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秦国第一庄

    两名白家庄农人与其余两人用眼色打了个招呼迅速离开躲进了自己的茅屋。两人凑在一起，一人默背一人执笔将嬴驷方才的言论都记在了一张羊皮纸上。记完后，那名执笔的农人将羊皮纸小心卷好放入了一个竹筒，以特殊红泥封盖。他把竹筒交给默背的农人：“快，直送栎阳飞虎令大人。”

    农人立即出了白家庄，到庄外骑上了快马直奔栎阳。栎阳城外，竹筒交到了执法士手中，又到了天字营统领徐立手上。徐立在秦公府门口将竹筒交给了黄字营统领姚振。姚振仔细检查了红泥封盖无误后，从竹筒中抽出羊皮纸，亲手交到了刘榛手里。

    刘榛在看羊皮纸的时候，商鞅与秦孝公保持着沉默。飞虎令府在这个时刻传递的消息，应该是个天大的信息，但他们都依祖训不敢报好奇心。反正从刘榛的脸色看来，绝不是坏事就已经足够了。

    刘榛脸上浮起的是莫名其妙的微笑。这时，嬴氏族人在新晋爵的五大夫嬴裕带领下，来内堂敬酒。完毕后，刘榛凑到秦孝公耳边道：“唤那嬴甬、嬴熙、嬴烽留下，本令有话说。”

    夜幕下，从庆典上悄悄溜出来的刘榛带着徐立及十六名执法士飞马直奔梅郡白家庄。夜风将方才下肚的楚酒都吹的消散了，刘榛无比清醒，羊皮纸上嬴驷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的心里翻滚。刘榛默默道：嬴驷，若是让我看清了你的戏子本份，早，便是你一人遭殃。迟，便是秦国遭殃。

    梅郡守吴斌下令梅郡内二十七个村庄酉时统一开始庆典。白家庄提前一个时辰就开始了，那是因为白家庄自定了两件事。一是要秦士子领誓，二是要再度挂回“秦国第一庄”的牌匾。

    刚上了嬴驷的秦律综述课，对嬴驷心服口服的白家庄众人跟着嬴驷一句一句宣誓完毕。正在欢庆之时，梅郡守吴斌带着秦公府的内侍与侍卫恰恰赶到了。

    吴斌看见白家庄的人都已聚齐，不由得大喜，冲着白飞扬走去：“白里正，你已聚齐了全庄，那就能省时间了。本郡守为白家庄带来了两件好东西。”说完，吴斌转眼看见了站在白飞扬身边正着急的无处可躲的嬴驷。

    嬴驷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当年的云阳令，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嬴驷怕的是，当初自己的身份是猎人，如今却是士子。这个当初的云阳令如今的梅郡守要是认出了自己，认真计较起来，先拿了下狱再到栎阳去查探仔细，只怕自己的废太子身份就无法保密了。那时，秦国虽大，也无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嬴驷想转身就逃，但是被后面激动的人群拥堵住了，难以脱身。

    梅郡守吴斌猛地看见嬴驷下意识的就起了转身就逃的念头，吴斌还没做好与这个废太子面对面的心理准备。看眼下众人簇拥他的情形，吴斌也不禁迷惑了，这个废太子，只不过开荒之余为白家庄教书而已，如今为何如此受到白家庄拥戴居然与里正一起并行了？但在这样的情形下决不允许他真的转身就走。否则，只怕飞虎令府千叮嘱万交待的嬴驷身份就会暴露。吴斌毕竟深沉，同时看出了嬴驷的惶惶。他甩了嬴驷一眼，立即又朝着白飞扬笑道：“本郡守带来的是秦公的奖赏。”只是这个笑容经过了这个突兀就显得有些勉强了。

    白飞扬有些奇怪，今日这梅郡守大人怎么笑的如此勉强难看。白飞扬朝吴斌执礼：“请郡守大人示下。”

    嬴驷听见梅郡守吴斌与里正白飞扬两位一问一答。而那梅郡守扫了自己一眼后再也不正色看自己，感悟那定是因为自己的变化太大，梅郡守没认出的缘故。嬴驷悄悄舒了一口气。

    梅郡守吴斌看见围上来的众人中有几名其他村的里正，便问：“里正都到齐了么？”

    众位里正慌忙相互点名，连着白飞扬在内的二十七名里正都已经提前到齐了。吴斌道：“有些东西还在路上，本郡守按秦公的命令，先宣秦公令了。”

    白飞扬恭敬的带着吴斌上了方才带着嬴驷宣誓的高台。吴斌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屏息的白家庄众人道：“各位，今日举国同喜。我大秦六万勇士上月出征河西故土，灭了魏国十二万大军，一举收复河西之地。此战，六万勇士功不可没，依律都晋爵。公布如下。”

    此战，六万大军中有梅郡人近四千，亡了六百多，伤残解甲的有两百余人。吴斌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将伤亡的将士姓名，一个个清晰的报了一遍。战死的皆晋爵三等起，有几人因杀敌勇猛，皆晋到了四等，那是与一些嬴氏王族同爵了，与梅郡守吴斌也只差了两等。秦公令还对伤亡的将士每人赏赐了十金，战死的家中免纳粮三年，伤残解甲的家中免纳粮一年。

    吴斌读完了秦公令听见了台下传出的隐隐哭泣声，吴斌沉痛道：“此战，秦国战死的将士一万有余。正是这些将士以自己的血rou向山东六国发出了秦人不屈不饶的怒吼。如今，该轮到六国瑟瑟发抖了。亲人的离去，让我们心生悲切，但正是他们的英勇，秦国的大出天下才能指日可待。新建的都城咸阳，在那秦公府的大场内，树立了丰功卑。我梅郡战死的六百多人皆碑上有名。他们将永远受到后人的参拜。没有国，哪来的家。山河破碎就是有家难回。大家都要记得，今日的悲痛同样也是不朽的荣耀。”

    白家庄众人大声喝彩。白飞扬见梅郡守吴斌颁完了秦公令，朝吴斌执礼道：“听闻郡守大人亲口转达了秦公口述的秦国第一庄荣耀，本庄意欲重新挂回秦国第一庄牌匾。”

    吴斌看着从梅郡官府运来的马车已经进庄。他朝着马车走上去，白飞扬也急忙跟着。吴斌问：“白里正，你想怎么挂？”

    白飞扬道：“本庄本来想着，这份荣誉是白家庄参战的三百十二位勇士创下的，想请他们的家人一起来挂。”

    吴斌走到马车边，顺着白飞扬指点的手看去，村庄外的牌坊已经立起了数人高的竹制云梯。云梯旁放置着那块已经色驳斑斑的陈旧牌匾。吴斌点头：“不错。但本郡守认为，你们该挂的是这块。”吴斌说着将马车上的红布拉开，露出了下边那块巨大的牌匾。黑色牌匾上，金光闪闪的正是“秦国第一庄”字样。后边跟着的白家庄人看清了不禁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