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开口
众人围上来,都发出感叹:“真好看呐!” “是啊,不愧是锦绣组织的刺绣神!绣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看来,我们得好好想人家学习才是!” “这么小就能修成这样,不容易啊!” “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少年从他原来的位置中站出来,露出满足的笑容,真是一个阳光少年,天真无邪。他站在少司命旁边,他个子不高,和少司命差不多高,甚至还要矮一点:“紫衣jiejie,我带你去我家看看吧,我家的刺绣作品可多了!这儿的人,几乎每个人都来我家做过客。我干妈很热心的,她一定会非常欢迎你的。” 少司命轻轻点头,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不太会拒绝吧。少年见她一点头,立刻又兴奋起来:“太好了!紫衣jiejie,你等一下,我这就去收拾东西!”生怕她会反悔一样,几秒钟的时间把针线收拾了一下,又把一叠布拿在左手上抓起少司命的手就跑,跑得可真快,迎着风在耳边“呼呼”地吹着。他的手真小,也很温暖,和女孩子的手一样。 跑了好几条街好几条巷,少司命是不觉得累的,少年只是微微地喘了几口气。天气还不算太热,少年的手始终那么光滑,一丝汗都没有。他额前的刘海儿一下一下地跳着,富有强烈的节奏感,带着少司命,就像他凯旋归来的战利品一样。 离家一百米左右的路上,少年大老远地扯开清澈的喉咙喊着:“干妈!干妈!我回来了!干妈!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多么悦耳,多么清晰,心高气昂到了极点, 终于到院子的门口了,他拼命地敲着铁门:“干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少司命看见了他的手,这哪里是一个男孩子的手!如此白嫩,如此纤细,难怪刺绣出来的东西会那样精致!她还未见过象他一样的少年,刺绣一般是女孩子干的活,她两分钟绣出来的东西,是再心灵手巧的女孩子都很难做到的。这一点,少司命还是挺欣赏的。 “我来了我来了,别敲了。”出来开门的女人看上去怎么也有个头四十岁的样子,却仍然保持着年轻女子特有的美。她的头发是银白色的,长长的发丝披在肩上。人有点偏瘦,和他们差不多高的样子,并不怎么打扮,穿得朴素,更别提是化妆了。她的脸上伴随着浅浅的微笑,看到什么后点了下头示意欢迎她进来。 少年开心地笑着:“对了紫衣jiejie,我还没给你介绍一下吧!我叫凌冬,这位是我干妈,她叫芍药!”他若无其事地这样介绍,还未注意到芍药脸上的笑突然僵住了,她捂着嘴跑开,奔向一个角落去了。莫非是凌冬说错了什么话。 见此场景,凌冬呆住迟疑了几秒,他似乎意识到他哪里说漏了嘴,慌忙地朝芍药跑去:“我。干妈。我。对不起。其实她不一定叫紫衣的。是我不对。我看见她穿紫色的衣服。头发也是紫色的。所以就。干妈对不起。我不该叫出那个名字。”他害怕看到他的干妈伤心,看到干妈落了泪,凌冬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想解释什么都说不好,结结巴巴的。 芍药不搭理她儿子,慢慢站起了身,面向少司命,露出慈爱的目光:“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听到紫衣,我想起了我的女儿,她的名字中也有一个‘衣’字,我的女儿也要这么大了,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却和我分别了十年多,也不知她过得如何。我有些想她了,其实,这么些年,除了凌冬和我相依为命,没有第二个人一直陪在我身边。思念缠着我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她抹了抹眼角的泪,不自然地笑笑。 换做是谁都会心酸的,少司命虽有酸涩,但她不打算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开口是一定的,她对这截然不同的世界存在太多疑问,要回到原先的世界,怕是很难很难。 大概是太久不说话的缘故,她蠕动了几下朱唇:“紫衣是个好名字,你们可以这样称呼我。”她的声音变了,变得很好听,前所未料到数年后她的第一次开口是在今天。 “好,紫衣,来看一下我们的作品吧。”芍药带着少司命来到里屋,房子里竟是刺绣好了的作品,大多是植物:莲花啊,玫瑰啊,郁金香啊,应有尽有,尽收眼底,凌冬跟在后头:“紫衣jiejie,好看吗?要是紫衣jiejie喜欢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几样。”凌冬依旧是“紫衣jiejie”“紫衣jiejie”地叫着。 参观了几间屋子,就跟画展差不多,不同的是这些是刺绣的作品。 “这些都是拿去卖的吗?” “不是,它们是专门给别人欣赏的。拿去卖的都是我当天晚上绣出来的或者凌冬当场绣出来的。”芍药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那些刺绣作品,好像一位慈母抚摸着她疼爱的孩子,“它们是我半辈子的心血,有些放在这边快二十年了,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怎么能舍得把它们给卖了呢?我会经常清理灰尘,以免它们染上灰尘。” “干妈的刺绣本领是整个仙族中最强的,跟着干妈,我学到的太多了。”凌冬开心地笑笑,“紫衣jiejie,你也可以加入我们锦绣组织哦。” “仙族?锦绣组织?”少司命想到前面围观的人的话,看来凌冬和芍药都是锦绣组织的人。 “紫衣jiejie你不知道吗?我们这儿就是仙族,而我和干妈就是锦绣组织的人。锦绣组织是可以利用刺绣这门艺术作战的,所以说,不光是可以在布上刺绣,还可以凭空刺绣,作为一门战术。”凌冬解释道。 芍药则是好奇地看了看少司命:“你不是仙族的人吧?你到底是哪个族的人?” 少司命听后问道:“你们听说过秦朝吗?” “秦朝?那是什么朝代?” “我就是从秦朝来到这里的,秦灭六国的故事想必你们不会清楚。” 芍药和凌冬一脸惊讶,凌冬说道:“原来紫衣jiejie来自不同的世界,现在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一定很无助吧。”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露出忧郁、沮丧的神情,与先前的乐观不太相同。
冲着他的表现,少司命隐约猜到他些许有那么一段孤独的过去,好在没给他留下太多阴影,十五、六岁的他,从他乐观的心态、愉悦的心情来开,他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之前想象不出,一个男孩子在刺绣方面达到如此的天赋实在难得。外头的大街小巷中,卖刺绣的大多是女性,也有男人干这类话。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绣的再好也无法与凌冬、芍药作比较。 对刺绣没多大兴趣,更不太了解刺绣的少司命只粗略地看了看周围的作品,她感觉每一件都恰到好处,给她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她一边走一边看,走到隐蔽处停下来,她眼前的刺绣作品上绣着一个小女孩。绣在上面的小女孩很可爱很可爱,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一头银白色的头发,身上穿的是半绿半白的长裙,她的瞳孔是浅蓝色的,一双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小,她的目光,带有淡淡的哀伤,让人看了不免产生一阵心疼。 芍药轻轻走来,停在少司命旁边,柔情似水的手指触摸着绣着的小女孩:“她是我唯一的女儿,那个时候她只有七岁。就在她刚满七岁的那年,我们被硬生生地分开了,我舍不得她,就最后为她绣了一张,只带走了她唯一的一张。还记得分别那天她哭得有多伤心多伤心,拼命地喊着‘mama别走,mama别走’。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记忆中她的印象随着无情的岁月一点一点模糊。我们完完全全失去了联系,就连她现在是死是活,我都。全然不知。” 少司命静静地倾听着芍药诉说对女儿的思念,插不上什么话。她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她往往不会用语言表达她的感情以及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尽管是犹豫了一会儿,她仍然伸出她的左手,附上芍药放在刺绣作品上的那只精巧的手。少司命可以感受到,芍药的手不比凌冬的手温暖,几乎没什么温度。却有她惊叹不已的光滑度,也就是这个女人,利用她的双手完成了这么多精美的作品。 过去仙族这边发生了什么,芍药和她的女儿是怎样分开的,凌冬的亲生父母是谁,包括这边刺绣、锦绣组织究竟有多少价值,他们为何如此热爱刺绣。。好多好多,都是问题,少司命初来乍到不懂的问题。 凌冬,这个天真乐观的少年,默默地站在她们的身后,若隐若现的泪水在他眼角、心里流着。一是为了干妈,二是为了自己,三是为了少司命。少司命的到来,将会给他带来一场极大的变化。