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嬴氏聚会

    刘榛带着嬴驷绕过咸阳城直奔栎阳嬴氏宗庙。嬴氏宗庙内的广场上竖立着几十顶硕大的军帐。刘榛领着嬴驷走入第一顶军帐。

    刘榛道：“嬴驷，今日你能全身而退，是白家庄众人念着秦公的辛劳，念着商君为你在本令面前的委屈求全才下的决断，可不是全数为了你。你也别以为，过了今天你就能重登太子之位。下个月，嬴氏集会，要从三十六名嬴氏族人中决断出太子。但除了商君与秦公，不会有人知道你也在其中，而商君就算再想帮你，却也无法。因为最终决断太子之位归属的商君不会知道这三十六人中，哪一人才是你。你只能靠自己去胜出。如今这么多人期望你能重登太子之位，本令觉得，在你面前，也就只剩下了这一条路。本令给你透个底，这次，本令再不会要你的命了。你能过了白家庄这道关，本令也就没了要你命的理由。但你若不能胜出，也就别再想重归庙堂了。秦公与本令的心思一般，为了秦国的局势稳定，也是为了你的安危考虑，本令会悄悄送你出秦，三十年内，决不让你有回秦的时机。秦国也就再没有嬴驷这个人了。”

    嬴驷执礼：“谢飞虎令。”

    刘榛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向外边去要。但若你擅自跨出此屋，就是自动放弃资格。切记。本令先行一步。”

    嬴驷执礼送别刘榛。

    刘榛回到咸阳便先去见秦孝公。秦孝公脸色苍白，露出了疲倦之色。他勉强支撑着坐定，听刘榛细细将白家庄事宜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对于其中商鞅的固执，飞虎令的公义，秦孝公哪方也不能责怪，只能对刘榛再次致谢。

    秦孝公道：“当场应试，他能有几份把握。”

    这个答案早在刘榛心里，刘榛立即答道：“五五之分。”

    秦孝公知道刘榛的打算，三十六人上场，其实只有三人才能参加应试。五五之分，那是很高的把握了。秦孝公诧异的问：“为何？”

    刘榛道：“他走遍了秦国，深入了百业，已经能做秦律的教导，还能自主开荒百亩。其余两人只怕都不如。”

    秦孝公轻轻问：“那他会是个好秦公么？”

    刘榛道：“秦公，本令只是知道，若是没有他，秦国的未来一片平坦，百年的薄积厚发必能一统天下。如今，可能就会多了变数。这些年的经历，养成了他固执的习性。或许秦国会因他变得更强，或许就在他的手里亡国。但现在还没到说这个的时候，商君最后下的决断才是今后秦国的天意。”

    秦孝公点头道：“本公知道了，即便是天意，为了秦国，本公也会做下努力，让天意帮助秦国持续强盛。”

    刘榛道：“那就请秦公发族令吧，下月，咸阳全族应试。”

    两人轻声说着话时，内侍大声通传，商君求见。秦孝公见刘榛点头示意，便应商君进来。

    商鞅本来进政事堂都是不传直入的。今日却被内侍挡住了，说要等通传。商鞅便知定是飞虎令到了。进来一看，果然不错，那就是不用再说一次白家庄的事了。商鞅在秦公身边坐定问：“秦公是在与飞虎令商议下月的应试大会么？”

    秦公道：“今日初十，那就定在下月初十。即时，就要飞虎令再辛劳一番了。”

    刘榛点头：“那本令就去做准备了。”

    刘榛说完就走，竟是没理商鞅。商鞅知道刘榛为何如此，但又不想秦孝公知道，只能自嘲的朝秦公一笑：“飞虎令似乎在生我的气。”

    秦孝公叹了一口气：“商君啊，这个飞虎令果真是护我秦国的天神啊。很多时候，本公独自冥想，想起他为我秦国做的一切，不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人，或许他真的就是天神下凡，来助我秦国大出天下的。本公如今再不怀疑他所做的任何决断，他的一切决断都是我秦国的天意。商君啊，请千万记得，我们都别倚仗着他的善意，自作聪明去做违背他的小动作。终有一天，若是因为我们的无知愚昧而失去了他，这个于公于私的损失，会使我们成为秦国的罪人。”

    秦孝公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他慢慢的坚持说完这通话，咳嗽的喘不过气来。商鞅听得不禁呆在当场。商鞅却是没想到，在秦孝公心里的飞虎令，居然比自己心里的飞虎令更加的顶天立地雄伟豪迈，是真正的把他当作了秦国的天神。商鞅在那瞬间将刘榛入秦后的言行与自己的应对电石火光间都理了一遍，顿觉更加羞愧。商鞅站起身，深深的执礼：“商鞅错了。商鞅倚仗着飞虎令的爱护，的确骄蛮无礼了。秦公，商鞅知道该怎么做。”

    秦孝公道：“那就去吧，太后与莹霞都是妇人之仁，他们的话绝不能放在心上。应试大会上，你也千万别试图去寻找嬴驷的痕迹。商君，请用心领会，为秦国选一个真正的好太子。嬴驷能过了白家庄这关，当初的罪孽也算真正赎完了。即便这次他没被选上，本公与飞虎令也不会取他性命，但是为了避免秦国内乱，会将嬴驷送走。等到飞虎令觉得他能回来了，自然会将他带回。”

    商鞅执礼后离开了政事堂。秦孝公孤零零坐在空旷的政事堂里环顾着四周，深深的又叹了口气。

    秦孝公连夜发出了族令：“本公近来身体不适，每况愈下。族内事务要提前决断，邀请全族来咸阳一聚。”决断太子是嬴氏族内的绝密，族令中只字不提，也没了之前的无故不到驱逐庙堂这样的霸道。但是所有嬴氏族人看到这道族令上的身体不适，立刻都知道这次聚会的缘故了。但凡有适龄族人的，竟是举家都往咸阳来了，即便家中没有适龄族人的，也是尽可能都赶来了，这是史无前例的嬴氏聚会，谁也不想错过这个热闹。

    咸阳的秦人从来没见过城内会有这么多王族中人，咸阳城内进进出出迎送往来的，都是平日深入简出极为低调的嬴氏王族，眼看着他们都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秦人们虽不知情但见此便知王族即将会发生天大喜事。秦人们也不禁跟着欢喜起来，王族越强大，秦国也就更强大，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于是，这些日子咸阳城内竟似过节一般的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