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黑夜出逃
昼夜更替，春去秋来。转瞬间就过去了七年。 皇灵城每年对于妖龙的祭祀之日从不敢怠慢，所以这些年，皇灵城人族与九曲河的妖龙，一直都相安无事。 皇灵城东南方的古井村，却在这个冬天中，惶惶不安。 古井村几个月前，接到村正的告示：今年的祭童，轮到了古井村。这对有孩童的家户来说，就像是晴天霹雳，为了不让自己家孩子被劈中，他们都整几个月的把孩子藏在家中，不让其抛头露面。 其中就有捡了个儿子的古老头家。 老两口年过半百，才从古井中捡来个孩子，取名‘古心煜’，几年自然是把古心煜当做心头rou一样疼爱。老两口为此事，也是整日忧心忡忡。 屋漏偏偏又是连夜雨。 老实巴交的古老头却不知道，在村正的家里，村里几个大族长，正在阴险的谋划着。 在一所紧闭的大门里，堂厅之上，左右坐着四人，厅中正坐着的，正是古井村村正。 村正看了看众人，说：“几位族长知道，上边马上就要来带人了。你们说选谁的孩子好呢？” 左边为首之人说道：“我有个非常的合适的人选，就看众位意下如何了？” 右边为首人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装深沉？快说来听听。” 左边为首人，笑了笑道：“我们村古井旁边，老猎户古老头。八年前，不知从哪里捡来个小孩子，这些年调皮捣蛋。如今正好是八岁。村里其他人的孩子，都是父母亲生，只有他是个野孩子。正好合适。” 左边下座之人，道：“古老头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只有这么个捡来的孩子，这些年就当自己的命根子一样。我们这么做，不是要他们老两口的命吗？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为首之人冷笑道：“那就选你亲孙子吧！” 下座之人害怕道：“不行！不行！我只有那么一个，亲孙子。” 为首之人继续道：“这不就得了，废话那么多。我想过，上边不是发放两锭赤金吗？我们分去一锭。给古老头一锭，足够他老两口过完残生了。那孩子又不是他亲生的，现在白捡一锭赤金，天底下那来这么好的事情？现在，都让他捡着了。” 右边两人都说：“还是句兄高见啊！我举双手赞成。” 左首之人厚颜无耻道：“承让承让。” 见村正一言不发，他便问道：“不知村正意下如何？如果村正不同意，就当我没有说过。你们另举他人吧！” 村正道：“不是不同意，只是可怜那古老头。” 左首之人反问：“难道村里的亲生孩子，被选走了，父母就不可怜？” 村正不忍心道：“好吧，好吧，就选古心煜吧！只是我等还是早些日通知他们。让他们在余下的这几日，好好珍惜珍惜。” 说完抹了抹眼睛，道：“老句，把你家腊rou，给他们送些过去。别委屈了那孩子，在世间走一遭!” 左首之人道：“好！好！只是我们什么时候，过去通知他！” 村正道：“这种事，越早越好！多留给他们时间相处。” 众人道：“应该的！应该的！” 这一日，古老头正在外整理柴禾，却见自己的宝贝疙瘩，古心煜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担心的环顾了四周后，确定没人看见。便驼着背，迈着年老的腿，跑了过来，担心的道：“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出来了？要是给选祭童的人给撞见了。你的小命就没了！” 说着就往屋里推。 此时的古心煜，虽然依着破烂，但毕竟不同凡人。只见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的垂髫发髻更显得灵气可爱。 他脚上慢慢的挪动，嘴里不满道：“我才不怕呢！” 古老头道：“你不怕，我却怕。” 这边的二人，刚进到屋里。就有一行人，朝他们残破的家里走来。屋里的古老头对古心煜道：“你就藏在家里，千万别出来，知道了吗？” 古心煜点头道：“好吧！” 这时候，老婆子紧张的过来提示道：“老头子，好像村正他们朝我们家来了。” 古老头先是一愣，接着颤抖着道：“莫要慌张！有可能不是为这事而来！” 转而对古心煜说道：“就算我求你了，千万别出来。” 古心煜可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懂事的说：“放心好了。” 老两口，这才放心的往屋外走去。 古心煜看着他们佝偻的身躯，心里有些酸楚：他怕村里小伙伴讥笑，自己有这么老的父亲和母亲，所以自从他懂事之时起，就没有在喊过他们。虽然他们不生气，但还是感觉到他们的失望。他摸索着来到了纸糊的窗前，借着纸窗的缝隙偷瞄着外面。 村正一行人，看见出来的古老头老两口，其中一人先道：“来。古老头，快把我送你的rou拿去。” 古老头假装若无其事道：“多谢你的好意，只怕我们消受不起。你拿回去吧。” 那人道：“哎！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不吃，孩子也不吃吗？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不吃以后就没机会了。” 古老头强烈地念动着皱巴巴的嘴唇，怒道：“姓句的你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村正对句姓老头道：“来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婉转，你偏不听。” 句姓老头道：“就他那个德行，婉转的说，他听的明白吗？” 村正转身，对古老头意味深长的道：“老古啊，你知道，今年要我们村选出祭童，我们思前想后，就觉得你们家小心煜是最合适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你想啊你疼爱孩子，我们也能理解，别人的孩子也是父母的心头rou，一点也不比你们的少。” “但是心煜，却是你们捡来的。残忍一点的说，你们的痛没有别人的深。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一旁的老婆子早就失措，哭出了声来。 古老头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着大吼道：“村正！你在说些什么？以前我一直敬重你，没想到你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是人话吗？” “虽然心煜是我们捡来的，在你们眼中，捡来的就是贱命一条！就不是人命！但在我的眼中他比任何人的命都重要，你们咋么那么狠毒啊？” 村正自惭，只好默不作声。 旁边的另一人道：“古老头，你莫冲动，村正的意思是：你们家心煜相比其他亲生的来说，你们要更好受一点。他本来就是你们捡来的，血缘关系不是那么的浓。当然我们内心，也是很心痛心煜的。” 古老头老泪纵横道：“没有人疼的孩子，和没有亲生父母的孩子，就该去死吗？就不是人吗？就该去替你们亲生的孩子死吗？你们走吧！我不想见到你们。” 说完就去拿他的柴棍子，架势是要撵人。 村正无奈道：“我们已经告知你们了。余下的几天，你们好好相处一下吧！”然后转身带着一行人离开。 最后的句老头帮腔道：“到时候，上面就派灵兵来要带人了，你就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古老头怒吼道：“还不滚？”说完就要扔手中的棍子。 句老头只得狼狈的逃了。 失魂的两个半百老人，目光呆滞的坐在冰冷的地上。自己好不容易，把这个不满月的婴儿拉扯大，却没想到上天要如此作弄自己。更可怜的是：这个孩子的遭遇，从生下当天，就脱离母亲温暖的怀抱，如今又要他遭受别人的心理和身体伤害。 古老头抬头喊道：“老天，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眼！” 屋里的古心煜，看着含辛茹苦把自己带大的两个半百老人，此刻因为自己而变的这么的可怜。 他也蹲下身，靠着木板墙壁。看着简陋漆黑的房间，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潸然泪下。这对八岁的他来说，多么的无奈。 他们这一伤心，就忘记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老婆子惊呼道：“有了，老头子你把煜儿带到你以前打猎的灵兽山去吧，把煜儿藏起来。等过了祭祀的时限，再带回来。那时候，就算他们恼怒，也没有办法了啊？” 古老头听了老婆子的话，顿时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茬了！事不宜迟，你马上去准备准备，我今天晚上趁天黑，我就带煜儿去灵兽山。” 打定主意的二人，立刻就起身进屋来了。 且说，回来的句老头还是不放心。他对自己的一个家仆道：“你快去给我盯紧古老头家，免得他们跑了。等这件事办成，我不会亏待你的，把你一直喜欢的环丫头许配给你。” 家仆一听双眼发直，信誓旦旦的说道：“这小事包在小人身上了。我这就去盯着他。” 句老头jian笑道：“哼！快去” 家仆道：“太公，咋么这事你比村正还上心。是不是心里不安好心？” 句老头道：“要你多事!” 家仆高兴的办差事去了。 看着走远的家仆，心道：只要古老头拿到金锭，就别怪我了。他那个破屋门都关不严，怎么看的住金锭嘛，就算我不拿，别人还不是要拿，谁拿不是拿？ 冬天的黑夜，似乎总是格外的早。夜晚寒风呼啸，将萧条的树枝，刮的呼呼作响。 平常的人家，在这样的夜里，早就卷缩在温暖的被窝中了。而凡事总有例外，在一棵大古树的背后，却蹲着一个黑影，不顾刺骨的寒风，一动不动的盯着，一座破旧的茅草屋。 此时他抱怨道：这么冷的天，他们该不会乱搞吧！就算成人能经受住这寒风，那八岁的小古煜这么能受的了。 都怪句太公那老不死的想多了，害的老子这么冷的天挨冻。老子要不是看那环meimei，冬天可以给我暖被窝的份上，我才懒得给你干这苦差事。 管他的呢？我先去找个干草堆，眯一下 再 说。人们总是在盛夏时候，把草收割起来，晒成干草储存起来，以备牲畜冬天食用。所以他很轻易就找到了这样的草垛。他手脚熟练的躲了进去，自言自语道：“有这么个地方避风还真是舒服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边茅草屋内。 古老头对古心煜道：“煜儿，今晚先打起精神赶路。等我们到了灵兽山以前我打猎的山洞，再美美的睡一觉。” 古心煜懂事的点了点头。 古老头对抹泪的老婆子说道：“差不多了，我们得上路了，你千万别说出我们的行踪知道吗？” 老婆子哽咽道：“这黑灯瞎火的，你们又不能照亮，怎么赶路啊？” 老头子叹了口气道：“村里的路，我们熟悉。用棍子，可以摸黑走！等出了村子，就可以用这盏桐油灯笼了。” 古老头轻轻打开，他们那扇木条制的门，牵过古心煜的手道：“走吧，煜儿。” 古心煜看了看，昏暗中的老婆子，有些酸楚的走了。 这一老一少的就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进了。 他们凭着自己对这条路的熟悉，走起来并不是那么的费劲。 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并不是很大。摸黑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摸到了村口的大石头。这是进入古井村的地标，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古老头轻声道：“没想到，出来的这么顺利。” 古心煜也小声道：“现在是不是可以点灯了，前面的路好黑啊！我怕。” 古老头安慰说：“煜儿再忍忍，等我们再走一段路，再点灯好吗？” 古心煜依旧小声道：“哦！” 二人继续摸着黑向前走，尽管他们自认为：已经是做的天衣无缝了，但还是逃不出坏人的道道。他们刚出村不远，这边句太公的家仆就去给他通风报信了。 原来这家仆是有名的夜猫子，能睡着听声。不然阴险狡诈的句太公，也不会找他去监视。 句太公生气道：“哼！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这样：你立即骑一匹快马，起身去镇上通报祭祀官，让他派夜巡灵兵截住他们！我这边让村正组织村民去追，看他往哪里躲？” 家仆立即道：“好。” 充满干劲的他，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可怜的古心煜爷俩，能否跳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