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雨
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若是每天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心里的那个他——这世间怕是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了。 伤狂听见这话,也是抬头看看天空,只见乌云密布,天低云厚,似是真的要下雨了。 似乎为了印证二人所说所想的,一道破空的闪电,一声惊天的雷声,便是如千风万雨出征的号角般突然出现,紧接着狂风大作,万雨齐下。 起先伤狂还能咬牙坚持,可帝君迟迟不走,他被风雨吹袭击打,意识竟是开始有些模糊。他蜷缩着身子,以求能保留些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是隐约听到了裴度的声音,先生、先生……可是自己却不能应声,也无力应声。 “裴度?”帝君看向扰了自己兴致的裴度,面色冷淡。 裴度似乎也未料到帝君站在这里,因为狂风和略显灰蒙的天空,使得他没注意到忘仙亭角落里还站着一个人。 此时被面无表情的帝君盯着,他不由扑通跪了下来,手上合着的伞也是落在地上。 “你不在学五居伺候你家先生,到此来做什么?”帝君问道。 裴度心中慌乱,吞吐着说:“先生、先生他出去了,还未回来。我看这下了暴雨,就紧忙出来寻先生,给他送伞。可无奈这会儿了还是没找到他。” “什么?”帝君扫视了一眼九龙池,“他出来,你怎么不跟着。” “我……先生今日从龙池回来,情绪不大好,说是要出去走走……我也没多想,就……”裴度叩首在了地上,不敢直视帝君那怪罪的眼神。 “龙池……”帝君喃喃道,莫非是因为孤? “那你还在这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你家先生!”帝君声音冰冷,裴度不敢耽延,匆匆应了声,拿起伞便出了忘仙亭,围着九龙池就开始寻找。 帝君见他朝南边去了,自己也不顾有没有雨具,便是奔着北边去了。哪料自己刚一出来,就瞧见乱石后面倒着一个人,这容貌,这衣着,分明就是伤狂。 “这个笨蛋……”帝君匆忙下去抱起伤狂就往御书房走去。他叫人打了热水,又遣散了众人,亲自给伤狂脱了,抱进水中,为他暖着身子。 自己则是在一旁用干巾为伤狂擦着青丝上的雨水。手刚一碰到伤狂的额头,便是被那guntang的温度惊了一跳。 帝君将伤狂抱了出来,擦干身子,放到床上。找人唤了裴度,叫他回去歇着,自己亲自照顾伤狂。 见伤狂久久不退热,眉头深锁,帝君气息一动,一道蓝光伴随着他手掌的抚动笼罩着伤狂的身子。 伤狂舒服的轻哼了一声,眉头也是舒展开来,便是沉沉的睡去了。 帝君再探他额间,见炙热已是退去,便安了心,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夜已深了,帝君仍无法入睡,他瞧着伤狂,因为病了,他的小脸通红,十分诱人。那薄唇更是红的滴血,帝君竟是想要俯身亲过去。 不可!帝君心中大惊,立即避过身去。他此生未曾与任何一个人亲近,一直清心寡欲,如今竟是怎么了……难道因为伤狂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他有几分相像吗? “唔~” 伤狂一声轻哼,帝君立时转过身去,见他并未醒来,这才松了口气。为了静心,帝君就绕过屏风,批改奏章去了。 夜间,伤狂醒了。他见四围的摆设有些熟悉,想了片刻,惊觉这里是御书房。他不禁有些困惑,自己晕了,然后……是帝君将自己带回来了吗? 伤狂缓缓地绕过屏风,正见帝君神情专注地批改奏章,不禁心动。他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此认真的模样,帝君成熟、稳重,其间又透着细心……若是帝君对自己有意,自己从了也未尝不可…… 不,伤狂,你在想什么,他可是北国之君,你如何可以攀附。伤狂在心中否定着自己。 “出来。”帝君停了笔,冷声道。 伤狂一惊,缓缓地走了出来,“帝君。” “你怎么醒了?”帝君一见是伤狂,便是起身问道,“不在床上歇着,出来做什么。”说着,帝君就要扶伤狂回里面歇着。 伤狂不禁笑了,任帝君扶着。 帝君将他扶到床边,令他躺下,自己为他掩好被子,这才注意到他眼中含笑,不禁又问道:“孤不懂,你到底在笑什么?” 伤狂犹豫了一下,突然坐起身,摇摇头,又是躺了下去。自己怎么能攀附帝君呢…… “怎么了?”帝君问道。 “没什么,这样,就够了。”伤狂说了句帝君听不懂的话,帝君困惑,便是不再问了,只道:“算了,孤还是批折子去吧。” 见帝君要走,伤狂鼓起勇气,问道:“帝君,我……我今后可以常来这里吗?” 帝君停住脚步,一秒间无数中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他不知道伤狂在想什么,难道他对自己有意吗?可是千下、千水,还有那个叫“小哥哥”的人,如何能同意自己回应他? 可是,也许,他有别的原因呢? “为什么?”帝君没有回头,问道。 伤狂想了想,“嗯……我是帝君的无伤臣,自然……自然该为帝君分忧啊。” 原来如此。帝君舒了口气,回身道:“那从今日起,你便跟着孤学习处理政务吧。” 伤狂不禁一笑,“是!” ----- 未时初过,小雨酣歇,清风微醺,雨后的空气令人神往。 “帝君,伤大人来了。”币元凑近帝君耳畔道。 帝君想事想得出神,被币元如此一唤,倒是一惊。听到“伤大人”,这才想起今日答应伤狂与他讲解北国的山川地貌、郡县州府。 “让他进来吧。”帝君从窗边步到书案边。虽离开了美景,他却也不觉扫兴。毕竟伤狂就要进来了。 自那日大雨之后,自己与伤狂的来往便是频繁了许多,他时常到御书房给自己沏花茶、磨墨、扇风,陪着自己批改奏章。 大多时间他都坐在一旁看书。这北国的御书房中摆放的典籍,那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经典佳作,历代帝君必读的兵书法典、诗作经纶。
许多书都是市面上,甚至别国的宫中可遇不可求的宝书。 伤狂又是个好学之人,看起书来,废寝忘食,流连陶醉。 自己十分喜欢瞧他读书的模样,时而为深奥的道理蹙眉,时而又因解读了其间的奥秘情不自禁。 他喜欢问自己问题,却又怕打扰,每次都等到自己搁下毛笔,他才笑盈盈地走过来。这也让喜欢安静的自己不由对他好感倍增。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已经寻了机会,与伤狂说已将他的侍从送回嵇康国去了的事情,而且伤狂也并未怀疑,只是担心他的侍从回去后无法生存,自己便是说,会找人再送些银两给他,叫他安身。 伤狂是十分感激自己的……这样一来,自己见伤狂之时,也越发的坦然了。 “帝君。”伤狂轻车熟路地来到书案边上,也不行礼,将手中一米多长的轴筒放在桌上,径直取了坐垫放在书案边,跪坐在上面。 “来了。”帝君十分喜欢他这样的行为,就好像二人真的是多年熟识的好友一般。 “恩。我已经准备好了。”伤狂将桌上的轴筒打开,取出其间安放的卷轴,卷轴份量不轻,他拿得有些吃力,不过仍是笑道:“这图上的东西,我都已经记下了。帝君可以随意问。” “只是一夜,便记下了吗?”帝君轻松地接过卷轴,不相信地看了一眼伤狂,见他眸中坦然,便是信了他。 帝君将卷轴放在膝上,想了想,问道:“北国有多少州、多少郡?” “回帝君,北国有九州十三关,三十六郡,一千九百一十二县,五万单八乡。”伤狂应道。 “哦?这图上可未曾说这县乡的数量,你如何得知?” 伤狂一笑,“帝君忘了,前些天你让我看那本去年修订的《州牧记事》,上面有记载。” “哦……孤倒是忘了。”帝君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北国的南边是什么国家?” 伤狂笑了,“帝君,是嵇康。自然还有些小部落,但是都不具备渡河的能力,对北国没什么威胁。” “恩,那西边呢?”帝君依旧面若寒冰。 “西边、东边均是无国,两片汪洋,拥着这北国。”伤狂淡然地答道,“至于东边,对北国威胁最大的莫过两年前袭击北海关的大天朝。” “恩,答得好。”帝君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伤狂坐直了身子。 “你可看出,这千河在北国之中有何地位?”帝君抚弄着衣袖,他料想伤狂答不出来。 “千河?”伤狂想了想,“这千河的主脉从极乐山流出,在双江口分做两条,一条向东南,隔着嵇康,一条向东北,贯穿北国,旁支更是四通八达,甚至流经这北禁城。” 每夜子时更新,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