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城外相迎

    刘榛见商鞅始终执迷不悟，终于怒了：“本令早说了，本令不是神仙。”

    商鞅见刘榛发怒，便不再提这个话题，他问：“飞虎令先前说要做两事，不知另一事是什么？”

    刘榛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案台：“关你屁事。”言毕，怒气冲冲离开。商鞅情不自禁执了师门晚辈礼送刘榛离开。

    刘榛出了商鞅的军帐，两列执法士就围了上来，护送刘榛回到自己的军帐。刘榛顿时收敛了怒气：商鞅，这第二件事，是我与秦公之间的秘密，我绝不会说给你听。若你不听我劝，不顾自身安危执意定嬴驷恢复太子，在他做秦公之前，我定要将嬴驷今后能仰仗的人都送了与他的公父一起安息去吧。

    第二日一早，商鞅到刘榛军帐前询问起拔时间。

    商鞅想了一晚，想明白刘榛所有的假设与决断都是以自己的安危为先。这个师门长辈入秦本已破坏了师门规矩，入秦后一直以自己的安危为重，这使商鞅感激万分。商鞅仔细回忆了刘榛的话语，刘榛在假设嬴驷做了秦公之后，根本就没再提及太师。那第二件不愿意事先就说的事想必就是铲除太师了。商鞅感激师叔的关爱，于是一早就来请安。

    刘榛仿佛忘记了昨夜的长话，微笑着道：“那就出发吧。”

    昨夜两人已将选择太子的事宜相互间说的非常明白了。刘榛在嬴驷与嬴甬之间摇摆不定，但还是略略偏向嬴甬。商鞅坚定的选择了嬴驷。两人之间的唯一分歧就是嬴驷对商鞅的仇恨。既已说明白了，那就不用再说了，太子之位不是眼下急事，静待顺势发展再定。

    再往前十里不到，已能隐隐听见锣鼓熏天。飞虎令府黄字营统领姚振守在路边，他躬身执礼道：“请二位大人上车。”

    两辆青铜轺车在前，蓄势待发。刘榛与商鞅相视一笑，各自上了自己的轺车。黄字营统领姚振与天字营统领徐立做了刘榛的驽手，领书景监与执法尉子车英自然做了商鞅的驽手。两车并驾齐驱，朝着栎阳而去。

    复往前行，芬芳扑鼻。地上洒满了各式花瓣，崭新亮甲气宇轩昂的栎阳守军守卫在两旁，轺车所到之处，守军单膝下跪执着军礼，齐声口称：“恭迎商君、飞虎令得胜回都。”

    走出这条官道，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秦孝公将这栎阳城东十里外方圆数百亩的林子都清理一空。在这片新整理出来的空地上，搭建了巨大的平台。平台两侧，嬴氏王族全体老少，秦国上下大小官员，在栎阳守军的护卫下按序站定。再远处，竟是不下十万之众的秦人翘首期待。

    看到刘榛与商鞅的轺车走出官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时爆发出震天的吼声：“商君万岁，飞虎令万岁，秦公万岁，大秦万万岁。”秦孝公在这人山人海的无比喧闹中，带领嬴氏全族与所有官员，齐齐向刘榛与商鞅执了最深的秦礼。十万秦人见得秦公如此礼仪，纷纷下跪，淳朴的秦人只能以磕头来向商鞅与刘榛表示心中的无比感激。

    太师甘龙高高举起了右手。全场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秦人们相互搀扶着起立，看着太师庄严的主持庆典。太师甘龙苍老的声音响起：“国君上迎。”

    满面肃穆的甘龙从一开始参与庆典筹谋就知道这是秦孝公对自己的一次羞辱与严厉警告。匆匆感到秦公府，秦孝公居然表示了惊讶，秦孝公道：“还以为太师年老，走不动了，不够力气参加这次的庆典了。本想着，庆典后就加赏太师，让太师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甘龙把这些听得假惺惺的话丢掷脑后，心里对自己能及早识破这个阴谋觉得英明无比的。刚开始的时候，甘龙出于一些公心，还提了一些建议提倡节省，但都被秦孝公驳回了。秦孝公道：“这一次，秦国绝不说节省二字。能怎么铺张，就怎么铺张。能浪费的，就绝不节约。”甘龙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有那栎阳令李楚林不断跟风说着正该如此。

    然后，更加耻辱的是，全场五千秦军都是栎阳的守军中抽调的，为了避免秦孝公不愿意明说的误会与意外，所有秦军都执的是训练用的竹刀，只有自己身后的两名秦公府侍卫执的是军制的秦刀。秦孝公解释道：“这两名侍卫就做庆典执法用，但凡有捣乱行反的，依律当场刑毙。”但自出了秦公府，这两名侍卫竟是形影不离的跟在身后，看着威风，实质就是防着自己会当场做那捣乱行反的事了。

    看着春风满面的商鞅与那有着杀子之仇的飞虎令，甘龙眼中的凶光只是一闪而过。甘龙也非老秦人，入秦几十年了，也做了一些大事，立了一些大功，不然也升不到名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之位。但这些与收复河西相比，就如萤火之光不值一提的。甘龙清楚的很，河西之地无论在战略还是心理上的意义，对秦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至高无上的。为了能继续待在秦国的朝堂之上，甘龙忍了这口气，收敛了看向飞虎令的凶狠，端端正正的行使着自己的职责，开始庆典的第一场大戏：“国君上迎。”

    在众人第二次爆发的“商君万岁，飞虎令万岁，秦公万岁，大秦万万岁”高呼中，秦孝公喜滋滋的走到轺车前，拉起商鞅的手扶着他小心的下了轺车，然后又拉起刘榛的手，也是一般的小心扶着他下了轺车。秦孝公拉着两人，向那新建的平台走去。商鞅这才看清，巨大的平台里外都用红色绸布包裹着，崇尚黑色的秦国，将这平台包裹的无比的喜庆。商鞅忍不住“咦”了一声，秦孝公露出了惭愧：“秦国在天下至西，秦国上下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比商君与飞虎令。即便说尽了奢侈，也只得鲜花铺地，红布裹台了。”商鞅顿时无语了。刘榛看着周围所有人都是热泪盈眶的激动模样，呵呵一笑：“秦公，有心便有意了。”

    得到了刘榛的首肯，秦孝公这才觉得没枉费了这份铺张。三人上了台，太师甘龙再次高高举起了右手，全场肃静。甘龙大声道：“国君宣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