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白飞扬的慌乱
太师甘龙被驳的无言以对。在他记忆里,商鞅一直都是慢条斯理,极重礼仪的。从来不曾如此对人说话,更别说是自己了。但今日却不知为何,连语气都变生硬了许多。甘龙呵呵一笑,迅速化解了这份尴尬,转而建议:“商君,带我等一起与太子敬酒吧。” 商鞅却摇头道:“太子已经酒多了,我们再去,只怕太子会失态。今日是嬴氏族内喜事,我们岂能喧宾夺主。” 商鞅作为嬴驷的姑父,说着这是嬴氏族内事务,首先置身事外,他相信太师更是无话可说。这也是商鞅要到下边入席的原因,决不让太师有机可乘与太子嬴驷再次有所联系。飞虎令已经离开了,商鞅没有精力花在太师身上,去起获他的用心和所为,简单的截断就是最有效的方式。 太师甘龙眼见自己精心准备的话语没有机会述说,心底更加急迫。眼见着嬴驷已经敬完了最后一位,急忙起身出列,就地跪倒,哭喊着:“太子重归是国之大事……” 商鞅勃然大怒,他开始理解秦孝公嘱托的,商君府要强硬的言下之意了。自己身为秦国之内顶爵的商君,在这过时的太师身上,居然是这般说话不算,太师这也算欺人太甚了。商鞅霍然站起,一甩衣袖:“太师过量有些失态了,送太师回府。” 景监与子车英见太师仍在喋喋不休,他们一直唯商鞅马首是瞻,见内侍离得太远一时无法上前领令,亲自起身上前,夹住太师往外就走。这两人都是将军出身,哪里是年老体衰的太师甘龙能敌的。太师刚想转为惨呼,景监用衣袖挡住了太师的嘴,竟是掩面而出。 中大夫杜挚见恩师如此受辱,不禁快速起身。子车英怒指杜挚:“想违商君令么?不怕死就来。” 商鞅入秦前,子车英连将军都不是,被秦孝公发掘后,慢慢的有资格进政事堂论事。那时,经常被中大夫杜挚损得无可奈何。这些年,跟着商鞅因功升职极快,眼下是领了秦国军权的国尉大人,爵位也远远超越了杜挚。开席前,阻止杜挚去太师甘龙身边,还仅仅是冷嘲热讽,如今却是怒指了。杜挚第一次见到子车英这个从战场上浴血奋战过来的军人脸上升起的怒意,这个怒意充满了杀气,让杜挚深信自己若是还想上前阻止,子车英必会叫自己血溅当场。杜挚被吓得面无人色倒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嬴氏族人都将注意力关注在太子嬴驷身上,唯恐自己有所怠慢,留下后患。只有少部分人听见了太师的呼喊,他们回过头时,正听见商鞅说送太师回府。也就不关心太师被景监与子车英拖起,往外就走的后续了。 朝中众臣倒是大多都看的明白,亲近太师的众臣眼见太师之下职位最高的中大夫被吓得不敢出身,自己出面也就是自取其辱,能做的就是默默起身,随在景监与子车英身后走出政事堂。 商鞅朝秦孝公执礼:“秦公,酒足rou饱,告辞。” 堂内众臣眼见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太子才敬完了嬴氏族人,rou也上了一盅,商君睁眼瞎话说已经酒足rou饱,也只能随着起身一起朝秦公执礼。 秦孝公哈哈一笑:“去吧。今日好生休息,明日事,明日做。” 商鞅道:“是。” 朝中众臣便随着商鞅退席了。那边嬴氏族人见状面面相觑,半饷,嬴裕也起身道:“秦公,酒足rou饱,告辞。” 秦孝公一般的哈哈一笑:“去吧。想回原地的,直管走便是,不用再来辞了。” 嬴驷虽然过量觉得头昏,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了,他默不作声仿若未见,走到秦孝公身前道:“公父,你也该止量了,身体为重。” 秦孝公看着退席的嬴氏族人,等他们走远才问:“你对方才有何见解?” 嬴驷道:“不知公父问的是何事?” 秦孝公深深的看了嬴驷一眼道:“嬴驷,人非完人,都会犯错。我与商君在飞虎令面前就认了无数的错,几欲成了习惯。但错了之后,就要记错。我与商君可从未重复犯错。” 嬴驷低头:“是。” 秦孝公道:“你重归庙堂,秦国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因故,今日还说不上是对是错。明日起,你也到商君府随着商君做事,你要去学着如何才能做一名让秦人真心拥戴的秦公。”
嬴驷道:“是。” 这一晚,嬴驷辗转反侧。让他彻夜未眠不是这崭新的太子寝宫,而是秦孝公说的那句,秦国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这极大的代价指的到底是什么?是嬴氏族人的土崩瓦解?可自己已经尽全力安抚了。那还会是什么公父不愿说的事?嬴驷怎么也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嬴驷重登太子的秦公令发至全国,全国上下一片欢呼。淳朴的秦人是真心为秦孝公有后而感到高兴。秦公令传到梅郡,梅郡上下也是一般的兴高采烈载歌载舞,只是多了一丝奇异的气氛。在白族老族长白朝晖墓前参与决断太子嬴驷生死的三十多位白家庄农人,自那天得到梅郡守吴斌的警告后,把这秘密藏到了心底。突闻这个喜讯,都觉得自己也有一份功劳在内,虽不敢明说但也邀来了亲朋好友一起大肆庆祝。 只有那白家庄里正白飞扬,听到这个消息后,呆呆地独自想了很久。他拒绝了其他人的邀请,带着白云直奔梅郡城,去找梅郡守吴斌。 得知嬴驷重登太子之位,梅郡守吴斌也是感慨万分。吴斌不禁胡思乱想,若是当初自己画了一个双线交叉,那今日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吴斌想着就笑了起来,自己又有何道理去画那个双线交叉。听到白家庄里正白飞扬求见,他以为白飞扬是来要求自己一起庆祝的,正准备责怪白飞扬居然不理会自己当初的警告时,却看见匆匆而入的白飞扬脸上带了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