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信封(下)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不想道出的弱点,每个人都有难以言说的苦衷。 “小鬼,快去送信吧。”伤狂微微一笑,无奈地摇摇头。裴度哪里知道,自己如此惦记帝君其实是为了那个与自己一同出宫,对自己百般敬重的肆秦呢。 只见裴度深意地坏笑了一下,扭头跑了出去。他自然是希望伤狂和帝君有点什么,那样自己就能飞黄腾达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吧。 裴度乐呵地走在送信的路上,美美地想着自己日后无限风光的样子,不由喜上眉梢。他真是庆幸自己前夜执意要出去为伤狂取些宣纸回来,这才为自己家先生能和帝君共处一室而创造了机会。 “裴度!”林还德一声高喊将裴度惊了一跳。 裴度凝神看去,见是那个油嘴滑舌的林还德,便是没了好脸色,挑眉问道:“何事啊?别耽误我功夫。” 林还德也不管对方的语气如何,硬是走到裴度身边,熟络地笑道:“嘿嘿,裴老弟,你这话可不对了,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你看这深宫大院的,咱俩能碰着就是缘分啊!你说呢?”说着,林还德还用肩膀顶了一下裴度的身子。 “少来!”裴度退了一步,不耐烦地皱起眉头道:“你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别耽误了小爷的大事。” “哟,你看你那得意的样,不就是捧了一个辅学先生的臭脚吗,还不是你了。”林还德也是不再藏着情绪,满眼鄙夷地瞟着裴度。 裴度头发一甩,笑道:“笑话!我家先生,岂止只是一个辅学先生,那更是这帝君登基十四年里,第一个无伤臣,甚至可能是唯一的一个。”说到这里,裴度的下巴更是昂起了几分,顿了顿,卖了个关子,道:“更何况……我家先生,也许还会是帝君第一个妃子。” “你说什么?”林还德心下一惊,瞪着眼睛看着裴度。 裴度更是得意了,讥讽道:“哼,我是说我家先生很有可能还会是帝君的第一个妃子,不像你家幽兰轩的那位,跟了帝君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名分来。就连‘佳人’这个称号,都是他自己封的。哈哈……” “你!”林还德气极了,手掌扬在空中,却是迟迟没有下去。 以前裴度只是一个才服完兵役新入宫的小奴才,还须毕恭毕敬地对自己鞍前马后的效力,打他一巴掌,他还要笑脸相迎;可是如今,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大人物,自己反过来低人一等,别说打人一巴掌了,就是把自己的脸伸过去求人打,那都是不够格儿的。这其中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啧,你打啊!你倒是打我啊!”裴度见林还德欲罢不能的模样实在痛快,得意地道:“欸,我不妨还就告诉你了,太前夜里,帝君就留宿在我们学五居,和我家先生共处一室,一夜到天明……哈哈……” “什么?太前夜?”林还德眼珠一转,回想起那晚小主留在承欢殿过夜,说帝君去了御书房批改奏章——不过现在看来,好像还另有玄机…… “昂!不信你去问大左监啊,那天清早,他还带了皇辇来接帝君去早朝呢。”裴度说着还探出袖中的信来,扬了扬,道:“你看,我家先生还给帝君写信了呢。” 林还德抬手就要抓信,好在裴度早就料到了,轻易地躲了开来,嘿嘿一笑,道:“想要?想的美!” “……”林还德气呼呼地瞥了一眼信封,怨气十足地道:“得意什么呀,不就是和帝君睡了一晚吗,我家小主和帝君岂止睡过一晚!” “是吗?那真是要恭喜你家小主了。”裴度也不较劲,绕过林还德便是要走。 林还德还欲相拦争辩,但是裴度撒腿就跑,丝毫不给对方留机会。林还德见裴度跑远,独自一人盘算起来。 那夜给小主抛弃之后,小主虽然没怎么责怪自己,但是却是冷落了不少。不知把这个消息告诉小主,小主是否会对自己如从前一样呢? 另一边,裴度到了承欢殿前,见侍卫众多,便是犹豫了一下,这才向前走去。 “你怎么又来了?”站在最前面的侍卫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嘿,侍卫大哥,今天我来可不是要见帝君,就是来送个信……欸,大左监!”正说着,币元正从承欢殿退了出来,裴度立即高声叫到。 “嘘!干什么你!”币元眼睛一瞪,裴度立即闭上了嘴巴。币元边向裴度走来,边道:“在承欢殿前,你这样喧哗,成何体统!” “裴度知错了。”裴度羞涩地低着头。 “好了,回去吧。没事别老往这跑,都说了帝君不见客,记不住吗天天跑的,你跑着不累,我看得都累了。”币元扯了扯袖口,随意地说道。 裴度立即递上信道:“大左监,我今天不是来见帝君的,就是替我家先生送个信,问帝君安。嘿嘿,顺便打听一下帝君何时能见我家先生啊?” 币元接过信封,四下摸了摸,确认里面没有异物之后,就把信封放进了袖袍之中,道:“信我会送的,只是你的问题,我确实无法回答……你且先回去,等帝君忙活过去这段日子,我自会帮你问问。” “好嘞,谢过大左监!”裴度一笑,调皮道:“那我就先回去啦!小的告退!嘿嘿。” 见裴度一溜烟地跑了,币元不禁摇头一笑,对刚与裴度说话的侍卫道:“就是一小屁孩,还什么都不懂呢。唉。” 说罢,币元又踏上石阶,进了承欢殿。 “怎么又进来了。”帝君冰冷的声音响起,币元立即躬下身子,双手呈信,道:“帝君,伤大人的信。” “信?”帝君放下蘸了红墨的毛笔,抬起手来,“拿来给孤看看。” “欸。”币元匆匆上前呈上信封,帝君接过,挥了挥衣袖,他便是自觉地退了出去。 帝君翻过信封,见封口有蜡印,并且是点在右侧,心中不由一动——在嵇康国,这蜡印很是讲究,正中央只有天子和朝臣的密函才能点,而点左则是友书,点右——那可是家书。 伤狂是不知这其中的道理吗?不可能,自己只去过一次嵇康都被嵇康举国上下这样全民皆用的蜡封手法搞得不得不知,何况伤狂在嵇康足足过了十九年如此漫长的时间呢? 那他如此蜡封,又是为何呢?不过相识几日,绕是无伤臣,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便视作家人……莫非是想攀附自己麽?不,他眼中一片赤诚清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中赤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念头……难道,他是真的把孤当做家人?
帝君迟疑了,他把信封拿起来,又放下,却迟迟没有打开。终于,他还是把信放进了书案下的木屉里,决定不去看它。 用过午膳后,帝君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如何也睡不安稳,他心中一直烦扰着伤狂寄信的事。他写信给自己做什么呢?无非就是询问他侍从的事,又为何要以家书来封呢? “帝君。”伴随着一声轻唤,两道敲门声也传入了帝君的耳里。 “进来。”帝君终于也是睡不着,坐起身来。 币元应了声推门进来,笑道:“帝君,今日是二十一了。刚过午时。” “二十一?”帝君还未反应过来,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是了,午时已过,应该是好了,孤要去看看。” 说着,帝君就向外步去,临了,他又回头叮嘱跟上来的币元,道:“就不用人跟着了。给孤看好承欢殿,旁人来了,就说孤还未起来,总之你看着说吧。” 说罢,帝君身影一动,就使轻功飞出了币元的视线。币元摇摇头,每月十五、二十一,帝君都奇奇怪怪的,真是不知他在做什么。 另一边,帝君飞身到了红楼。二话不说上了雪灵阁,见千水在门外坐着打鼾,满身透着疲惫,也是不忍心打扰他,小心地绕过他,敲了敲门。 这一声叩门,令千水如惊弓之鸟一般突然颤栗了一下,汗毛悚立,跳起身来,睁开眼睛,一见来人是帝君,这才松了口气,“王兄,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千水揉了揉涩红的眼睛,他已经几日几夜没有合过眼了。 “今日二十一了,午时已过,孤想千下他许是好了,便过来看看。”帝君说着,抬手将千水头上挂着的落叶取了下来。 “什么?午时过了?”千水惊讶地看向日头,午时已过!他匆忙叩起门来,“千下!千下!” “……”无声。 “王兄……”千水急了,看向帝君。帝君也被这一阵的沉默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也跟着叩门道:“千下?你还好吗?千下?” “不行了,我得进去看看。”千水再也忍耐不住,就要破门而入。还不待帝君阻拦,门就开了—— 新读者:吉林省四平市读者(ip:122.143.*.*)……哇,居然有六个常驻读者了,哈哈哈哈。(咳咳,悄悄地说一句,没事了就给那页面点过来点过去,从第一章点到最后一章……凑点点点击……咳咳,这话悄悄地,过两天就删了啊。编辑看到了就当没看见吧…(_)…胤修的点击真的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