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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四十回 骑军对决

    琅邪港。

    徐和牵着一匹灰棕色骡子走在通向出海口的岸堤边上,望着熙熙攘攘来往的路人,徐和面带笑容,向每一个经过自己身旁的人顿首稽礼。

    徐和的穿着非常与众不同,头带纯阳巾,身披太极八卦袍,脚穿一双云履,佩一柄古朴雕文剑,脸容修髯谦和,使人一见便有一种飘飘若仙、道德高士的感触。

    来至一间酒肆处,徐和将骡子拴好,便在酒家惊异的目光中撩袍进到里面。

    进入酒肆内,徐和转目一望,见里面几张桌子旁坐了三、五人。本来喧哗的谈论声,在觑见徐和之后,便停顿了下。

    其中一人貌似是个富家翁的老者,站起身来,向着徐和拱手作揖问道:“敢问方家来自何方?可炼得仙丹良药?”

    这人把徐和当成是炼丹士了,徐和闻之不愠不恼,拂尘一甩,含笑稽首道:“贫道吃不了静修之苦,贪恋俗世凡尘,直把这天地当做暂居之所,随遇而安,漂泊不定。”

    这老翁肃然起敬,徐和又道:“仙家灵丹妙药,贫道炼不得,摸不着,此乃有缘之士方能获之。”

    老翁问道:“何谓有缘之士?”

    徐和以目观老翁,呵呵一笑,闭口不答,转身就准备找一位置坐下。

    老翁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你这个方家太过无礼,哪一个方外之士如你这般?”

    徐和坐定,仰面说道:“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莫如老居士者,贫道亦是见的不多。”

    老翁大怒,上前就欲与徐和理论。

    徐和见之,叹声说道:“罢了罢了,老居士可听我讲一事,自可知谁是有缘之人。”

    老翁与徐和的争执早被其他人等所见,不过刚才事不关己,也就仅是观看着,现在听得徐和要讲事来向老翁解说“有缘之人”,人皆有好奇之心,纷纷移坐靠近过来。

    “前朝有一人,一日他到山上去打柴,看到一童一叟在溪边大石上下棋,于是把砍柴用的斧子放在溪边地上,驻足观看。

    童子见有人观看,便与一核,此人吃了,便觉不饿。

    不久之后,童子说道‘你该回家了’,此人起身去拿斧子时,一看斧柄已经腐朽,磨得锋利的斧头也锈的凸凹不平。此人非常奇怪,回到家里后,发现家乡已经物是人非。无人认得他,提起此事,有几位老者,都言道这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徐和一讲完这个有关“观棋烂柯”的故事,老翁目瞪口呆,已经说不出话来。

    此时有关神仙方面的事迹,多与长寿、预知为主,哪有这般异想天开的吸引人?

    扶风茂陵人,矫慎,少好黄老,隐遁山谷,因xue为室,仰慕松、乔导引之术。年七十余,竞不肯娶。后忽归家,自言死日,及期果卒。

    这是现在最为有名关于神仙方面的传说,哪里有“观棋烂柯”这般奇峰迭起?

    老翁是如此,其余客人同样不能幸免,各个陷入故事其中不能自拔,一个个都在遥想着其中的意味。若是自己身在其中多好啊,不要回家,直接跟随着仙人去修行了。

    徐和看着诸人的脸色,心中暗叹道,自己初闻之时,与他们又有何不同?

    对陈翎所交代的一事,徐和心中有了偏想,既然如此,我为何不在此先行招揽一披信徒,再前往倭国?

    陈翎心虑倭国土人怀恨反复叛乱,故此遣徐和至倭国传道,所传之道便是中正谦和的道家之言。倭国本来是刚刚从部落阶段进入到现在这个阶段,对神灵的崇拜,倭国土人一直没有停止祭拜过。陈翎如此为之,也是打算假手道家,消了倭国土人的血性,令其归附在老子门下,自甘为青州番外之地,不再作恶闹事。

    这也契合了道家有教无类的思想,不管是倭国还是什么人,都能如此行之。

    徐和既心有所悟,便开口言道:“刚才所讲的不过是一凡人事迹,吾这里有道法万千,不知诸位可愿一听否?”

    听着徐和还有,老翁及几人纷纷过来说道:“还请方家直言,毋需遮掩。”

    徐和说道:“吾非为方家,而是道人,人行大道,号为道士;身心顺理,唯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诸位可称我为道长。”

    老翁遂偕众人拱手作揖道:“见过道长。”

    徐和乃面露笑容,开口讲道:“昔,开天辟地…”

    徐和直接将陈翎书写在上的故事,讲了起来。

    管亥帅中军齐进之时,吕布已经来至六千骑军处。

    六千骑各个军士皆人含草、马衔枚,鸦雀无声。魏续、宋宪、侯成三人甲束整齐,正翘首以待吕布来到。

    见吕布至,魏续、宋宪、侯成三将驰马上前迎接。

    吕布一行纵马而来,就在阵势前沿站定。

    望着这六千骑军,吕布心中感慨,今日一战,虽然胜利在意料之中,但战后却不知有几人得回?

    吕布环视左右,颔首开口言道:“此刻袁绍军势正当如日中天,强盛无比之时,某意欲趁其不备,从侧翼攻入,搅乱战场,以破袁绍阵势。”

    看着倾听中的众人,吕布继续说道:“此战颇为艰难,汝等可愿随某一同进击?”

    众骑卒由于含着草,不能够说话,但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以示愿意跟随吕布冲击袁绍大军。

    “如此,汝等跟随某来吧!”吕布说完一拨赤兔马首,向着交战中的两军驰去。

    吕玲绮放下面具,这是在过来东平陵之前,吕布特意为她准备的。

    战争上凶险非常,稍有疏忽,就有可能为敌所趁,被袭击坠落下马来。战场之上,可不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儿身,只要是敌人的就会劈砍过来,若是没有面具遮掩着,狂性大发的敌军会优先攻击是为女儿身的吕玲绮。

    这不是吕布所能够左右,因此才有了这么一个面具。

    吕玲绮能上战场,这是吕布特许的,孙翊、宜霜两人就只能随后看着了,这是吕布所规定的。

    蹄声轰鸣中,吕布一身红色盔甲,手提着方天画戟,奔驰在前。

    跟他差不多并驾齐驱的是吕玲绮,同样一声红色甲胄,披着一件锈着彩凤的大氅。

    再后面就是成廉、魏越两将,在这一列骑卒中,不少人都持着“吕”字旗帜,这是近卫,这是旌旗仪仗,以示主将威武不凡。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则率着骑军跟进中,这三人本是吕布帐下大将,现在得马镫之助后,奔跑更勇、驰马更疾。

    远远的,两方战斗沙场出现在众人眼中,吕布手持画戟高高擎起,赤兔马在减速。

    这是冲进战场之前,最后一次整队了。

    魏续、宋宪、侯成三将约束着麾下的军士,马匹缓缓踏动着,慢慢从一列长蛇变成突袭阵型。

    所有攻击阵型中,适合马战的有锥形阵、长蛇阵等。

    锥形阵由于前锋必须勇猛无比,才能正面突破攻击敌人,并割裂敌人,随之身后的众军跟随而进,扩大两翼战果,从而取得胜利,因此为吕布所常用。

    锥形阵一经布开,六千人的骑军顿时杀气弥漫,使人望之却步,生出不敢与之相争的念头。

    此时吕布率骑军至,已为袁绍探知,袁绍速遣文丑、蒋奇等将,同率数千骑军来战。

    袁绍并非没马,先前不曾遣出,实是因吕布没动,他不敢直接将数千骑军派上战场厮杀,那样一来,便会没有了应对之策。

    现在吕布既然已经率骑来到,袁绍就遣出骑军与之抗衡。

    袁绍一方的骑军数量约在八千左右,对上吕布所率的六千骑军,似乎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深知马镫之便利的吕布只是冷笑着看觑向文丑阵势处。

    他的那些骑卒良莠不齐,有人精湛,有人刚刚能够坐稳马匹而不坠落下来。

    马镫的确是一大进步,吕布暗暗忖着道。

    今日一战后,袁绍应该不敢在藐视于我了罢。

    吕布放下画戟,驱使赤兔奔向文丑阵列。

    吕玲绮随后跟进,成廉、魏越、魏续、宋宪、侯成五将跟随而去。

    一伍、一校、…六千骑军悉数全部跟了上去。

    如同一道洪流,马蹄践踏大地的声音,震耳欲聋,无数的骑士缓缓将手中武器置前。

    觑向前方,那里有同样数量的骑军大队,是死是活,就看这一击。

    大地在呻吟,天空在咆哮,本来晴朗的天空变得阴沉起来了,似乎将有大雨至。

    文丑勒马悬刀,直视前面,他回首看着数千将士跟随在身后,心中带着满足。

    大丈夫当如此!

    温侯吕布,是么,今日就在这里,你我决一雌雄吧!

    文丑奋蹄突进,胯下之马越驰越快,整个人身体似乎要飞起来一般。

    袁绍、吕布两势的骑军相对冲阵着,慢慢的接近了,慢慢的几乎能够看清楚对面将领脸上的神情。

    文丑率先喝令道:“杀!杀!全部斩杀!”

    文丑喝完,手中的大刀提将起来,遥遥指向温侯吕布。

    身后的骑军跟随着大声喊道:“杀!杀!…”

    吕布画戟横举,赤兔一马当先,越驰越远。

    吕玲绮往身后看过去,见成廉、魏越两人脸上都是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在说,温侯吕布一向如此,从没有落后过!

    吕玲绮在心中默默祈祷了一声,接着夹紧坐骑,拼命追向吕布。

    一骑绝尘的吕布,已经接近文丑。

    手中的画戟顺着马势向文丑劈砍过去,文丑毫不犹豫,直接还以颜色,手中的大刀同样斩了过来。

    两件兵刃相撞,发出“当”的一声,接着火星在锯拉间爆发出来。

    两马交错而过的时候,吕布望了文丑一样,心中暗道一声道,果然是个对手!

    文丑满面都是悍勇之气,狠狠的盯了吕布一眼,便觑向前方,那里还有敌将!

    吕布过了文丑,便横画戟以待骑军。

    吕布赤兔马奋力突进,一个、二个、三个…所有经过吕布马侧的文丑骑军,没有一个例外的,全部坠下马来!

    吕玲绮接近文丑了。

    文丑的气势夺人,吕玲绮手中的画戟前击,刺向他的胸膛。

    文丑乜视之,随即反手一击,斩在吕玲绮的画戟上。

    吕玲绮吃力不住,画戟偏斜而过,心中估量着双方的实力,吕玲绮快速驰向前方,追赶温侯吕布去了。

    过了吕玲绮,文丑遇上成廉、魏越两将,这两人从文丑身侧一左一右刺砍过来,文丑前击后挡,便过了这两将。

    随后便是无数的骑军,这才是能够迅速杀掉的敌人,文丑一柄大刀舞动起来。

    一人过来,大刀斩过去,遮挡不住,被砍落下马去,随后被赶上来的骑军践踏而死。

    此人还在彷徨间,文丑大刀斜劈,削了他的脑袋。

    身侧又转来一人,文丑继续砍过去,大刀势大力沉,非一般将校所能挡,一合就要了他的命。

    文丑纵马在进,数十骑士过来,文丑双手握紧大刀,横扫过去,无一可当者,或中肩膀,或中胸膛,或中头部,…

    文丑瞬杀十人,仰天咆哮起来,仿似猛兽在世。

    袁绍、吕布两支骑军交错在一起,相向冲击而过。

    人仰马翻不是少数,更多的是被两军的勇猛将领所杀,吕布一人冲阵而过之时,死在其手下的袁绍骑军将有百人。文丑杀敌更多,等他冲阵而过时,击杀已经有二百骑士了。

    吕布来至文丑阵后,没有着急的重新突入阵中,而是等候一会,聚拢起不少骑士之后,方才再次突击冲向文丑。

    这一军势,骑士人数约在千人左右,其他的或是还在后面,或是还在厮杀中。

    吕布看吕玲绮有些失力的驰马而至,便快速上前,带过马首,并驾向着前方冲袭过去。

    吕玲绮刚才陷在阵中,前后左右都是敌军,仗着手中画戟,与其厮杀起来。

    这是吕玲绮的初战,眼前没了吕布的身影之后,吕玲绮心底焦急起来,不顾一切的打马向前。

    奈何敌军实在太多,身在其中,若想冲突而出,非大将之才不能为之。

    吕玲绮手中的画戟一直在挥斩着,从初次砍杀一将开始,至一戟荡出,便有数人毙命戟下,心志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坚固起来。

    从开始的胆战,至后来厮杀至脱力,吕玲绮都是一个人在拼命奋战,所幸的是,从阵中厮杀而过,她的身上竟然没有受到一丁点伤害。

    袁绍、吕布两军的骑兵在距离步卒交战之地不远处,展开了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

    吕布一军仗着马镫之利,从开战之始起,至现在冲阵过来,死伤约在千人左右,而文丑所率的骑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两千骑卒丧命于第一次对攻之下。

    现在无论是温侯吕布,还是文丑,两人都不知道这种情况,现在展现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无数的骑士,他们混战着,一骑对上两骑,二骑对上四骑,或是两方都是数十人的小型阵势,在拼命厮杀着。

    他们胯下马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此时想纵马而去,等若是将后背送给敌人,无疑是找死,所以只能停下来厮杀,除了这之外,并无他法。

    魏续、侯成、宋宪三将本来跟随于后,不过由于要带领各队率,三人只能放缓着马蹄,配合着骑士一同前进。

    这本来是骑战的精髓所在,不是吕布那种单枪匹马就算厉害了,而要并驾齐驱才可算得上真正的骑战之术。

    吕布不是不懂,不过正是由于帐下几将都是带骑军良将,他才这样肆无忌惮、无所顾忌的单人纵横去了。

    魏续、侯成、宋宪三将第一次与文丑骑军对阵,相撞击的那一刻,很是狠狠的杀伤了不少敌军骑卒。随着麾下骑士各自撵杀文丑骑卒,队列慢慢散开,骑士慢慢逐一脱离,三人此刻同样也在追杀敌军中,无暇顾及这些,直至文丑的到来。

    文丑早觑见这里有将在肆意斩杀他的骑士,刚刚冲阵而过的那股爽快感还未褪却,便遇上如此之事。

    文丑大怒,持大刀就砍向宋宪,宋宪一惊,持枪挡击。

    文丑力气何其大也?

    岂是宋宪所能挡之?

    宋宪一架之下,那长枪歪歪扭扭就有断裂的可能!

    宋宪大惊,心中暗忖着,文丑果然名不虚传,勇猛异于常人。

    宋宪长枪卸力,别过文丑的大刀,反手复架。

    文丑见之,哈哈大笑一声,喝道:“某觑汝也是吕布帐下大将罢,报上名来,某文丑不斩无名之将!”

    宋宪已经咬紧牙关,竭尽全力在抗衡着了,此时此刻,怎么能够出声报上名去?

    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文丑见之,借势又加三分力道。

    微风轻轻拂过脸面,宋宪心中没有轻松的感受,而是泰山压顶的绝望感。

    自己乃是吕布帐下悍将,难道今日便要死在此地吗?

    宋宪委顿着身体,心中极其想出口讨饶,可惜,事已至此,不说话还则罢了,一经说话,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