生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坐在地上一语不发。爆炸头走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来，笑眯眯地盯着他的脸说道：“落生兄弟，认识一下吧，我叫苦行，辉哥派我来接你，顺便清理一下这儿的垃圾。既然你还活着，那大家以后就都是自己人了。” “辉哥是谁？抱歉，我不认识。”梁落生冷冷地开口说道。 “你不知道也难怪，你和耀哥接触时间不长，应该还没跟你细说太多。”爆炸头捋了捋头发，向上吹了一口气，“丁耀丁辉两位哥哥都是我们的老大，明白了？” “是吗？”梁落生终于睁开了眼睛，但视线只是朝着窗内的火光望去，对爆炸头则完全视若无睹，“这么说来，你们一路跟着我只是来看戏的咯？” “落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爆炸头收起了笑容，“你和耀哥的约定里，可没有我们必须出手帮你这一条。” “说的很对。”梁落生点了点头，呼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带我回去上班。” ***************************************************************************************************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桥花溪的大门口。两个身着保安制服的人争先恐后地一路小跑，来到车的后门前一个人拉开车门，另一个人则谄笑着伸手替从车内走下的梁落生护住头顶，接着二人站直身子齐声高喊：“经理好！！”这架势在不知情的旁人看来，简直就像是在迎接某国前来访问的首脑人物一般。 站在两个保安身后的许佳莹今天也特意换了一身看上去就知道价格不菲的浅色职业装，她叉着双臂，对着迎面走来的梁落生露出了一个同样珍稀的职业微笑。 虽说她的职位只是人事经理，但梁落生可一点都不傻，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看出了丁耀只不过是大股东及幕后老板的身份，在这里，几乎全部的运营和管理工作应该都是许佳莹在负责。换句话说，掌握着实权的她才是桥花溪实质上的老板。 对于梁落生而言，丁耀特意安排自己的座驾送他上任不算什么，保安们的大献殷勤也不算什么，可就连许佳莹都亲自来门口等待着迎接自己这个保安部的小头目，这一点倒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丁耀在这种虚头巴脑的面子上的事儿做得可真足。梁落生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厌烦，但外表的流露和说出的话却同时配合得十分默契。看到许佳莹后，他先是慢慢张大了嘴巴，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后急匆匆地两个箭步窜到她的面前，吐出一串受宠若惊和感恩戴德之类的场面话来。 “梁经理，今天你第一天来报到，主要有三个安排。先和我一起去趟总经理办公室，丁总在等你，要向你介绍几个人。然后我会带你分别去表场和里场熟悉一下。”许佳莹的语气听上去貌似很成熟，可一旦搭配上那张年轻甚至有点稚嫩未脱的俏脸却总是显得如此不和谐。 “表场和里场是啥意思呀？”梁落生有些听不太懂她的用词。 许佳莹回头冲他甜腻地一笑，说道：“所谓表场就是咱们桥花溪面向大众开放的娱乐场地，而有关里场的事情，上次面试时已经和你提过了，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了。” 再次见到丁耀，梁落生放下了之前的架子，保持了面对大老板应有的谦卑姿态，而丁耀也表现得比较开心。屋中这群人里，有一位梁落生认得，正是送自己回到上江的苦行，除了他以外，其余零散围坐着的三个陌生男人则似乎对他并不怎么感兴趣。 “落生，关于你的事儿今天在场的几位兄弟都已经知道了，大家都很钦佩你的能力。”丁耀上前揽住梁落生的肩膀认真地说道：“从今往后，既然你是桥花溪的人，也就是我丁耀和在座各位的弟兄。就像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保安部经理这个工作只是暂时的，做的好，将来你还会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也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完成，这就需要兄弟们之间互相协力合作，所以今天你第一天来，首先得和大家多亲近亲近。” “明白了丁总。”梁落生答道。 “哎~！”丁耀忽然板起了面孔，冲着他伸出了一只手指左右微微摆动了两下，“记住了落生，今后在外人面前你可以喊我丁总，但在自己人这儿，你是我落生弟弟，我是你耀哥。” “嗯，我知道了...耀哥。” 丁耀这才满意地点了一下头，使劲捏了一下梁落生的肩膀。“来！我给你介绍兄弟。首先，你必须得认识认识你辉哥。”丁耀笑着指向了翘着二郎腿，仰靠在办公桌前椅子上的那个一脸横rou的男人，“他叫丁辉！我告诉你落生，要说桥花溪这家夜总会，只不过是我们辉耀实业公司旗下的其中一个投资项目而已，辉耀实业就是以我们兄弟俩名字命名的，所以他不光是你大哥，也是我丁耀的大哥，哈哈，你可得好好尊敬他。” “辉哥好！”梁落生向丁辉恭敬地鞠了一躬。丁辉则用鼻孔对着他，并没有吭声，只是撇着嘴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点头。 “这三位，陈龙善、将升、苦行。”丁耀又分别指着三个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向梁落生进行介绍，梁落生的视线也认真地随着他的指向看了过去。这个叫陈龙善的中年汉子面相忠厚沉稳，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估摸着比在场每个人年纪都要大了不少。而爆炸头苦行身旁的年轻男子一头金发，在后脑扎起一个小辫，两侧耳垂各带一颗耳钉，看上去痞气十足，但从这个人的身形来看，武力打斗的话应该是个狠角色。 “善叔是从创业初期就跟着我和辉哥打天下，是公司里名望很高的老前辈，一直帮我一起统管公司的生意项目。”丁耀继续说道：“善叔旁边的将升是他的侄子，曾经是黑市拳的金牌拳手。苦行是善叔的徒弟，你已经见过了，主要跟着辉哥处理一些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务。这几位都是咱们这里的中坚力量，你新来乍到，要多向前辈们学习。” “耀哥，放心吧。”梁落生憨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兄弟，听说你只凭一个人的力量就灭了双刀会三十多人，干掉了李东那只二脚猫，看来你的功夫应该相当厉害了。”那个叫将升的男人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梁落生面前，满脸不屑地对着他笑了笑，“改天切磋切磋。” “嘿嘿...李东是二脚猫吗？老实说，我打不过他，但是削你没问题。”梁落生的脸上依然挂着那副憨笑的表情，但说出的话却生冷地凝结在了空气之中，“切磋就免了吧，我只是个农村来的打工仔，恐怕付不起你的住院费。” “你，果真他妈有意思！”将升的笑容顿时变得异常凶邪，他大步向前跨出，将前额使劲探了过去。二人就像斗兽场中即将开始拼杀的两只公牛，犄角紧紧地顶在了一起。 “将升，别胡闹，给我坐回去。”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丁辉终于开了口，淡淡地命令道，“你耀哥器重的人就是我丁辉器重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是，大哥。”将升收起脸上的表情，慢慢往后撤回脚步，又对着梁落生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点了两下，这才转身坐回沙发上。 丁耀从刚才起就将手插在风衣口袋中，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直到将升坐回沙发之后，他才回过神来，微笑着对许佳莹说道：“这里没事了，带着落生到处转转吧。” 总的来说，桥花溪所谓的表场和其他的大型夜总会并无二致，无非也就是场地面积和装修质量略胜一筹。每到夜幕降临的时候，除了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和大小姐们会开着豪车来娱乐消遣之外，一些高级白领或者私企小老板也会三五成群地领着客户之类的人在这里招待一番。 这里并不是重点，因此许佳莹带着梁落生在表场逛了一圈，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布局和各类服务项目之后，就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绕向了后台的一条并不很长的通道。通道两侧只有一个房间，许佳莹介绍说是维护表场秩序的保安室。而通道的尽头还有一扇门，门的上方挂着安全出口的标识，看上去应该只是应急用，日常并不开启。 “这儿，就是通往里场的唯一一条路。”许佳莹压低了声音，语气有些故作神秘，然后走到尽头的那扇门前，转身对着梁落生说道：“这就是身份特殊的VIP客户的专用出入口，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去里场娱乐。” “里场，哪儿呢？”听到这话，梁落生感到有些诧异，开始朝着周围上下左右来回扫视着，一脸纳闷的表情逗得许佳莹掩嘴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怎么样？就连在特种部队接受过专业勘察训练的你也找不到吧？”许佳莹得意地笑着说道，随后，她伸出白净纤巧的右手，用食指指关节在右侧的墙上连续敲了五下，只听一声闷响，她敲过的那块墙壁竟然自动向后退出了一段距离，在整堵墙上形成了一个宽约一点五米左右的洞。 “嗯，虽然我想到了可能是存在这样的情况，但如果不了解机关的位置和触发方式的情况下真是很难找得到。”梁落生点着头，态度表现得非常钦佩。 进入这个隐藏入口之后，许佳莹又在这堵移动的墙面上连续敲了七下，墙自动回到了原位。尽管表场已经让梁落生有点眼花缭乱，但从这里开始，他眼前所出现的一切事物，无论是台阶走廊抑或大门厅堂，其奢华程度已完全超越了表场不止一个档次。 二人坐着电梯来到了七楼顶层。电梯正对面的一扇厚重华丽的门前站立着两个带着白色手套，身着礼服的侍者，见到许佳莹和梁落生走了过来，他们微笑着鞠躬致意，主动为二人打开了大门。 这是一个小型剧场般的大厅。厅内的舞台呈椭圆形，被巨大的魔术玻璃所笼罩其中，这意味着只有台下的观众可以看清舞台上的人而舞台上的人什么也看不到。舞台前质地极为高档的沙发围成了半个圈，中间是宽大的茶几。沙发上有一些电动按键，不仅可以调节各种角度和灯光的强弱，并且自带按摩功能。关于这些，许佳莹一边移动脚步一边向身旁的梁落生详细地进行着说明。 “还有这个，你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吗？”许佳莹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其中一个按键。 梁落生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按键上面刻印的英文“select”，皱着眉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里场最重要的节目之一就是观看五位美女的表演。并且，如果客人看中了其中某个女孩，表演结束之后，就可以通过旁边的方向键来控制台上的聚光灯指向她，然后按下这个‘select’，半分钟内，这个被选中的女孩就会来到客人的身边提供服务。” 听了许佳莹的讲解，梁落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许佳莹见他对这些并不怎么感兴趣，于是站起身来对他说道：“今天你第一天上任，丁总交待了要送你一个福利。走吧，跟我去见见几位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