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河姬（下）
大家都被吓的慌手慌脚，一个个拼命的逃回岸上，新媳妇也想逃，只是她的腿动不了。 突然荷叶咕噜一下窜进河底不见了，众人似乎看见一团像海藻一样的东西缠住了新媳妇。 新媳妇身体一沉，被无形的东西拖进了水底，她努力挣出水面，喊着救命救命，但是岸上的人都吓哭了，谁也不敢跟河神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送死。” 我听完之后有所沉思，河神应该是庇佑一方百姓的，哪有害人性命的神？ 一定是水鬼作祟，只是这水鬼还真有意思，这些年来它害了不少人，按理说，水鬼是找替身的，残害一个新生命，它就可以重新投胎，但是这个水鬼害死了许多人，却一直赖在这条河里不走，莫非它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阴谋？ 床上的老妇人已经幽幽然醒来，听见了我们的一番谈话，忍不住说出了一些内情。 原来这河里所谓的河神老妇人认得她，这河神生前是一个妇人，姓秦，叫二娘。 死的时候是三十二岁，她生前有个丈夫，丈夫是给大户人家做工的，为了生计就不能时刻在家陪她，偏偏她是个多心眼善妒的女人，丈夫一回来，她就盘问，非要搞清楚他一天干了哪些事。 丈夫既然在外做工，少不得有几个朋友，平常发了工钱去饭馆喝个小酒，撑死了，就是趁着酒意摸摸人家女孩子的小手，这事有一次就让秦二娘看见了。 秦二娘妒火中烧，回去罚了丈夫跪一夜不解气，后又偷偷找功夫去饭馆里将那女孩子的内衣内裤撕碎了才罢休。 自此以后，丈夫的行程都要向她汇报，秦二娘长此以往，丈夫对她逐渐不满起来，开始用暴力对付她，而且钱也不往家送，只是一味的送给外面一个寡妇，并且和寡妇姘居了起来。 秦二娘是最好面子的女人，如今丈夫公然羞辱她的颜面，就天天躲在家里哭，哪知丈夫在寡妇生了一子后，竟想着要休妻，秦二娘无法忍受，一个夜晚，稍微收拾了自己的容貌后，就在脖子上系了一块大石头，投河自尽了。 秦二娘死后，她的丈夫就公然同那个寡妇住在一起，以夫妻名义生活，也就是那时候起，开始有人听见大河里发出的“呜呜呜呜”的哭声，让人毛骨悚然，于是有的人说这是秦二娘做了水鬼，在等着索寡妇的命呢。 寡妇听见这些风言风语，吓的大门不出，但是三年来，寡妇的日子不好过，她每夜都能听见那凄厉的哭声，三年后，寡妇的儿子和别的小孩在河边玩水，秦二娘抓到了机会，把寡妇的儿子拖进水里淹死了。 河里的哭声再也没有了，人人都说是秦二娘找到了替死鬼，已经去投胎了。 “做水鬼最受罪了，河里阴冷阴冷的，又寂寞又难受，一定要找到下一个替死鬼才能摆脱那种酷刑。”这些话都被寡妇听了进去，她自从失去了儿子后，人就有些疯癫，某一天她突发奇想，要去给儿子当替死鬼，丈夫死活拦不住。 寡妇的尸体在隔天漂到了岸边，双眼瞪着，很不甘心的样子，非常的凄惨渗人，她死前究竟看见了什么惨况才把她吓成这个样子，看她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也觉得事情就到此结束了，哪知道丈夫也遭到了毒手，生生被淹死在河里，当时还有人说那个寡妇太无情无义了，竟然连丈夫的命都要……过了几年，这河里一直都平安无事，大家都逐渐忘记了水鬼一事。 偶然有一次，一个本村的女人嫁出去，回家看望娘家人，突遇大风，将她刮进了河里，她不会游泳，挣扎着，眼见她就要被淹死，一大片荷叶突然出现在她身边，荷叶下似乎有个影子，一直在推着这个女人，将她推到了岸边。 看见这一幕的人就纷纷传言这河里有河神，会救人命，抢救回来的女人也是带了祭品高调的答谢河神，这样一来，河神的名头就传开了。 既有河神坐镇，那众人就不怕了，小孩子在河里戏水游玩大人也不闻不问，船只舶来舶去的载着各种人，有一个大风日，一名女子被刮进河，荷叶出现，这次没有将她推上案，而是将她带进了冰冷的河底。 河神杀人越来越多，都是女子，大家就开始寻思这是为什么，后来一想想，河神救上来的女人是个龅牙满脸黑痘的丑女人，死的那些都是肤色白皙漂亮的女人，于是大家就说，“这是河神在选妻，遇见漂亮的它就要拖回河底。” 从此过路的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一定要用某种东西把自己弄的丑丑的，否则有年轻漂亮的女人在船上，船一旦到了河中心，就起一股妖风，将那漂亮女子带进河里。有的时候，河神也会把肤色较为白皙的男人带进河里，大家一时心慌慌，所以才有了那个摆渡老头叫我用泥巴糊脸的情形。 正当我们在屋内说话的功夫，窗外突然传出来一阵哀嚎，还有一些人的劝阻声，我大惊，忙推开木门，赤木也跟着走出来看看情况。 “是大毛家出事了。”阿舜一眼就认出同村的大毛，在我们身后轻声说道。 叫大毛的男人身体精瘦，但是皮肤黝黑，是个常年做工的底层劳作者，这时候身子被一帮男人拉扯，竟然像头牛一样，差点掀翻那几个高壮的男人。 “放我去！我今天非要跟那个河神拼了！”大毛急吼吼的骂道！“那鬼东西吃了我媳妇，我媳妇肚子里还有我的娃！我一定要宰了那个狗娘养的河神！” 有人劝他，“你这样去不是送死吗？那河神吃了那么多女人，法力已经高不可测，你家里还有一个老父亲，万一你出了意外，他可怎么活呀！” 听见有人提及他的父亲，大毛终于缓下了一股劲。突然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大毛的老父亲扛着一把铁锹，几个人上去拦住他，可是他力气大的出奇，这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子自己也决心为儿媳妇报仇 阿舜的母亲扶着门框，喘着气对大家吼道：“快！把人给拽回来！河神不是好惹的！” 村人醒悟过来，奈何老头子双脚跑的飞快，就连大毛也跟飞毛腿似的奔过去，一行人吵吵嚷嚷的到了河边。我对赤木说，“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赤木摇头，说，“别急，你让我算算。”也不知道他是真会算还是装模作样，总之左手的手指头掐了一会，挤眉弄眼，也没掐出什么内情出来。 大毛跟他爹已经在河岸边扯着嗓子骂河神了，谁要是敢靠近他们爷俩，老头子的铁锹就朝谁打，众人都缩在后面，看着他们父子作死。 我的耳朵竖着，听的清清楚楚，忙着催促赤木，“别算了，咱们过去看看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走一步算一步，实在治不住，咱们就逃。” 赤木呲着牙笑道：“咱俩联手，谁是对手！！走，咱们过去凑凑热闹！” 我们赶到岸边时，几个大波浪把一片荷花的叶子荡过来，叶子下有团黑乎乎的影子，这想必是河神了！但是从下面突然传出一阵哭声，是大毛媳妇的声音！ 哭声凄厉，好像这个女人在借用着哭声和大毛沟通，大毛的脸在月光的映照下特别惨白，猛的从他老爹手里抢过那把铁锹，他纵身跳进水里，想把那片叶子捞上岸，可是荷叶移动着，大毛往前一步，叶子也跟着往前一步。 我皱着眉，“这是那水鬼搞的手段吧？它故意引诱大毛到河中心，一旦河水淹过他的腰际，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当年的荷花做了水鬼，就是用这种手段勾人下水的，哎…… 大毛看水面飘着的那片叶子，心里似乎就认定下面那个就是他媳妇，他要把媳妇拉上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罢！捏紧了铁锹的木柄，他淌着哗啦啦的水，水面逐渐升高，淹过他的脚踝，淹过他的膝盖，接着淹过他的大腿，然后腰际…… 就在这时，赤木出声了，对着岸上几个高壮的汉子喝道：“还不去救人！晚了就来不及了！”见到众人面色迟疑，恐怕是担心那河神对他们也下狠手，赤木一跺脚，说，“什么河神，那是水鬼！现在不去救大毛，以后水鬼要害的就是你们！谁也别想逃！” 几个汉子不敢迟疑，淌进水里，齐心合力去把大毛拽回来，那前方的荷叶眼见有人过来打搅好事，就露出了真面目，水藻一样长的头发裹着几个人，想把他们都拖进水里淹死，眼看着几个人快支撑不住。 赤木在岸边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往她身上吐口水！骂她丑！” 大毛和另外三个汉子就边吐口水，边骂那水鬼是个丑婆娘，破鞋，总之再脏的字眼都骂出来了，那水鬼，也就是秦二娘，最听不得别人喊她丑婆娘，她本身不丑，但是心存妒念的女人往往心灵丑陋到极点，所以男人们这次算是骂到了她的痛点上，水面翻滚着，浪海滔天，显示着她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