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陈龙的困局
八二年的香江春节档好戏连台，金公主抢先出招，在一月十六日祭出了创下最高制作成本纪录的‘大制作’：最佳拍档。中文这部成本高达千万香江币的港版007电影也没让金公主失望，一经上映立马观者如潮，最终拿下了两千六百多万香江币的惊人票房，把香江最高票房纪录提高了近千万。虽然到了新年初始，香江电影票价又涨了两元，但是对比票房数据，观影人次也高达两百万人次之多，在现在人口仅五百万的香江相当于四成的市民都观看了这部划时代的喜剧。这种高到可怕的观影人次纪录直到后世都无人超越，仅次于十年前功夫巨星李晓龙的精武门。当然，李晓龙创造的神话基本上是不会有人超越了。 嘉禾也不甘示弱，在最佳拍档放映的五日后推出了由陈龙主演的功夫喜剧龙少爷。 陈龙这两年过得不太开心，嘉禾在失去了李晓龙这个功夫巨星后，近十年来一直在寻找扶持新的动作演员意图重新打开好莱坞的大门，最终嘉禾选中的人选是陈龙。 前年陈龙在好莱坞拍摄的第一部电影杀手壕上映，这部电影在美国的票房成绩还可以，但口碑却是平平。欧美观众还在怀念着李晓龙拳拳到rou快速凌厉的武打风格，在观影初期对这部号称是‘李晓龙第二’的香江演员主演的合拍片给予了很大的热情，可到了电影院观影后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陈龙的诙谐动作风格没能迎合西方观众的期待，这部电影杂耍般的动作设计没有获得认同。而糟糕的是，香江观众也对这部电影极为失望，在香江人看来，这部糅杂了西方动作风格的电影甚至还不如邵氏的老动作片。这部电影在西方赢了票房失了口碑，回到老家却是口碑票房双失，扑街扑得一塌糊涂。 而第二部电影炮弹飞车倒是在西方赚下了不少票房，但是嘉禾两员大将陈龙许冠纹在电影中只得了个龙套角色，说白了还是部好莱坞电影。而回到香江，观众也对这部打着陈龙招牌骗吃骗喝的电影极不感冒。现在的香江人压根看不起西方的动作电影，就两大汉你一拳过来我一拳过去，躲都不知道躲一下，要多二有多二。 经过了一年多苦闷的好莱坞生涯，去年陈龙又回到了香江。再不回来，好莱坞没闯出名堂不说，老家也要丢干净了。而被嘉禾推出来和金公主打擂台的龙少爷风头也被最佳拍档死死压着，要不是嘉禾咬牙全力支持，最终票房甚至一千万也难以保证，相形见绌。 老式的功夫片已经不吃香了，好莱坞也没接纳自己，今后又该如何走？现在的陈龙陷入了迷茫。 而在嘉禾内部，邹老板最近也没好心情。没能赢过最佳拍档就让邹文淮极为不爽了，去年终于靠着摩登保镖的一千七百万艰难夺回了票房冠军宝座，没想到一年不到，不但票房冠军被自己视为眼中钉的金公主又抢了，而且纪录被拉高了近千万，想要夺回短期内几乎是不可能了，四成的观影人群啊。 而另一部电影更是让嘉禾颜面扫地：少林寺！这部在内地拍摄的电影和龙少爷同一天放映，同龙少爷的大力宣传不同，少林寺除了在电影院门口贴两张海报外几乎就没做过宣传，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 受宣传的劣势所累，这部电影前期票房不高，在香江属于内地资产的左派院线双南院线中上座率只有两三成，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部电影。但经过十来天的口碑酝酿后，电影终于爆发了惊人的实力，甚至在一段时间内风头还盖过了最佳拍档。播了个把月，眼看就要突破一千六百万票房了。若非双南院线覆盖的影院资源不足，这部电影绝不止这个成绩，要知道双南的影院基本都堆积在香江一角，而不像嘉禾邵氏金公主那样的主流院线一样基本覆盖了香江全境。 旗下首席明星主演的电影被对头死死压在身下不说，连一直萎靡不振的非主流院线也骑在了嘉禾头上，让办公室里的邹老板气的只想砸东西。 片刻过后，电话响了。邹文淮把心里的火气压了压，拿起了电话。 “老板，何先生和陈先生来了。”说话的是自己年轻的女秘书。 “让他们进来吧，以后他们来都不用通报了，直接进来。”一个是自己的老友兼搭档，一个是自己的手下大将，对两人邹文淮还是相当倚重和信任的。 “好的老板。” 过了几秒，门被推开了。何光昌和陈龙相继走了进来。 “文淮。”“淮叔。” “都坐下吧。”在自己的老友和爱将面前，邹文淮把火气都收了起来，温和地笑道。 不过作为相交多年的老友，邹老板心里的不痛快何光昌怎会看不出来。心里叹了口气，何光昌劝道：“文淮，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年的邵氏如何？还不是被我们压得没半点脾气了。这次也不过耐心多等个几年罢了，想开点吧。” “是啊。”邹文淮强笑道。“当年开始时我们也被邵氏死死压着，可从抢赢了李晓龙开始，我们这十年就没怎么让邵氏得意过，现在换了一个对头也不会有差的。” 当年和邵氏的争雄，邹文淮做的最得意的事便是花大价钱从邵大亨手里抢过了李晓龙。结果李晓龙的表现也没让邹老板失望，不但雄踞香江，还带着嘉禾成功冲进了好莱坞。回报给邹老板的利益与付出相比何止十倍。而在李晓龙英年早逝之后，嘉禾培养出了冷面笑匠许冠纹，后又挖了功夫小生陈龙，在香江电影界又立了两块金字招牌。不过让邹文淮一直耿耿于怀的是，随着李晓龙的去世，好莱坞的门又缓缓地关上了，香江再没一人能接过李晓龙的班。 可是听着邹文淮的话，陈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自己就是他找来接班李晓龙的人，但和李晓龙相比，自己还相去甚远，好莱坞没立足成不说，这几次在香江都保证不了票房，白费了嘉禾那么多心血和财力。 “对不起淮叔，我让您失望了。”陈龙感到有些愧疚，对自己嘉禾真的尽力了，自己却没回报出像样的成绩。 邹文淮讶异地看了爱将一眼，笑道：“我不是拿你跟李晓龙比，他是他你是你。虽然你现在还没有他的成绩，但是我相信你会走出自己的路子，未来不见得会比他差了。我是很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不管是他还是你，我就没看错过。现在不顺不要紧，过个一两年就好了。” 听着老板的安慰，陈龙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老板还没放弃自己，不过对于以后的路该如何走，陈龙心里也没个底。毕竟这是一家电影公司，一直没成绩的话，老板再器重自己也要考虑扶持新人上位了。成绩才是自己的底气啊。 邹文淮虽然这么说，但心里未尝没有遗憾。九年前李晓龙的去世真的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开始的几年里自己一直在寻找和李晓龙风格相近的演员，可惜一直都不尽人意，扶持了诸多新人都无法被市场接受。 李晓龙是独一无二的，他的风格建立在自身实力的基础上。他可不仅是动作电影巨星，还是位真材实料的格斗高手。七二年李晓龙去泰国度假时，泰国拳王前来挑战，结果在他手上甚至没撑过三秒，这可是真正的拳王而非武打明星啊。在种族歧视泛滥的六七十年代欧美，李晓龙的崛起引来了各种各样的格斗高手前来挑战。黑市拳王巴西柔术冠军还有什么空手道跆拳道角斗明星……愣是没人赢过他，反让他拿了诺多头衔，连拳王阿里都对他的格斗技巧推崇备至。一票种族主义者只能闭嘴。就这样靠拳脚硬生生闯出了一片天，在东西方都粉丝无数。要复制李晓龙风格，只能靠后世的剪辑和特效了，现在的人学起来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找李晓龙第二无望的邹文淮最后看中的却是一个和李晓龙风格大相径庭的年轻人，能将动作片诙谐化的陈龙。 尽管陈龙这两年的表现让他有些失望，但说白了这是风格的问题，和陈龙本人没有什么关系，陈龙算是他见过的演员中最努力的人之一了。 “还是没有找对路子啊。”邹文淮暗想。 看着一筹莫展的邹文淮，何光昌也皱了皱眉头，他心里其实是不赞成邹文淮冲击好莱坞的主张的，不过邹老板魄力惊人，陈龙又是自己义子，不好说什么。在他看来，如果在这两年把主要精力放在香江，绝不会让金公主和新艺城做大。但现在人家大势已成，以后要真刀真枪的和人家拼了。先前金公主靠李学初的几部电影大出了几次风头，自己以为是人家运气好。现在这部横扫香江的电影一出，就不能再等闲视之了，这电影可和李学初没啥关系。 想到这里，何光昌灵机一动，说道：“要不我们让李学初给陈龙写部电影吧，他的剧本一向都出彩，想来这次也不会有意外。” 邹文淮想了想，说道：“这也是个办法，光昌，这事你来联系吧，约他到半岛酒店去商议一下。” 再像以前一样把人叫到自己办公室来不合适了，这小子现在串升的太快，身家都超过自己了，叫别人到办公室这样像对待下属的方法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 心里叹了口气，其实这主意自己早动过了，但邹老板一时间不知该怎么面对这后生小子。毕竟自己是前辈，抹不开面子‘求人’，这次老友提出来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这时的李学初正陪着女友在电影院观看少林寺。 李莲杰的出道作品给自己赢得了厚实的观众缘，为他后世的崛起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少林寺这部电影在华语电影里堪称神剧，后世统计这部电影创下了一点七亿美刀的全球总票房。虽然没后世的卧虎藏龙高，但这可是八二年啊！八二年的内地票价仅一毛钱，不足后世的百分之一，却还是赢得了一亿以上票房。而在香江欧美票价也仅后世的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左右，如果以购买力换算的话，超了卧虎藏龙好几倍了都。 虽然对一四年穿过来的李学初来说，这部电影老得不能再老了，可自己仍看得津津有味。坐在双南影院木制的座椅上，看着现在还是粉嫩新人的李莲杰，再抬头看看投影机投在荧屏上的变幻光柱，李学初隐约间有了种回到童年时代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