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谁是陪衬

    秦孝公又为刘榛斟酒，刘榛也不推却，一饮而尽，竖起食指道：“首先就是魏国的底蕴。魏国能称霸天下自然有他的道理。魏国土地肥沃，人口众多，商贾成风，不愧是真正的民富国强。这几战，只是打掉了魏国五十万大军。但恢复起来，要比赵韩两国都要快上几倍。哪怕尽出二十万秦军顺势追击，魏人心齐，秦军陷入这近千万魏人的魏国，难保不会全军覆没。”

    刘榛竖起了第二根手指：“这一战，本令看出来了，魏武卒不愧天下至强。秦公，秦军以四万灭八万燕军，只伤亡了五千。此战，六万大军拿下魏军主军营、三王峰与函谷关，灭了龙贾的七万守军，伤亡至多千余。但六万大军对着有三万魏武卒的五万援军，而且是趁势攻击，一战下来，亡了居然上万，可见魏武卒的战力不同凡响。如今魏国还有五万魏武卒，秦公，这笔帐，算算就知道魏军也不是如你所说那么的不堪一击。”

    刘榛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还有，本令唤那齐王主动归还赵国十城时就说过，魏赵韩三国同出于晋，看不得故土流失。秦公，秦国若是趁势出击，只怕魏国会立即迁都，安邑虽然指日可待。但拿了安邑，以后就是三国的仇敌了。如今的秦国还远远不是魏赵韩三国的对手，切莫惹祸上身。如今的秦国，只能继续坚持变法，逐渐强国。对山东六国不能贸然起大军，可以悄悄蚕食非三晋故土，要静等有足够实力一统天下的那一天。”

    商鞅拍案叫好：“正是如此，秦公万不可心急。飞虎令曾说过，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持续强国，为百年后的秦国一统天下奠定基础。”

    秦孝公起身恭恭敬敬的为刘榛斟酒：“是本公的错。本公也是怪了，原先初闻飞虎令训斥，心下忐忐，如今却是越来越心下欢喜了。只怕再下去会来求骂了。”

    刘榛无语，商鞅笑了：“那是飞虎令字字珠玑的缘故。”

    商鞅与秦孝公喜滋滋的同时碰了杯，一干而尽。刘榛无奈失笑，也陪了一杯。

    院落里靠前的嬴氏族人终于等到秦孝公三人没再长谈的时候，嬴裕带着嬴氏族人上前祝酒。这一次他依然是接到秦公令后，来不及收拾，立即随着内侍来了栎阳。如今，他的心思和以往不同了，作为爵位最高的嬴氏族人，他自觉承担起帮助事务繁忙的秦孝公引领嬴氏族人的重大职责。今日正午，在栎阳城东十里，令嬴裕没想到的是升爵令中也有自己的份。他因积极响应征兵，不仅将自己府中所有适龄的府丁都送入了军营，还主动上街，私人加赏，对所有武都的新兵进行了奖励。在他的积极响应之下，处在秦国极西之地，人烟稀少的武都，这几年的征兵居然几乎与秦国其余大县相当。原本第八等爵位公乘的嬴裕如今已是第九等爵位五大夫了。

    五大夫嬴裕是嬴氏族内第一个尝到变法甜头的人，他兴致勃勃的带着嬴氏族人上前敬酒：“商君，到了今日，嬴氏终于明白了变法强国的真正所在。方才我等商议，商君不愧天下法家至尊，理应先敬你。”

    嬴裕朝着刘榛执礼：“飞虎令，有你护法，秦律会在秦国生生不息，秦国必将大出天下。这第二杯酒，非你莫属。”

    嬴裕朝着秦孝公执礼：“秦公，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但请秦公相信，我们都一样期待期待秦国变强，这份信念，永世不变。”

    其余嬴氏族人跟着嬴裕一起执杯。商鞅把酒喝了，刘榛看着眼前的酒杯，没有动弹，而且还阻止了秦孝公喝酒的举动。刘榛道：“秦公，再大的喜事也不能贪杯。秦国的路还长的很。”

    商鞅和秦孝公立刻就知道刘榛说的是什么了。秦孝公被下毒的事只限当时的几人知晓，并没扩散。嬴氏族人听得莫名其妙，商鞅和秦孝公马上就知晓了。嬴氏族人见这敬酒只有商君喝了，秦孝公虽然没喝但也微笑执意了。大家哪里敢起心思去分辨飞虎令为何不喝，看见秦孝公放下酒杯就准备散去。

    刘榛凑到秦孝公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秦孝公立即喊住了众人：“各位且停步。嬴氏难得聚集，如此，嬴甬、嬴熙、嬴烽三人留下，本公有话说。其余的继续尽兴喝酒，今日一定要不醉不归。”

    嬴氏族人听秦孝公留下这三人就明白了。这三人定是刚才飞虎令悄声对秦孝公说的，是目前商君与飞虎令看中继位太子的候选，此刻把他们留下很可能就是第一次考量。由商君与飞虎令决断太子继任者是嬴氏族内的绝密，秦孝公再三叮嘱绝不外传，违者逐出庙堂。所以，嬴氏族人不动声色回到原位。几杯之后，众人的脸色就开始有了区分，与这三人交情亲密的逐渐喜笑颜开，心里原本有较大期待的，此时就失望的唉声叹气。尤其是那嬴裕，此时几乎想纵声大笑了，因为那嬴烽正是他的儿子，当初在冬祭上直言不如赐婚飞虎令的那位。

    嬴氏众人一边喝酒一边悄悄窥视着堂内的三人背影。

    嬴烽是大家都能猜到的，其父嬴裕是族内爵位最高的，冬祭后旗帜鲜明的投入到了变法的阵营，所以今日又升一级爵位。嬴烽也始终没有任何劣迹遭人非议，许多嬴氏族人早已把嬴烽放在了太子候选的首位。

    嬴熙也有许多人之前就猜到。他的兄长虽不显贵，但他自有他的长处是嬴烽等人不能相比的。嬴熙在齐国稷下学宫学成归来，与商君一般学的都是法家，而且嬴熙出名的痴迷法家，凡事都喜欢以法理较真个明白。这样的习性正符合如今的秦国与商君的胃口。

    众人唯独不明白的为何第三人是嬴甬。嬴甬虽然至今无劣迹在身，但这家境背景是最惨不忍睹的。其父嬴剡在飞虎令入秦授印时捣乱，是飞虎令在政事堂上立威杀的嬴氏第一人。两个兄长为父报仇诛杀颁令使者辱杀飞虎营骑士，成为了飞虎令剿灭的嬴氏第一府。嬴甬因不涉及，侥幸逃脱，但也只能去做农人，以开垦来养家糊口。这样的嬴甬是怎么会被飞虎令选中的？就算是拿来垫背衬托，比他更适合的人比比皆是，商君与飞虎令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