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怪，放下我爷爷
云歌跨坐在一头青色的巨鸟之上，看着一道道山梁从身下飞速掠过，粗重的剑眉几乎要拧到了一块。 若按小狼所描述的，玄心进入这积雷山内部已经两天多了。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和那个笨笨的小姑娘能不能挺过两天。 渐渐的，云歌隐约可以听见，远方的山谷之中，似有打斗和狼嚎的声音。 不由心中一喜，还在打！说明人还活着。 当山谷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云歌甚至可以隐约看到狼影的闪动和被围在当中的那两个人影儿。 正当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的时候，山腰之上一个金色的巨影骤然飞起，砸向了山谷.....然后......然后一幅并不复杂，却让他终生难忘的画面展现在云歌面前。 尽管玄心也救过他的命，尽管胡铁牛从心底里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但云歌终究是被野兽养大的，云歌依然坚守野兽的那一套法则.... 当他看到那只叫做大毛的金刚魔猿飞身而去，准备结束这场为时多日的撕战！ 当他看到了一个声闻大陆的化神强者的殊死一搏！只是...... 只是那堪称底牌的一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寒盈..... 他的底牌就是以身饲兽，然后让那个从头到尾都是累赘的女娃娃逃出这必死的杀局！ 云歌被震惊了。 这让从小被大山养大的云歌没法去理解，这和大山里的法则完全对不上号！ 无论是凶兽为王的积雷山内部，还是人心冷陌的雷仙镇，舍己为人都不是什么高尚的品德... 然后他看到，玄心被震飞了出去，那个脑袋还不如一头山猪好用的寒盈不想着逃命，反到向那个男人跑去。 “快他吗的跑啊，玄心用命换回来的机会啊！” “咦？我为什么会这么想？”云歌又被自己震惊了。他可以千里奔袭来救这二人，但前提是不用自己的命换他们的命。 再然后，他听到伤的像破麻袋一样的玄心飞翔地呐喊————跑！！！！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云歌觉得，那应该是这大山里最复杂的一句话了吧，尾音里还夹杂着血液在喉咙里翻滚，所发出来的咕噜声。 云歌明白，那是死亡的声音，因为那可能是这个男人在这个世上留下的最后一个声音了。 最后的一个声音却包含了无限生机的声音，云歌不懂。 这可能就是人与人的感情吧。 这大山是简单的。 简单到只有猎食者和被猎食者才会露出杀意；简单到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就不会放弃自己的生命；简单到可能还没有那一个声音复杂。 云歌突然想起他那死鬼老爹临走之前，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男人，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无关生死，无关对错。 也许这个男人现在做的，也是一件无关生死！无关对错的事吧。 云歌看到那个山猪脑袋的寒盈止住了脚步，转身向谷外跑去。乌黑的长发早就披散开来，肆意的在风中律动着，其间夹杂着一些晶莹的东西向身后飘飞。 忽然间，云歌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吗的！又是一件让我没法理解的事情，毕竟野兽是没有眼泪的。” 于是，云歌吹响了口哨，消失在密林中的娇小身影，扑通一声砸在地上没了生气的的男人，大毛回望自己有些疑惑的腥红眼睛，匍匐了一地动也不敢动的狼群，又定格成一个让云歌没法读懂的画面。 —————————— 当意识重新回到躯壳，玄心唯一的感觉就是疼！疼到没法去思考，没法睁开眼睛，甚至没法呼吸。 用了好长的时间去适应疼痛，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还是那个山谷，还是那只金色的巨猿，不同的是狼群不见了，只留下一地狼尸。 在那状若小山般的巨猿身边，多了个赤着上身的黝黑少年和那只他追寻多日的小狼。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云歌，玄心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寒盈.....寒盈还在山里....” 云歌不由一叹，这位也不比那个笨丫头聪明到哪儿去，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个山猪脑袋。 云歌没有接着玄心的话茬，带着几分责备的说道：“你应该听我的，不要过冥河。” “是啊，我应该...听你的...”玄心眼神空洞，喃喃自语道。 若是听了云歌的，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寒盈现也也不会生死未卜。 见他如此，云歌也是无奈，这就是传说中的徒弟控吧。 “放心吧，那山猪脑袋死不了，一会儿自己就回来了。” 自己会回来？....玄心心中稍安，但也满是问号。 “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没被大毛拍扁，但也离死不远了。” “大毛？”玄心下意识的扫了一眼那立在六子身后的金色巨猿。 现在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让他如此陌生。 任谁见了就在前几日还唯唯诺诺的凡人少年，此时却立在一群凶悍无比的高阶灵兽之中，仿佛话事人一般主宰着一切，都会生出这种感觉吧。 “六子，你倒底是什么人......”玄心没头没脑地突然问道。 云歌沉思了一下笑着道：“在雷仙镇，我是被你救下的废材小六子，在这里....我是这积雷山的霸王！！云歌...” 说着云歌还张开双臂，好似要拥抱这片大山一般。 ...........玄心有些没听懂。 “云歌.....”.很好听的名子。 以后有得是时间和玄心把这其中的缘由细说，现在重要的是保住玄心的小命。 云歌又向寒盈逃出山谷的方向望去，山谷之外，隐约可以听见杂乱的兽吼之音，而且那声音好似越来越近，怕是有大群的灵兽向山谷奔来。 “一大群灵兽向这里来了，我那徒儿怕是......” 玄心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云歌能把自己救下来，自己虽然伤得极重，但短期之内还死不了，况且这里有一只六阶的巨兽，兽群未必敢进得谷中。 只是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寒盈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了，见谷外的声势着实不小，若是没有跑出这兽潮的范围，怕是寒盈很难从如此密集的兽群中逃脱了。 云歌侧耳细听了一阵，便上前把玄心扛了起来。 巨猿见云歌扛起人来就要走，急的一声怪叫，巨拳重重地击打着地面，震得云歌差点没站稳一头载在地上。 云歌急忙回身对大毛安慰道：“放心，现在我想跑也跑不过你，你先回去知会龙妈一声，我带着他们马上就回去。” 巨猿闻言望了玄心一眼，又威胁似的对着云歌一声大吼，才哄然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山间。 玄心伤得极重，若是换了一般人没有他这样的修为，怕是现在早就死硬了，自然不能自己行动，只能由云歌扛着。 挪动间牵动了伤口，疼得玄心不由地轻哼了一声。 “忍着点，大毛不知轻重，你这破麻袋一样的身子，怕是经不起它折腾的，只有我扛着你回去了。” “回哪里？” “带你去见龙妈，没想到你们运气这么逆天，一过冥河就被大毛盯上了，还指望着救下你们就跑呢？这回算是跑不了了。“云歌抱怨着。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我虽然想救你，但能不能活命，还得听龙妈的。”云歌一边说，一边望向谷口。 玄心心中一暖，其他的都忽略掉了唯独听出一句：“你特意跑来救我们.....” 云歌答非所问：“那山猪脑袋，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那兽潮之音已到了谷外，玄心还没太明白云歌此言是何意，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狼狈地从密林中冲了出来，身后追着一大群各式灵兽好不壮观，正是寒盈被兽潮像撵牲口一样给赶了回来。 野兽驱赶着寒盈到了谷口就不再向前，云歌得意地对玄心道：“看吧，这不自己回来了。” 寒盈被兽群又逼回了山谷，惊魂未定，发现狼群和那大猴子早就没了踪影，远远的只见一个打着赤脚，披头散发，腰间只围了一块兽皮的黑不溜揪的“东西”正扛着师父。 寒盈不禁大喝一声：“妖怪！放下我爷爷！” 她记得，师父以前给她讲的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光说还不够！寒盈又运起体内残存的一点灵气，飞身向那“东西”攻去。 云歌正得意地和玄心说着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只见那个山猪脑袋，正飞快地向自己奔来，在几丈开外的地方飞身而起，然后一只小巧的绣花鞋在眼前不断放大。 云歌想躲，奈何身上还背着个破麻袋，况且他也有点蒙，“这山猪脑袋疯了吗，怎么上来就打？”。 于是云歌中招了，那只小巧的绣花鞋在云歌的脸上印下一个清晰的鞋印。 哦靠！这小妞真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