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热水
伤狂痛苦地挣扎着,“你、放开、放……”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把你抓回去?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马井冰冷无情地问。 伤狂身子一颤,愤恨地瞪着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又是这种眼神——清高、孤傲,永远都是他高高在上,他永远都瞧不起自己——这几日进了北禁城,他就一直暗中照看着伤狂,今日见他心情不好,担心他出事才跟上来。见他难过伤心,这才忍不住开口,本是要和他好好说话,但最终还是闹到这个地步。 马井怒不可遏,一个快步猛进,将伤狂摁在树上,“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如此大的冲击让伤狂胸口一震,猛地咳嗽起来。 “那你动手好了。”伤狂闭着眸子,一幅决绝的模样。 马井气愤,你就是死也不愿同我多说一句?我就如此让人讨厌? “唔。”伤狂的蓝眸瞪出了血丝,对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充满凶戾和复杂情绪的眼睛,感受着他在自己唇上制造的痛楚,他震惊了! 马井贪婪地吸吮着伤狂的红唇,他无数个夜里为这个男人辗转,他却总是让自己发怒。 两个人唇舌交织,鲜红的血液随着雨水从唇角的缝隙中流出,互相的攻击,都不知这到底是谁的鲜血。 不知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心痛,伤狂的眼角溢着泪水,和雨水一起落地。 那双坚毅的蓝眼睛中闪过的那丝哀怜,终于还是让马井动容了。 “我一定会查出那个午川是谁的。”马井冷酷地说罢就要走。 伤狂立即拉住他,“不要!” 马井回头看他,“他是什么人?你这么护着他?” “不、不是什么人……”伤狂的唇上还在流血,却为着午川而忧心忡忡。 马井吸了口气,“我真是不懂你。”说着,他掏出一丝精致的黑方帕来,要给伤狂擦嘴。 伤狂一见他靠近,本能地就后退,却被马井死死地扣在怀里,霸道、凶狠,一点也不怜惜。 马井轻轻地擦着他的红唇,“你为了别人什么都可以做,你能不能管管你自己!” 伤狂复杂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他到底想要什么!一会儿冷酷无情,一会儿却又柔情似水,他是在玩弄自己吗? “管又如何,我的命不是在你手里吗?你那个毒药就差要了我的命。”伤狂想起前几日的痛苦,冷漠地说。 马井看着他,欲言又止,把手帕放在他的手里,“我是不会害你的。”说罢,他转身就走,“不要跟别人说你见过我,不然我会让帝君死得很惨。”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伤狂拿着手帕的手不由紧紧握住,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帝君……” 伤狂匆匆回身,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帝君。这个人居然能在宫里出没,帝君只怕危险了。 看伤狂如此惊慌地跑着,树上隐匿的马井生气地锤了一下树干,树叶哗哗抖落。 “全都是帝君!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最配拥有你的人。” 虽然生气,但看见伤狂跑错路的时候,他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喂!你走反了。” 伤狂一愣,他刚才就感觉这条路有点不对劲了,一听身后的声音,便是心里更加没底了。 可是他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他的理智虽然知道那人是对的,可是情感上却不容许自己听他的。 “不用你管。”伤狂头也不回地继续走着。 马井气得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你这样走到天黑也找不到御书房的。” “谁说我要去御书房!”伤狂回头瞪他。 马井又好气又好笑,“好好好,你不去,你走啊,我看你去哪。” 伤狂心虚地不知如何是好,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马井在后面默默地跟着,看着这个总在他面前逞强的男人的背影,他嘴角划过一丝无奈——我上辈子欠你的。 雨越下越大,天也越来越黑,伤狂已经快要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越进深就越陌生,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哪了。 看着伤狂的脚步越走越慢,马井就知道他心里没谱了,问:“可以听我的了吧?” 伤狂顿住脚步,也没答话。他自己确实找不到路了。 见伤狂终于不再反抗,他心里竟有一丝欣慰,上前去,“你看你。都淋成这样了还逞强。” 说着,他脱下自己的外衣要给伤狂披着。 “我不要你的东西。”伤狂后退一步。 马井却不管他,还是上前硬给他披上,“什么时候我听过你的。” 伤狂气得咬着牙,却也没作声,他也担心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被自己惹恼了而去伤害帝君。 “这边走吧。”马井故意凶凶地说道。 伤狂一言不发地就往那边去,马井立即跟上去给他引路,“你急什么,还想不想听我的赶紧回去。想惊动全城的人都来找你啊。” 伤狂这才放慢了步子,走在马井的旁边。 这不知走了多久,伤狂的体力终于是跟不上了,腿软头晕,他快要撑不住了。 “你怎么了?”马井察觉到伤狂的不对劲,故作不在乎地随意问着。 伤狂还没来得及反斥他,膝盖一打弯,径直身子就要跪倒。 “喂!”马井赶紧扶住他,看伤狂累得快要昏过去,他不紧咬牙骂道,“说句软话会死吗!” 说着,也不管伤狂的反抗与推脱,他一把将伤狂横抱在胸前,“再乱动我就去杀帝君。” 此话一出,伤狂果然不动了。 马井心里不是滋味,也不再说话了。 走了约莫一百米,伤狂就睡着了——也许是晕了。 马井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生郁闷,这送伤狂去哪呢? 宫里人多眼杂,万一有人看见自己,恐怕要误了大事。可是如果不管伤狂,这么大的雨,他这身子骨,淋个半夜的,非要死了不可。 就这么纠结着,马井走到了幽兰宫的门前。 幽兰宫,夜辛昀的居所。这个人和伤狂表面不和,实则却比那个帝后安初对伤狂更好。 之所以能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马井在无伤宫外的这几天经常看到夜辛昀从无伤宫门口路过——说是路过,其实就是变相地来看看伤狂是不是还好,毕竟全宫上下都知道他突然病了的事实。
只有马井知道伤狂根本没有什么病,伤狂自己也十分清楚。 “什么人!” 马井正发愣,突然幽兰宫门前传来一道声音,吓了马井一跳,他身子忽地一闪动,就消失在了雨中。 “你眼花了吧?”与他同行的另一人问,“哪有什么人。” “呃……”那人揉了揉眼睛,只见雨中的那团黑影果然不见了——难道,真是我眼花? 看二人走了,马井才从树上下来,看着伤狂,继续郁闷着。 “如果可以,我真想带你出宫……” 马井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行去。 “这个时间早都过了要休息的时辰,帝君和无伤宫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你丢了——真是不负责。”马井咬着牙骂道。 其实他这真的是错怪帝君和无伤宫的人了——帝君可没想过伤狂会出来,无伤宫的人呢?他们可是以为伤狂去找帝君了啊,人家郎情意切地,他们怎么好去打扰。 不知走了多久,马井抱着伤狂的手都有些麻了,他感觉伤狂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终于,他决心以最小的影响来解决这件事——带他去找帝君。 有了方向,马井就直接用轻功飞掠起来。因为下雨,这北禁城的巡防队伍就少了许多,一路上马井只遇到了两只队伍,还因为雨幕而轻松躲过了。 终于,到了通往御书房的必经之路上,马井停下了步子,轻轻地把伤狂放倒在地,抚了抚他的额头,“乖,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 说罢,他看了一眼御书房的门,灯还没熄,看来帝君还没睡。他咬了咬牙,看着伤狂头边的石头,他咽了口唾沫,“忍忍……” “嘶——”帝君心口一痛,捂着。 “帝君?”币元刚给帝君倒了茶,匆匆放下上前看到。 “是他!”帝君突地抬起眸子,也不管币元,径直出了房门。 币元愣了一秒,立即也跟了上去。 帝君急匆匆飞掠要往无伤宫去,可刚闪过大路,他感觉似乎路边有个人…… 犹豫了一下,他又倒了回来。 这一看,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伤儿!” 帝君看着躺在雨地里,俯冲而下,立即扶他起来,只见那碰在石头上的额头正不停地流着血,那是蓝伤所在的地方…… 当然,也是红泪所在的地方。 不过帝君现在想不了那么多,一见币元来了,他立即抱起伤狂,说:“消息不可泄漏,去打些热水来。” “是。” 币元一见伤狂满脸是血,也是吓得心惊rou跳。好在御书房向来只有他和帝君两个人,所以也不担心会有人看见这一幕。 帝君抱着伤狂匆匆进了屋,迅速地替他脱了衣服,将他身子擦干放在了床上,两床被子压好,帝君这才舒了口气,看向门边,等着币元的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